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大学起,就很少注意那些不在寒暑假的节日。最多是看见街上有卖粽子的,就知道端午将近。商店里面有月饼了,就是中秋前后。具体的日子,却是记不清的,更不用说自己包粽子做月饼了。
到美国后自然是很少看见粽子。那华人超市里偶尔有些,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方人士哪种工序的产品。价格嘛,对店家和精英们来说还算公道。而我面对这样的价格却禁不住把它换算成人民币,再安心做一回葛朗台。
据说最好的粽子在嘉兴。我还真吃过。大学毕业那年,我做着精英梦,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去嘉兴怀旧悟新。那日南湖上飘着细雨。水位也因着连日的雨超过了安全水位。烟雨楼没去成,就在南湖旁一家店吃了所谓的大王粽。
烟雨楼没去成的确有些遗憾。这大王粽个头不小,而且很松很软。里面一块同样很松很软的腌过的猪肉,味道还不错,有罐头红烧肉的感觉。但不能同小时候母亲包的粽子比。
小时候端午包粽子是一种习俗。印象里几乎家家都在包。但包得好不好就不一定了。很多家的粽子,还有食堂的粽子,都和那嘉兴大王粽差不多,就是个头稍微小点。无论是三角粽,四角粽,枕头粽,都没有什么棱角,而且又松又软。不少粽子还能看见从没包好的粽叶缝隙处探出来的快煮烂的糯米。只有母亲包的,底是有棱而清晰的三个角,身子浑圆,而头细且尖。虽然小,拿在手里,却是又紧又重。
过去包粽子,首先要准备新鲜的粽叶。大抵端午前一两个星期,就有农民们就挑着捆成一叠叠的翠绿的粽叶进城。同粽叶一道卖的,还有早已忘记叫什么的一种草茎。有时同母亲一起上街,就能看见母亲在一番我听不明白的讨价还价后买来这些叶和茎。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闻这新鲜粽叶特有的那种略甜的清香。
粮店也因为端午的关系,可以凭购粮证多买几斤糯米。待到这些东西都备齐了,就该母亲显身手了。奶奶做这类家务不行,父亲更是伸不上手。所有的这些事情,就大部分落在母亲身上。
常常是看着母亲在前一夜就把糯米用水发好。粽叶和草茎也都用清水洗净,泡在一个大木盆里备着。再用一个小一点的盆盛着还泡着水的糯米。她会选两到三片粽叶,头尾相对叠在一起。再卷成漏斗的样子。用勺把糯米带水一起装进去填满,再用力压紧。然后把叶子两稍折过来盖住着漏斗,压紧。稍微带点白色的水会从叶子缝隙 间渗出。剩下的只有糯米。再用草茎绑紧就好了。
看着是容易。这叶和米在母亲的手上特别听话。就见她手动几下,一个头尖身圆带棱角的秀气的三角粽就好了。放在锅里加上清水煮。要等水开了好一阵子,这水成了暗绿色,而粽叶成了棕色时,才能算煮熟。而粽子的香味只随着水沸就可以闻见。煮熟的 粽子似乎更紧,捏上去的可以觉得很硬。草茎也在粽子上勒出几道浅浅的印子。有时粽叶也不是太结实,甚至可能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米来。
记得我也试过。可只能保证一个尖头,身子却总是扁的,这底更是不三不四的不规则形状。用草茎一绑,可以把里面的糯米再挤出来。
那时候白米粽偏多。偶尔有加红枣,赤豆或绿豆的。吃的时候还喜欢蘸白糖。到后来肉粽才开始越来越多。听说现在花色就更多,海鲜咸蛋什么的都有了。自然价格也 很现代。可我还是喜欢白米粽的单纯清新的味道。也就是母亲来了,我才敢买来塑料袋包好,浅黄色风干的粽叶。也不用说话,母亲就会不声不响地把粽子包好。我也可以在这地球另一端的的异国,回味一下从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