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二》【第三章 极乐之心，极乐之地】（一）(2)

这一天，我刚刚浇灌了田地，正要在朝阳的照临下聚拢起松散的能量团，老者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这泼皮，来土界时日已久，至今不肯依附任何身体。难道，在你的心目中，你与其他的生灵存有多少不同吗？”

我一边放慢了聚拢能量的速度，一边核计如何应对老者。说老实话，我真是怕了这位老人家。以我当时的能量和心性，时常暗自揣测：估计这位老人家除了管教我之外，没有任何有趣的事可做，闲得相当的无聊。否则，怎么会把我盯得这么紧，怎么会这么勤劳地管教我？

我正核计呢，老者猛地拎起了我，把我挂在田地边的一棵榕树上，严肃地对我说“泼皮，你整天悠哉游哉地四处游荡，你以为这就是你在土界的职责吗？”

“悠哉游哉地四处游荡？拜托，您就没有看到我每天都在尽我的所能进行劳作吗？”此时此刻，我与老者是以能量相见。我被吊在树枝上，在他强大的能量前，丝毫也动弹不得，这让我知道了老者的厉害。我不想与他正面冲突，但也不想随波逐流，于是理直气壮地说，“难道，您不觉得，占用其他生灵的身体，是不道德的行为吗？难道，您不觉得，人面马身、人面牛身、人面鸟身等等奇形怪状的生灵越来越多，都是人类参与了生灵们的繁衍活动所造成的吗？您不觉得，我们这样做，原本就是强盗行为，是侵略吗？”

“占用？明明是合作，为什么被你说成了占用？”老者用深邃的目光扫射着我，我却浑然不惧。

“当然是占用。而且，这种占用迟早会引发生灵间的战争与杀戮。”我放慢语速，好似说悄悄话一样对老者说，“您不觉得，再这样繁衍下去，人种和动物的物种都会遭到严重的破坏吗？”

老者又拎起我，让我坐在树枝上，对我说道：“臭小子，你还真能发现问题。我问你，有没有想过，应该怎样解决问题呢？”

“哼，您这是以高能量欺压低能量。您的能量如此之强，为什么束手旁观？我又凭什么去想解决的办法？”我一看老者的态度有所好转，胆子壮了起来，不免来了脾气。

“凭你有责任和义务。”老者的表情相当严肃。

“为什么您对别人都很好，偏偏对我像凶神恶煞一样？”我被老者吓了一跳，抱住树干，嘟嘟哝哝地抗议道。

老者一字一句地说：“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都不相同。别人都尽心尽力地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只有你，到现在，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再不提醒你，恐怕待你的能量消耗尽了以后就得落到石界，重新轮回了。”

“到石界重新轮回？这又有什么呢？这又有什么呢？这又有什么呢？”我神气十足地说，“回到石界，我继续游历山水，继续画我的画，继续与劳动人民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那是多么逍遥自在的事情啊。”

“你就没有想过，要让自己修持圆满，到达水界。再从水界带着强大的能量回到土界，为土界的人类早日具有完美的身体而努力地做一些什么吗？”老者淡淡地说，“还有，你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里的人们拥有了完美的身体之后，假如石界临近了末日，你可以返回那里，把那里的人们引渡到这里吗？”

“哦？我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里修持圆满之后所到达的地方是什么样呢？那是因为我不用修持也能圆满吧？”我拍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吧。”老者明知道我在气他，不再和我理论，忽地化作了一颗晶亮的仿佛星星一样的东西，飞向了天空，倏地不见了踪影。

我抱着树干坐在树枝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傻傻地想：“咦？在石界时，我听五福们说过能量可以成为能量通道，可以成为能量团，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能量还可以变成能量星呢？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确实还多着呢？”

这回，我不是装傻，是真地傻了。而且，一傻就傻了一整天。

老者对我的不屑，严重地伤害了我。这让我怀念起在石界当画工的美好时光，也让我明白了，该做什么时，就要努力地做好，否则总有一天会失去自己。这样想着，我的思绪飘到了发展农业的问题上。现在的土界里，农业生产非常落后，既没有适用的家用工具，也没有铁质用品。这让我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当年那个铁匠铺子。

直到夕阳西下，人们各自回去休息的时候，我才百无聊赖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满腹忧伤地走在太阳的余晖下，一边思念着父亲，一边思虑如何能够把石界里的铁器带到土界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