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干什么?”晓玫问。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约会。
“随你便，呆在家看电视也可以，然后最后再做一次。”久明说。
“你简直贪得无厌。不要，不要让我觉得我是个特坏的女人。还是出去玩吧。”
“留着吧，明天吃一顿大餐。”久明笑着说。
“你就不能想些别的事情吗？我们走吧，先到公园里散散步，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晓玫说完，他们沉默一会儿，便向公园走去。这个公园就在晓玫住处不远。
走了几步，晓玫提议说：“我们去看埸电影吧，交往了半年多，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呢。你以前跟我提过哪里有好电影院。”他们在一棵树下站住。
“行啊。想看什么片？”显然久明也有兴趣。
“随便什么片。”
“以前一个澳洲朋友常带我去一些小鼋影院，看些艺术电影。如ENMORE、VALHALLA、AFl等影院，经常演些经典名片，要不我们开车去看看今天演什么。”
他们向车子走去。“我借录像看。在澳洲我只看过一部电影，是《盗马贼》，中国电影，不能相信吧？那几天我特别想家，路过一家电影院，正在举办中国鼋影周，就进去看了。应该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是部好片。我说的就是那种小影院，放艺术片，很多是老电影。”
他们在VALHALLA 看了音乐电影《变形生活》Powaqqatsi。该片没有任何对白和解说，更没有故事，只有画面与音乐，其它的让读者自己去想象。音乐给人带来难以描述的澎湃与震撼。镜头对准来自第三世界国家朴素的人群，从特殊角度展示了他们的生存、生活、文化与信仰等等，探讨发展中国家在西化过程中受到的冲击和影响，展现了第三世界的灿烂文明，摄人心魄。走出影院，他们还沉浸在那优美的画面和音乐之中，他们默默走到停车的地方。
坐到车里，晓玫说：“很长时间没有这种体验了，一次视觉与听觉的盛宴，任何文字都无法表达丰富的内涵。’
“电影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从小小的自我中走出，音乐把我带到了另一种境界。假如这部电影一直放下去，我也会一直呆在影院里。”
“是阿，但我们还得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我觉得有点饿了，到哪吃饭?”
“不知哪里有烛光餐馆，要不去情人港吃法国菜。”
“还是去唐人街吧。”
“留个纪念，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好吧。”
在带有浪漫情调的一家法国餐馆里，他们面对面坐着，点了几样法国菜，喝着红酒。侧面能看到海水，虽然没有烛光，但四处有点点灯光闪烁，天上没有星星，半轮月亮若隐若现。偶尔有游船驶过。
她的话不多，他们的话题围绕着电影，久明跟她介绍《发条橙》，《劳伦斯的阿拉伯》，英格玛·伯格曼的 《第七封印》，黑泽明的《德苏乌扎拉》，以及他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电车狂》，他说那部影片给他巨大的心灵震撼，看后好几天画面一直在脑中萦绕。影片上映后因为票房不好黑泽明曾经想自杀。当然他还看过《罗生门》、《七武士》、《乱》等等，他说他是黑泽明的影迷。他还说《教父》的导演科波拉曾经说过，如果能和一位大师一起拍电影，他宁愿当一个助理，他所说的这位大师就是黑泽明。
“很喜欢这样静静地听你讲故事。从今以後，这样的时刻不会再有了。”晓玫说，投向他的眼神既温柔又伤感。那柔慢的音乐，更增添了伤感的气氛。“有时我会觉得没信心，不知道能不能信守我们的诺言。”
“我说过，一切为了你的幸福。当然我有权利违背我的承诺，假如你今后活得并不开心。”久明诡谲地笑了。
饭后，他们在情人港漫步，直到十点才回到车上。回到晓玫的住处，已是十一点多了。
“明天要不要我去接机？”久明问。
“好意思提出来啊？不用了。我已跟一个朋友说好一起去。” 晓玫眼含泪花，看了他一眼。
“明天就是朋友了，有什么关系？”稍作停顿，他接着说：“那么好吧，故事就到此告一段落。”
“是该结束了，老郑出来后再继续保持关系就是不道德的。”说完，她打开车门下车。久明跟着下车，来到她面前。她说“谢谢。”他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肩膀，说声保重，又钻进车里。
她站在路口，向他挥挥手臂。
久明按响喇叭，一踩油门，车开走了。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就这样结束了，明天开始新的生活，久明自言自语道。
月光黯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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