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 --- 一个女孩两个妈

有一次全家开车长途旅行，下到高速边的一家快餐店吃午饭。那是个偏僻的小town，象许多散落在美国西南部的小镇一样，除了赶路的人停下来用餐，应该不会有外人特意来这里。

我们排在另一家人后面，起先并没注意他们，但那家人好几次回头，并冲我们点头说Hi，我才注意看了下，是一个妈妈带四个孩子，妈妈和三个大些的儿子都是白人，最小的女儿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是亚洲人，一家人都穿得干净整齐。

用餐的时候我们和那家人坐得挺远，也没再理会，没想到快吃完时，他们家的大儿子出乎意料地走到我们面前，先抱歉了一番，说他妈妈想和我们说几句话，可不可以打扰几分钟。那个妈妈和其他的孩子们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见我们同意了，才一起走过来。

是为了她女儿。她说，你们也看得出我女儿是领养的，这也从来没打算过瞒孩子。她是从中国来的。女儿现在懂了点事，会问起为什么自己不一样。她就告诉女儿，她有两个妈妈，中国妈妈生了她，美国妈妈负责把她养大，虽然中国妈妈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抚养她，但一样爱她。刚才她女儿看到我们，问她：他们和我长得一样，那也是一个中国妈妈吗?

她把女儿带过来，只是想让我和她说几句话，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太难见到中国人甚至任何亚洲人了。镇上只有唯一的一家中餐馆, 他们是那里的常客, 只是为了女儿有更多机会接触到中国的亲情. 小女孩自从走过来就很自然地靠在我腿边，怯生生地看看我女儿又看看我儿子。我揽小姑娘入怀，说了些小孩子能懂的夸奖的话，告诉她，她妈妈说得没错，她的两个妈妈都非常爱她。小姑娘乖巧地点头应着。

我没说什么"你很幸运"之类的。因为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个采访领养父母的节目，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个妈妈说的。她说，我推女儿出门，经常会有路人夸她漂亮，但他们也会对她说＂你真幸运!＂我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我女儿的幸运，这是我的幸运! 她带给我太多的快乐，此生能做她的母亲，幸运的是我! 

临别之前，那个美国妈妈给我看她戴的一条项链，是那家中餐馆主人上次从中国回来送给她的，说吊缀上的字是妈妈的意思。她兴奋又骄傲地掏出来給我看，那上面刻着两个字"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