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去餐馆吃饭,见有人家宴客,一大桌人,小孩子不少,按理该吵吵闹闹,烦着大人,却并没有。仔细看去,小脑袋一律低下,搭在胸前,手指则忙着笃笃点点,划来拨去----全都 给手里的iphone,ipad笼络住了。
再看我家小姐,和小小姐,又何尝不是,大的在玩iphone里的“水在哪里”,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小的,拿着我的相机,轻车熟路飞快看照片,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倒让我有些无聊了---曾几何时,她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痴迷。
但这种种的新奇玩意,我小时候是不存在的。不是说不好,我只是担心她们的眼睛,还有可以一坐数小时的功夫,让她们成了少年老成的忍者。
也许该跟她们说说,我小时候的事,让她们知道,每天唠唠叨叨,管着她们的妈妈,也曾是个疯丫头,也喜欢玩---那些我们玩过的游戏。
(1)跳皮筋儿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大院儿,跳皮筋的玩伴里,有两种人是特别受尊崇的。
一类当然是皮筋的主人,等于是贡献出物资,与大家共享的慷慨富有者。她们拥有的皮筋,通常有两种。一种比较优质,是平滑的一长条,两端打结。好像粉条似的,棕色,又韧又柔。另一种是用无数的小猴皮筋连环结起来的,也柔韧,却疙疙瘩瘩,不顺畅,容易卡在鞋上。
每次下课或放学,只要她们拿出一嘟噜皮筋,振臂一呼,立刻就有百应。一堆人来到空地上。分成两家,先石头剪刀定先跳着,下来就是赢了的跳下去,输了就当架子,把皮筋儿撑起来。
架皮筋的通常是两人,对面站着,先从脚脖子开始,跳的人一关一关过,脚脖子过了,到小腿肚,再是膝盖,再是大腿,再是腰,再是胳肢窝,再上就是脖子―――对架的人和跳的人,都会是挑战。终极的高度是挑在手指上,举直手臂―――到了这境界的就是凤毛麟角。
可也不是没有,这就是第二种备受崇拜的人。那些会跳皮筋的,是强手就很抢手。她们选择跟谁一家,谁就欢呼雀跃,因为如此一来,就大有一直跳下去,看皮筋一路升上去的机会。
跳皮筋的花样很多,可单人跳,可双跳;可踩着跳,可探着跳,还可双脚蹦着跳。边跳边有歌谣唱。什么“小汽车,嘀嘀嘀,马兰开花二十一”,还有一个讲故事的,“江姐江姐。。。叛徒蒲志高。。。”记不清了。
不用说,我那时的愿望,即是成这两类人,在蹦蹦跳跳中获得那种满足和快乐。就在这梦想和光荣中,记忆中的每一次,我都是满头大汗,恋恋不舍,夕阳西下了,才回家去。
2。拔根儿
这多半是男孩子的游戏。可不是说女孩子不能玩。因为秋天是大家的,满地的落叶谁都有份。
所谓根儿,就是杨树叶子的一段柄。玩法简单,两人各拿一根,交叉成十字,捏住两端,用力勾拉,先断的为输,完好的那个就是赢家。这比赛,实在是争强斗狠、你死我活型――当然是根儿,很少有打成平,手僵持不下的情况。这就让玩的小孩,有了作将军的感觉,仿佛手握重兵,征战沙场一样。
较量其实从第一环就开始了。首先是选根。有经验的凭目测,看颜色,看长度,看粗细,不要太青亮的,容易断;不要枯成黑色的,太脆;要将黄未黄,将干未干的那种,比较有韧性。两个小孩儿,若同时看上同一根,这时就会一个箭步,冲过去,头撞头也要抢―――大有一将难求的意味。
选完根儿要进行锻练,普通的也要先揉上几遭,等有了皮筋般的韧度,才可出马。我见过恶心的男孩子,将原本青绿但有潜质的根儿,放进鞋壳里,用汗脚踩上一两天,再拿出来时就变了褐色。然后这主人就洋洋得意,用他这魔鬼训练的武士去拔别人的无名小卒,当然是所向披靡―――我总是觉得,大约根儿也怕熏的。
女孩子玩拔根儿就随性好多,见满地落叶,弯腰捡起几根,嘻嘻哈哈,并不全为输赢。断了,就作天女散出去,不断也没什么太大的了不起。秋天的乐趣,正在于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