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狐仙【原创】《4.大礁石》


(一个被美国父母收养的中国女孩的成长和她的爱情故事)


我家小旅馆的后面是个小山包,半山腰处有一大片地相对地平坦,一侧还有一块平滑的大黑石。大黑石的周围由于土质,只长着些低矮的草,不过春夏季倒也开满了黄色的蒲公英花,黄花开过后,就是遍地的白色毛戎戎的蒲公英种子花。
此时正是蒲公英花盛开的季节,蒲公英的小黄花在绿草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娇艳,这一处更是黄花遍地,绿野葱葱。

大哥身背吉他,领着我爬到了这里。
我们座在大黑石上,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山坡下的小旅馆,马路对面的家和远处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群山。一大块乌云正浮在一座山头上下着雨,那雨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形成了云雾,山的半山腰以上雾气腾腾,山尖在雾气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宛若仙境,竟像是妈咪故事里狐仙出没的地方,让人有一种想探究那山里面在发生着什么的欲望。近前的风景又像一副田园风景画,给人一种宁静,安详的心境。
我仰着脸,任山风吹拂着我的长发,遐意地对大哥说:“哥哥,我很喜欢这里。”
大哥指着周围满地的黄色蒲公英花说:“央娜,你看我们周围像不像一片花的海洋,而这块大石头则像海洋中的大礁石。”
我点点头说“嗯,很像。”继而又想了想,歪着头对大哥说:“哥哥,我们不如把这里起名叫大礁石吧?”
“嗯…,很有意思。”大哥眯着眼,饶有兴趣地点着头。
我笑着站起来,跑进花从中:“我现在要到花海里去喽。”
大哥冲我笑笑,看着我在花丛中欢快地跳着,舞着,他从琴盒里拿出他的吉他,独自弹奏起来。
我一把一把地采摘着蒲公英花,把它的叶片摘下,然后撒向空中,我则在飘落的花雨下咯咯地笑着。
一只漂亮的花蝴蝶在我身边飞来飞去。它时而停下,时而飞起,像一朵会动的花,似乎在逗弄着我,等着我去捉它。我聚精汇神地追着那只花蝴蝶,一心想捉住它。
不知什么时候,我不知不觉已跑到了下坡的地方,一不小心,头朝下,摔在坡下。
大哥扔下吉他,飞快地跑到我身边,蹲下身,抱起我,心焦地问:“央娜,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他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土,一边到处查看着我的脸和手。我摔倒时,手掌先触地,地上的小碎石擦伤了我的手掌。大哥拉着我的手,心疼地问:“疼吗?央娜。”
我皱皱眉头说:“还好,有一点儿疼。”
大哥忙从衣袋里拿出纸巾帮我轻轻地擦着,一边用嘴吹着我手上的泥土。
几滴血珠从擦破的皮肤里冒了出来,大哥换了张干净的纸巾轻柔地按压着。
一滴泪珠顺着大哥的眼角流了下来。我用食指轻轻地划着他的泪珠说:“哥哥,你为什么哭?”
大哥低头继续擦拭着我的手说:“因为我感觉到了你的痛。”
我好奇地问:“你感觉到的痛比我的还痛吗?因为你哭了,而我没哭。”
大哥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捏着他的大鼻子说:“娇气鬼。”,说着挣脱掉他的手,一边哈哈笑着、喊着:“娇气鬼!胆小鬼”,一边朝远处跑去。
大哥跑过来一把抓住我,把我搂在怀里,有些发狠地说:“别跑!央娜!你再受伤,我会更痛!”
我从未见大哥这样吓人过,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他的脸。那一刻,我似乎被我心中某种还没有被开发的情感触动了一下。
下山的时候,大哥背着我,我忽然想起妈咪的狐仙故事。我有些担心地、小声地问大哥:“哥哥,你说我的亲生爹地找到妈咪后会不会把我领走?”
大哥说:“我想不会的。他们住在地球的另一面,太遥远了。怎么?央娜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吗?”
我搂紧了大哥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背上,说:“我不想离开大哥哥,还有妈咪和爹地。”大哥把他背上的我往上扶了扶,说:“不会的,央娜,别担心,有哥哥在呢。”
后来,每次我们来大礁石,大哥都一定背我下山,他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并且我又是个走路不看路的人。


镇里每年夏季,在镇中心教堂门前的广场上,都会举办自由市场交易会。爹地总是把自己的画摆出来卖。
一对夫妇对爹地的画非常感兴趣。他们说:“我们一直在寻找像你这种风格的画。比如凶猛、庞大的动物和鲜花的组合,形成一种原始,和谐的美。不过,我们需要的是一副巨大的画,像一面墙那么大。我们刚搬了新居,有一面墙需要装饰。”
爹地乐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有一幅类似的画,放在他的工作室里快十年了,今天有望重见天日。他把这对夫妇领到他的工作室。夫妇俩看到了那副大象和红艳艳的鲜花组合在一起的巨幅油画,高兴异常,当即以两万元成交。
全家人着实为爹地高兴雀跃,钱的方面且不说,关键是爹地的才华得到了认可。
爹地不无炫耀地说:“嗨,伙计们。我得招待招待全家。我决定,我要用这笔钱给大家做一次旅行。你们说,想去哪?”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迪斯尼乐园!”
就这样,我们决定了旅行计划,把日期定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然后准备在迪斯尼乐园过新年。爹地说:“我只管定机票,旅馆,剩下具体怎么玩,去哪些地方,由你们几个自己决定。”
这下哥哥们可忙坏了,早早就开始制定游玩迪斯尼乐园的计划;第一天,肯尼迪宇航中心;第二天,迪斯尼魔幻王国;第三天,海洋世界;第四天,环球影城并在环球影城过新年除夕,然后劳德代尔堡的海边玩两天。
圣诞节前的这些日子,哥哥们兴奋莫名,天天盼着圣诞节的到来。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圣诞节前一天,祖父母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然后就直接住了下来。我们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要帮我们看家和照顾小旅馆的生意。
圣诞节后,二十七号的早晨,哥哥们早早就起了床,吃了早餐,爹地开着家里的七座面包车,跟祖父母道过别,就往阿尔巴尼的飞机场开去。到了飞机场,爹地把车存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带着一家大小,进了机场。一家人浩浩荡荡,宛如一支军队,爹地推着行李车走在最前面,像个带队的将军,后面一字排开跟着四个哥哥。妈咪拖着我走在最后,成了随军家属。
下午到了奥兰多,我们下塌位于代托纳海滩的海边酒店。这是爹地专门为妈咪选的。爹地说,因为这里的酒店比迪士尼里面的清静很多,更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是爹地和妈咪当年度蜜月的地方。当晚,我们在酒店附近的海摊散散步,看看日落。
我们按原计划,第一天去肯尼迪宇航中心,这一天,我们的队伍还算遵规守矩。大家跟爹地看看,摸摸航天火箭,研究探讨一下火箭升空的原理,到废弃的太空仓中感受一下做宇航员的感觉。
第二天,到了迪斯尼魔幻王国,买了票,刚一进园门,这只队伍就方阵全乱了。园子里面五花八门的游乐设施,欢笑 、熙熙攘攘的人群,先把哥哥们看呆了。很多熟知游乐设施的玩家,进了大门就往里跑,抢先到最热门的游乐设施前排队。三哥,四哥首当其冲,什么也不顾,撒腿就跟着人群往里冲。我看哥哥们往里跑,也挣脱着妈咪的手,要跟着跑。爹地赶紧叫大哥把无头苍蝇似的四哥拎了回来。妈咪一边拉着我,一边叫二哥把站在人群中双眼圆睁,左顾右看的三哥喊了回来。
爹地把全家集聚到一个人少的树下,说:“嘿,伙计们,这样不行,我可不想回家时的我的队伍是一群残兵败将。”
爹地不得不重新布署,最后兵分两路。大哥,二哥和三哥一路;妈咪,爹地,四哥和我一路。这时,四哥开始提抗议:“我不想跟央娜一路,她玩得都是婴儿的玩具!”
爹地只好把四哥划分给大哥一路,并由大哥负责。爹地说:“如果走散了,千万不可出园门,可以找园里的工作人员寻求帮助。”爹地又让大哥拿来园中路线图,指挥着如何行进,几时几分,在何处汇合,共进午餐。一切布置完毕,一声令下:“解散!”,四个哥哥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爹地和妈咪摇摇头,带着急不可待的我朝儿童区跑去。
爹地坐在慢悠悠地行进着的小黄鸭游乐椅上,很享受地对妈咪说:“还是跟央娜一队好玩,很放松,不受刺激。”
爹地和妈咪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路小跑地玩儿完一个项目,又飞奔着去排下一个项目,挨个玩,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游乐项目。
到了中午,妈咪说:“快到约定的午饭时间了。我们得赶紧往美食广场方向走。”
爹地说:“这个游乐项目马上要排到了,等玩完再去,来的及。”我也吵着不走。
妈咪无奈,只好玩完了这个项目。
等我们跑到美食广场,已超出了约定时间的十几分钟,可四个哥哥连个人影也没有。我们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见四个哥哥气喘嘘嘘地跑来。他们的理由跟爹地的一样,都是不想放弃排了一半的队。
午饭时,妈咪问四个哥哥:“你们玩得如何?约翰跟你们一起还好吗?”
二哥说:“约翰比我的胆子还大,他因为个头高,有些很刺激,限制身高的项目,他也能混进去。”
第四天去环球影城,大家明显已现出倦容。可我们一进园子,就又精神换发,斗志昂扬,我也是指东指西地不消停。爹地有些强颜欢笑般地说:“别急,甜心,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大哥今天决定加入我们这一组,大概是看出妈咪,爹地疲惫的神态。好在这个园比前面的两个园小很多,不容易走散,妈咪就同意大哥加入我们一组,其他三个哥哥自由行动。
这一整天其实是大哥陪我玩,妈咪和爹地多半时间是坐在园里的酒吧里休息。大哥带着我,我累的时候,大哥就把我放在他肩头上扛着。
到了傍晚,大家按原计划留在园里欢度除夕。
环球影城为了欢度新年,在靠近湖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舞台,从晚上八点开始,舞台上陆续有不同的歌星,歌手在台上表演。到后来,台上的主持人开始邀请台下的观众上台表演。主持人鼓动着:“你的歌星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有演唱才能的,快上来试一试吧!来呀!”
有几个观众欣然地跑到台上一展歌喉。大哥也在下面跃跃欲试,爹地鼓励着说:“亚当,上去唱一首。”
大哥走上舞台,拿过主持人的吉他,调了调琴弦,开始唱了起来。他唱的是基思·惠特利的“当你一语不发的时候”("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 by Keith Whitley )

“如此惊人地你可以直接与我心对话。
不说一字,你可以点亮黑暗。

当你一语不发的时候,
我试图,
尽我所能,
但却永远解释不了我所听到的。

你脸上的笑容,
让我知道你需要我。
你眼中的真情告诉我,
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你手的触摸,
在说着,
无论我在何处跌倒,你会把我接住。
你说得最好的时候,是你什么都没有说。

一整天,
我都在听人们大声地讲话,
当你靠近我身边时,
你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让他们试吧,
如果他们能够,
他们永远确定不了,
你的心与我的心之间在说些什么。”


我在台下随着大哥的节奏一起唱着,这是我再熟悉不过,在大哥那里从小听到大的歌曲。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幼小的心灵都好像朦朦胧胧地感受着什么。

自打从迪斯尼乐园回来后,大哥对音乐的热爱、执着一发不可收拾,他常常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像着了魔似地,无休无止地练唱着。


加拿大蒙特利尔每年六月的爵士乐节是全世界有名的音乐盛会。每年来自全世界,尤其是美国的音乐家和艺人都会聚集在这里,一展才艺。每次都有无数次免费室外演出,还有很多街头艺人在街头表演。整个一条圣凯瑟林大街,三,五步就能看到一位或几个人一伙的艺人在街头献艺,向路人们尽情地展示着他们的才艺。
大哥今年也想去做街头艺人。爹地同意开车带大哥去,我也吵着要去。爹地只好把我也带上。
那天星期六,我们起得很早,爹地开了四个半小时的车,到蒙特利尔时已经是中午了,我们每人速速地各吃了份三明治,爹地就把车停在圣凯瑟林大街附近的停车场里。爹地帮大哥把音箱搬到一个街头,又帮他把麦克风调好,然后对我说:“甜心,让亚当在这里表演,爹地带你去别处转转。”
我说:“我想跟哥哥在一起,看他表演。”
大哥也说:“爹地,让央娜跟我在一起吧,她会很乖的。”
爹地说:“好吧,我转转,很快就回来。”
大哥让我坐在他身旁,打开吉他盒子,把盒子开着盖儿放在地上,调好吉他,对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被大哥的歌声所吸引,开始有人停下来听大哥的演唱,听一会儿,有些人还往琴盒里投硬币。我好奇地看着人们往琴盒里叮当地投着硬币。
大哥唱完一曲,低声在我耳边说:“央娜,如果再有人往琴盒里投硬币,你帮我说声“谢谢”好吗?”我点了点头。
我开始盯着驻足听歌的人,一有人投硬币,我就脆声地说一句:“非常感谢!”,还帮大哥把投在盒子外面的硬币捡回来。很多人看见我的样子,连声说:“看这小姑娘,太可爱了!”
那天大哥在街边演唱了约莫两,三个小时。然后我们就收拾了摊子,到酒店入住。
我们住在离唐人街不远的一家酒店。爹地说:“我们先在唐人街吃晚饭,然后晚上在附近的艺术广场看爵士乐表演。”
酒店离唐人街不是很远,我们游游逛逛,一路说笑着来到唐人街。
爹地指着唐人街的大牌坊说:“你们看,中国人很有头脑,全世界几乎每个唐人街都建这样一个没有门的门框,好像在提醒来人:你们要进我的家了,但我们是敞开大门欢迎你们的…。走,我们去中国人家里吃点好东西。”

第二天回家的路上,爹地把车开到路边的一个大商场,然后帮哥哥把琴盒里的硬币换成了美元,我们一共得了五十二美元。大哥把钱分成两份,他自己留下二十七元,把剩下的二十五元给我。我说:“哥哥,我不要钱,钱对我没有用。我需要什么的时候,妈咪会给我买。”,大哥说:“这是你劳动所得,跟妈咪买的不一样。”
“可我什么也没做呀。”
“怎么没有呢?你帮我说谢谢了。”
“可是我从来没使用过钱,我不知道怎么用啊。”
“别担心,我教你。”哥哥说。

这个周日的天气特别炎热。午后,我跟哥哥们在游泳池里玩,哥哥们玩累了,从冰箱里拿了冰淇淋和冰可乐,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解暑。
大哥过来悄悄地对我说:“央娜,拿上你的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大哥把我带到镇中心的小杂货铺,里面有个制冰雪水的机器在转动着。冰雪水有三种口味:草莓,蓝莓和桔子味。大哥拿了两个大大的塑料杯,问我要什么口味的。我选了草莓味,大哥选了蓝莓味。大哥装满杯子后,放上吸管。他付了他自己的冰雪水后,让我拿出我自己的两块钱付我的冰雪水。就这样,我第一次花掉了自己的两块钱。
我们一边往家走,一边喝着沁人心脾的冰雪水。我的嘴和舌头被冰水染得红红的,大哥的嘴被染得蓝蓝的。我和大哥指着对方互相笑着,编排着对方的笑话。那冰雪水喝得我们透心凉,真比家里的冰淇淋强百倍。


又是一个炎热烦闷的夏日,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院子里的花草无精打采地、懒洋洋等着微风为它们解暑。树儿仿佛被热得低着头,喘着粗气,鸟儿聪明地藏在树的枝叶里,只有蝉儿在树上欢快地大声嘲笑着这一切…

爹地带四哥去练球,妈咪送大哥去参加演唱会。家里只有二哥,三哥和我。
二哥头上冒着汗珠在院子里大树边的阴影下,支了个画架子画着什么;二哥脸上盖了本书躺在树下的长木餐桌上。我则坐在矮树的支叉上无聊地荡着双腿。
最近三哥讲得故事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太深奥。闷热的天气让人倍感烦躁,心中很想念那天跟大哥一起喝得冰雪水。
我对三哥说:“哥哥,你跟杰米能不能带我到镇里转转?我们去杂货店,我给你们买好东西。”三哥说:“我没问题。你去问问杰米?”
我问二哥:“杰米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杂货店?”
二哥说:“可以,但是你走累的时候,我不会像亚当姆斯那样背着你。”
我说:“好!成交!”
我们来到大哥带我来过的那个小杂货店,用我自己的钱给我们三人各买了一大杯不同口味的冰雪水。
我们一边高兴地往回走,一边互相交换着杯子,品尝着不同口味的冰雪水。
两个背包客,汗流夹背地从对面走来,看到我们手中的冰雪水,问我们在哪里买的,我们齐齐地指着镇中心那边,告诉他们:在不远处的杂货店。
我们继续往回走,三哥突然兴奋地对我们说:“我想出了个好主意!我们不如在家门口卖冰柠檬茶,说不定能赚些钱呢。”
我跳着脚说:“好阿!好阿!”
二哥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我可不要参加,风吹日晒的。”
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三哥跟爹地说:“爹地,我跟央娜想在我们家的路边卖柠檬茶。”
爹地赞许地说:“嗯,这个主意很好。吃完饭,我们一起来研究研究。”
吃完饭,爹地拿出纸和笔对三哥和我说:“来,我们来讨论一下柠檬茶的生意,看看我们都需要些什么东西。”
爹地帮我们列出了一个清单:“茶叶一袋:5元;柠檬粉一袋:3元;鲜柠檬十个:2元;一次性塑料杯100个:5元;碎冰块一袋:3元。
爹地说:“我给你们二十块钱买这些东西,这叫成本,是我借给你们的。你们赚了钱,记住要先还了本钱,还要留下下一次的本钱,剩下的才是你们赚的,叫作利润。”
第二天一早,爹地帮我们买好材料,烧了一大锅茶水,然后加入柠檬粉,放在一边晾凉,又让三哥把柠檬切成小块儿,放在塑料盒子里,告诉我们说:“有人来买水的时候,在装满茶水的杯子里放一,两块儿柠檬,再加三,五块冰块儿,就是一杯漂亮的冰柠檬茶。”
午后,爹地帮我们在车道入口处放好桌子,两把椅子,把晾凉的茶,纸杯和鲜柠檬放在桌上。把冰块放到一个方形容器里,用大毛巾包好,以防溶化。最后在路边大树下打了个横幅,上书:冰柠檬茶,一元一杯。我们的生意开张了。
我们的第一个顾客是玖安大妈。玖安大妈从小旅馆出来,看见我们卖柠檬茶,过来一口气喝了两杯,连声说:“好喝!好喝!”
喝完,玖安大妈教我和三哥说:“看见有人来时,你们要面带微笑地吆喝出来。象这样:柠檬茶…,柠檬茶。这样才像做生意的样子。”
我们第一天就卖出了三十多杯,除掉还爹地的钱,我们还有剩余,并且我们的材料还够用两天。
我跟三哥高兴地整理着赚来的钱。三哥对妈咪说:“其实央娜的笑容起了很大的作用呢。很多过路的人是听见央娜微笑的吆喝声,才停下来买柠檬茶的,还夸央娜好可爱呢。”
我们正兴冲冲地跟妈咪说着,四哥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呲着牙,前面两颗门牙用万圣节时扮巫婆用的黑胶布贴着,咋一看,好像缺了两颗门牙。他呲牙咧嘴地嘻笑着,学着我的样子说:“央娜是不是这样笑着卖柠檬茶的:嘻嘻,柠檬茶!柠檬茶!哈哈哈…”
我第一次看到自己那个样子,哭着跑到妈咪身边说:“妈咪,我真的那么难看吗?”妈咪说:“才不是呢。我们央娜就是没有头发都好看。”
四哥撅着嘴说:“妈咪偏心,我现在没有头发,你也没有说我好看过。”,四哥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为了打球方便,妈咪刚给他剃了个平头。
那一年暑假,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在外面卖柠檬茶,我跟三哥最后各分到手一百多块钱。玖安大妈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她每次都来买两杯柠檬茶,说我们的柠檬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柠檬茶。

开学了,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心里老是空落落的,时常无缘无故地在妈咪怀里抹眼泪。妈咪说:那是因为我在长身体。
可我心里明白,那是因为我最近时常看不到我最喜爱的大哥哥的影子。


(待续)




艳阳高照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思路花雨' 的评论 : 必须的!思妹妹,Have a wonderful trip! (哭,我想罢工啊)
思路花雨 发表评论于
回复 '艳阳高照' 的评论 :

好姐妹儿,我来请个假,明天要去柏林和捷克一趟。
商务沙发先给俺留着,好吃好喝先存入冰箱。
回来后舒舒服服的看个够!嘿嘿!
艳阳高照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天璇78' 的评论 : 快了,璇儿,闺女大了,躲也躲不过。
天璇78 发表评论于
好看!期待央娜的爱情开始。。。
艳阳高照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思路花雨' 的评论 :
思妹子,我偷着把俺家的商务沙发给你拾掇出来了。
艳阳高照 发表评论于
回复 '1funday' 的评论 :
非常感谢!我,加油!
你,唉!善良的人总是心太软。
思路花雨 发表评论于
沙发没了!呜呜呜!当然也高兴啊!好东西要大家分享!
1funday 发表评论于
你的小说很精彩,细节描述非常棒,丝丝入扣。

周围的很多美国同事和朋友都领养的中国小公主,我从心里佩服他们。他们自己不懂中文,但周六周日可以开一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带着小公主到中文学校来,很有毅力。十年前自己也有想法来领养,但家人太反对, 所以放弃了。

大概是自己未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很仔细地读你的小说。动情处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还是个大叔!顶!

艳阳高照 发表评论于
回复 '特高兴' 的评论 : 您的支持让我特高兴。
特高兴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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