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我第一次对这个词有非常诡异的感觉, 已经三十多岁了.

2003年的7月3日, 我第一天到洛杉矶。那天去机场接我的是弟弟，他比我早来一年。然后, 在家里的厨房见到了老妈。 我和她十年还有的多没见面了，之前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但见到她的时候 , 我犹豫了一下， 却并没有那么做。. 当时是晚饭的时间,  我们大概马上就开始吃饭了。老爸还没有下班. 他在一家餐馆打工。 " 等一下你和弟弟一起去接他" ，  老妈说。

九点多, 我和弟弟一起去接老爸，我们从餐馆的后门走进厨房，见到了也是十年未见的老爸。  他真的是老了！ 一刹那间,  “岁月”这个词突然象一个有形的物体, ，在我的脑子里突然冒了出来乱冲乱撞，那一年老爸67 岁, 远比十年前消瘦。 这种变化在脸上尤为明显，光泽渐渐地褪去，皱纹却多了一大堆，还有很多很多的老年斑。灰白的头发从纸帽子里一缕一缕的钻出来。 他摘掉帽子的时候， 我才察觉他的头已经秃了很多。 如果当时看到的是刘晓庆，我应该不会感慨岁月， 因为我不是姜文。但是那一天， 因为老爸的原因，一种恐惧的感觉居然冒了出来。象雾一样，在某一刻， 突然就有了。 岁月, 根本就不是什么杀猪刀，而是另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年轻的时候，蛙跳可以超过两米四十。前两天在院子里试着跳了一下，1米95。 我心有不甘重新跳了几下， 最好的是2米15。 “看他还能蹦跶几下。 “ 我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这样讲，就象我们常常说蚂蚱那样。 去年感恩节 ,或者是圣诞节前，  老爸专门嘱咐我, “别忘记把照相机带上.。”  现在他类似的举动多了很多。 他和老妈出国是1993年， 但他们第一次回国已经是2007年， 还是稍早一点， 我记不太清了。 那以后， 老爸每两年独自回去一趟。前两天， 他已经在向我打听今年夏天的机票。尤其在和他聊天的时候， 能明显感觉的到他的某种关于未来的想法。 这完全不同我这个年纪的人， 每天都思想得到一部跑车。 

对于某些人， 经历的岁月越久， 积累的财富就越多。我说的是那种可以茁壮人类文明的财富。  比如一种仁慈的思想， 或者是一种科学发明。可以是一部伟大的著作， 比如《岁月 》。甚至也可以是一句话什么的。"这样想的时候， 有时候会觉得很遗憾。  象我所拥有的这样一种伟大的思想， 居然只能蜗居在一个小小的脑壳里， 真的是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