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崇尚良善,诅咒邪恶。但是不当的良善反而助长邪恶。
飞云在南方某地上大学期间,尚随身携着故乡质朴的良,带着父母予我纯真的善。当时虽然是个懵懂青年,但义气、助人、豪爽在那时的我看来是一种人人应该具备的品性。
飞云北方人氏;本宿舍打水的事情反而被几乎不喝开水的我承包。每天一趟四瓶水,从水房到四楼的宿舍。水一到,本宿舍同学过来取用习以为常。飞云在学校田径队中长跑组训练,学校派发免费澡票,同学亦随便同享。
飞云虽然卑微,却怀有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胸怀。至少,自认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但是不久以后发生的几件小事,深深地改变了我的为人处世哲学。
其中最令我难忘的是这样一件小事。
一次,上午的四节课结束了,同班同学随着校大喇叭的音乐节奏离开教室。我的心情也伴着音乐沐浴在快乐中。那天我准备中午时分到校外办事。宿舍在校门的相反方向,且比较远。于是就想让同学把书包帮着带回宿舍,因为同学们之间彼此都经常这样做,我也经常帮同学。虽然他们彼此带书包时难免也会躲闪逃避,但最终即使笑骂加无奈,书包总归是要带回去的。
这是我第一次让同学帮类似的忙(也是最后一次,同时也是唯一一次),因为飞云的为人一贯是:求人之事不管大小尽量避免,助人之举无论轻重义不容辞。我的字典里面,“拒绝”一词不知道在哪一页能够找到。我虽然知道同学的字典里面有“拒绝”这个词,但是应该不会写在每个人的每一页上。
当我和身边的同学提起带书包回宿舍的事时,每一个人都笑着摆手直拒; 飞云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见大家都不愿意帮忙,我就走到自认为得到我帮助最多、关系应该足够 “铁”的同学那里,也学着过去同学们的样子,把书包挂在了他的肩上说:“他们不愿意,你老弟得帮”。。。
完全出乎我预料的情况出现了: 咱最“铁”的“哥们儿”把我的书包悠起来笑呵呵地扔到了路边。紧接着就是同学们的一阵哄笑。
这时候,飞云一下子反而冷静了下来,带着一丝莫名的悲哀。想想故乡的朋友,说亲如弟兄都不过分,主动帮忙是家常便饭,带书包这等岂能称“事”,居然还这么难?
从这件事,飞云意识到: 不是同学们无情,是自己不谙世事。 不讲场合一味的“良善”不仅在这个世界上行不通。 这样的良善反而会助长人性中欺软怕硬之“恶”。当周围的人, 把你的善举当作空气和河水一样自然的时候, 你的善举在不少人的眼里就成为了像空气和水那样,——深思起来重要,而通常情况下却非常廉价,乃至不值一提。因为空气和水虽重要,确是廉价而用之不竭的。性过“善”,人免去了害怕得罪“善”人的警惕;善受伤害事小,恶念滋长事大。伊索寓言里面代表善的瓦罐对代表恶的铜罐说: 我们不宜一路同行,因为善往往不是恶的对手。美国国徽图案里,鹰的一爪抓橄榄枝意味和平与善良,另一爪抓箭显示善良的底线。
《菜根谭》里早就有“过让则卑、过俭则吝”的警句,并说“俭,美德也,过则为悭吝, 为鄙啬,反伤雅道;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谨,多出机心”; 德高儒雅、言行得体的父亲,生前在家里也常常提醒我们这样的话。飞云通过人生中亲身经历,及时补上了这一堂生动而略显沉重的课。
邪恶之所以从人的心中发芽,和它所处的太过“良善”之环境有关。以德报怨不是无条件的,以德报怨必须在行恶者诚心悔过之后,才有可能施行。否则就是对恶的纵容。故在大善无疆的环境里,“恶”的成长极其迅速。历史殷鉴不远。
另外不少国人,对微罪有功之善者,大胆地横挑鼻子竖挑眼以显凛然正气;对大奸极凶之恶者,反而猥琐地百般辩护,欲彰德厚量宽。是戴着“善”面具的恶者之助手。就像那些个主动在红场大骂美帝国主义、大赞勃烈日涅夫的苏联人一样。
心情怀旧博文,随性匆匆,请看官勿作过多解读就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