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山远阔,山河悠 16

没啥可说的,大家都来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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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脸上变了颜色,用力一扯衣袖咄道:“大胆!”

 

孙友琪被拽得一个踉跄,“哎哟”一声从坐着的凳子上摔到地上。坐在他身旁的修文忙将他扶起来,朝表兄呵斥道:“你这个小白脸不要给脸不要脸,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还反天了,弟兄们,还等什么呢。”

 

余座中的瑞泉五杰听言纷纷撸胳膊站起来,团团将表兄围住。表兄一脸沉静,气势凛然,倒让他们不敢小觑,双方僵持了起来。

 

孙友琪拄着修文站起来,揉着屁股道:“不得无礼,不得无礼,你们还不快退下来。”

 

修文不以为意道:“子佩你也忒抬举他了,不过就是一长得不错的兔儿爷,哪里找不到阿。我替你给他立立规矩,以后你也好管教。弟兄们,你们还等什么,避开脸,给我往身上打。”

 

慕青晏拍案而起喝道:“住手,这里还讲不讲王法。”

 

但瑞泉七杰个个都是练嘴把式的,在房间里嚷嚷得厉害,根本没有人听清慕青晏讲的话。华昭把在伶牙俐齿女人堆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吵架功夫祭出。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嗖”地一下掷出。那筷子擦着修文的脸皮,牢牢钉在对面的窗框上。华昭运气大喊一声:“我看谁敢动手!”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瑞泉七杰虽然横行乡里多年,但仗着家里令尊们的金面,凡事只消翻翻嘴皮子,最多耍耍狠,别人就已经哭爹喊娘跪着求饶了,几时遇过这种真刀实枪的阵势?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想不到出手这么狠辣,瑞泉五杰个个张着嘴愣住,一时倒不敢妄动。修文摸着自家面皮,犹自心惊,之前要是那筷子偏个一毫,这脸上可就要挂彩了。

 

孙友琪拣着这空冲表兄道:“之前是我唐突了,还请兄台见谅。我的兄弟们,一时一时冲动,得得罪了兄台。” 他正说着话,忽然捂着胸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然后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修文忙抢上去掐人中,其余的人或是奔出门去请郎中,或是相帮着把孙友琪抬起来,剩下的则把华昭三人堵在房间里,喊着要报官。

 

华昭这时候倒生出一股子狠劲,想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打出去,省得听他们呱噪。她转过头想跟慕青晏示意,却不期然撞上表兄的视线。表兄似是猜出了她的意图,朝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可轻举妄动。” 这位公子哥估计是吩咐下人吩咐惯了,说出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华昭愣怔了一下,然后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打消了硬闯出去的念头,这让一柱香后的她懊悔跳脚不已。

 

闻讯赶来的客栈老板,看到孙友琪瘫在地上人事不察,慌得脑门直冒冷汗,忙不迭地喊来四个稳妥的伙计找来推车载着孙友琪,亲自护送去孙府。修文等瑞泉六杰则半押半推地,把不可妄动的华昭三人带到了县衙大堂上。

 

被扰了午觉的县太爷打着哈欠升了堂,看到堂下赫然站着县里的几个小魔星,立时醒了大半,肃起了神色来听双方的说辞。

 

瑞泉六杰告华昭三人打人致伤,现在伤者生死未卜,怎么着也得让行凶者吃个三年六载的牢饭,才能平息伤者之恨。表兄则道瑞泉六杰欺侮良家女子在先,自己出言制止并与瑞泉六杰有些言语上的冲突,但从头至尾并没有行凶伤人。孙友琪昏死过去一事,纯属意外,与他们三人无关,且有客栈掌柜与一干人证可证明所说是否属实。

 

一面是瑞泉六杰态度嚣张,言语蛮横,一副恨不得当庭打华昭三人一顿板子的神气。另一面是表兄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再联想到瑞泉六杰平日里诸多欺行霸市的行径,谁是谁非明眼人一看就心知肚明。

 

但这世界上有两个不能讲理的地方,一个是家里,另一个就是官府。孙家在瑞泉县里颇有权势,并且与京城的官场也有一些联系。此次孙家三公子伤势不明,也不知道孙家是否会借题发作,这让县太爷很是忌惮。只见他半垂着眼帘沉吟半晌,然后大手一挥,拿起案上“执”字签筒里的一支签令,丢在堂上道:“此案疑点颇多,又因另一重要人证伤势未明不能出堂作证,现押后再审。堂下三名嫌犯暂收押县府监牢内,待案件重审后,自会有相应定夺,退堂。”

 

言毕,堂下各人除了表兄外,皆瞪大了眼睛口呼不公。瑞泉六杰更是叫嚣着狗官办事不利,要给县太爷点厉害看看,才不枉费他们的名头。县太爷一脸四平八稳,对此类言论充耳不闻,在左右两旁衙役们的 “威武” 喝声中,拂袖下堂而去。

 

谁能想到投个宿也能牵扯到人命官司?真是应了戏文里形容倒霉鬼主角说的那句老戏词“变生不测,平地起风波”。华昭的侠义之心很受挫,除了愤慨官场险恶,官商勾结外,还对表兄这种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态度大为光火。要不是当初他劝她不要轻举妄动,凭着她和慕青晏的功夫,估计现在早就逃出瑞泉县了,哪会如今沦落到来吃牢饭?自己真是猪油蒙住了心,才会听信这位公子哥的话。

 

因华昭三人是暂时收押,两个狱卒搜去了他们身上的包袱和财物,便将他们关到了一处。牢房内空气污浊不堪,慕青晏之前出堂的时候,除去了斗笠和面纱,这时又赶快拿出面纱来系上,但仍感到一阵阵浑糟气钻过面纱,直冲脑壳。她打量了下牢房四周,并用脚尖轻轻探弄了番牢房一角散在地上的枯草堆,不意惊起了一窝老鼠。

 

慕青晏道:“原来铁面侠曾说过的官场黑暗果然不虚,这狗官不辨黑白,将我们关了起来,真是可气。这也要怪华昭,出手不分轻重,吓昏了那姓孙的,现在我们陷在狱中,也不知几时能出去。”

 

华昭也正气闷,没好气道:“你可别赖我,那个小混混是自己昏过去的,我一没吓他,二没打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有些人缩手缩脚,不敢惹事,才害得我们落到如此田地。”

 

表兄拣了个看上去还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笑道:“华昭姑娘可是恼我之前阻止你与那几个混混打架?”

 

华昭轻哼一声,也找了个像样点的地方坐下。

 

表兄继续道:“两位姑娘不必担心,如果我猜得没错,过不了几天必会放我们出去,这次算来是有惊无险。”

 

慕青晏把自己的大斗笠垫在地上,挨着华昭坐下道:“何以见得?“

 

表兄道:“如果瑞泉六杰真与官府勾结,那今天在堂上县衙老爷必早已经重判我们,何苦要等什么重要人证押后再审?估计这是一缓兵计,拖过几天必然就放了我们,不了了之。更何况我们当真是什么都没做,按理也不该判我们,这也是我为什么劝华昭姑娘不要跟他们起冲突的原因。”

 

这后半段话表兄是望着华昭说的,华昭将脸别过一边道:“说这些没有用的有什么意思,现实就是我们被关了起来。如果像你所说县衙老爷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而且我们都没有做错,那为何还要押后再审?为何还要关我们?”

 

表兄轻笑道:“你们也太小看瑞泉七杰了,他们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是夜,微风摇枝,浮云半遮月。县衙后院的西厢房内,县太爷正和师爷秉烛下围棋。县太爷拈着一枚白子道:“孙家那里现在有什么动静?那位三公子的伤势如何?”

 

师爷道:“已派人打探过,好像那三公子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孙家至今也没有什么动作。”

 

县太爷沉思片刻,在棋盘的某个位置上下了一白子。

 

师爷道:“大人打算如何审这桩官司?”

 

县太爷笑道:“轮到你了,下完这盘再谈不迟。”

 

师爷盯着棋盘良久,然后丢下手中揣着的黑子道:“还是大人棋高一着,卑职输得心服口服。”

 

县太爷端起棋盘边放的一盏茶,喝了一口笑道:“我看你的心思早就不在这棋上面了。”

 

师爷拱手道:“大人英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县太爷道:“这桩官司我是有心要挫挫那几位少爷的气焰,也好正一正县府的名声。让他们知道就算身家万贯,也不过是一介平民,不得在官府面前撒野。”

 

师爷有些忧虑道:“别的倒无妨,可那个孙家不是一般富户,在官场上也有些门路。”

 

县太爷眯起眼睛道:“所以我拖着这官司,就是想看看孙家的态度。如果孙家不发作,那我就杀鸡儆猴,灭灭这几位公子爷的威风。如果他们想出头,我大可公事公办,依律论罚。从堂上的供词来看,孙家这次讨不着什么便宜,若是想硬来,恐怕还会碰一鼻子灰。”

 

师爷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但狗急了也跳墙,卑职担心如果这次孙公子伤重,孙家要出气,怕只怕

 

县太爷站起身,走到窗旁,推开半扇轩窗,立时房间内充盈着和软的夜风,还有园子里渐次盛开的蔷薇的清香。他望了一眼月影参差的园子,侧过身对师爷道:“师爷还未看过这个月的抄报吧,孙家靠的那棵大树,现在也有点不太稳了。”

 

mlhx 发表评论于
very good, I like it.
Fishwa 发表评论于
同学们 看完之后留个爪 这样三日三同学写起来有动力
Fishwa 发表评论于
好看 沙发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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