尘缘(3)

又一个百年过去,九仙山上的那颗石头历经风吹雨打,烈日暴晒,依旧屹立。爱人那双流泪的双眼,是我内心永恒的牵挂和煎熬。


佛祖问,你如今可放下,我说,我不能,我要回去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抚慰他寂寞伤痛的心灵。佛祖叹气,说,这次回去,如果你不与他相见,你可以一直在他身旁,看着他,关心他。但如果一旦他的眼光停留在你的身上,你的生命就只剩下一年期限。


今生的他是一位穷书生,来衡州参加乡试。他家境贫寒,住不起城里的客栈,零时借住在寺院。虽然隔了三百年,那双清澈的带着一丝寂寥的眼睛,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他来。


起初我远远地注视他,默默地关心他,心里充满喜悦和满足。


 他每天很早出门,背着很多书画。到很晚才行囊空空疲惫地回到他的客房,写诗画画读书忙到深夜才睡


寺里的那株梅花依旧花开花落,他偶尔会摘下一枝梅花,插进花瓶。可是他很忙,有时会忘了换水。


我会趁他外出时,悄悄溜进他的房间,替他整理书画,给花换水。


每当夜晚来临,他回到房间写诗画画读书,我就站在他的窗下偷偷地看着他,直到深夜,他疲惫地睡去。有时他伏在案头睡着了,我会轻轻地帮他盖好衣物。


有一天,他外出我帮他整理书画时,发现他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清新飘逸,像极了我,我一惊,莫非他已见过我?我捧着画作怔在那里。门吱的一声开来,他走了进来。那一刻,时空静止,四目相对,心在融化,我们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自己,仿佛从来就没有分离,三百年弹指一挥间。


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发榜日,他落第了,落寞地早早地回来,没想到在他的房间里见到了我,他的梦中人。那幅画上的女子就是他梦到的我。


时间在我们日复一日的欢笑嬉闹中渐渐地流走,我心里清楚地明白,我们分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我内心那深藏的忧虑,清澈的眼睛偶尔闪过的一丝寂寥让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求佛祖,让我多留在他身边吧,任何的苦难我都可以承受,只要能在他身边。佛祖没有回应。我知道我的大限到了,那夜我没有离开他的小屋,我们相拥相偎,我有诉不完的衷肠,说不完的嘱咐,直到天明,他沉沉地睡去,我轻轻地亲吻他,又唯恐惊醒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我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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