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圆脐十月尖，持蟹赏菊菊花天。“ 若是在秋冬时节回上海，婆婆总是要做大闸蟹。此时的大闸蟹，肉质鲜美，膏肥黄满，非常诱人。蟹膏与蟹黄两相比较，我更偏爱蟹黄。那橙黄灿烂的蟹黄，有一种特殊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吃蟹是一个耗时的过程，尤其对我这个吃什么都慢的人来说。把一只热腾腾的大闸蟹慢慢掏空，变成一堆碎碎的蟹壳，我可能得花上二十来分钟。吃完了蟹，将手洗净，再带着心满意足的感觉转头享受桌上别的美味。每次回国，对大闸蟹的渴望往往终结在到家的第三天左右。再好吃的东西，在连续几天的疲劳轰炸后，都会对它心生厌倦的。被暂时埋在心底的喜爱，会在余下的日子里慢慢苏醒发芽。到下一次回国时，这嫩芽必又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挠得我心里痒痒的。如此轮回几次，溜走的便是近十年的光阴。
除却大闸蟹，我想念的还有河虾，草头，茭白，熏鱼，粢饭糕，小馄饨，黄鱼煨面，豆香四溢的豆腐花等等等等。草头是一种带着小小叶瓣的蔬菜，大火炒出来有一种天然的鲜味。因为我一个人能吃掉一大碗，所以婆婆每次做草头都要做两碗的，可惜在美国的市场里从未见过。熏鱼在这里的上海餐馆里倒是常见的，但是味道没法比。上海的熏鱼多用活杀的草鱼，新鲜做出来的时候外酥内松，咸甜兼备，好吃得很。这次吃的黄鱼煨面没来得及拍照就被我吃了个底朝天。下面这张照片是黄鱼馅儿的馄饨。奶白色的高汤，搭配咸鲜的雪里红，再用香葱点缀。轻轻咬破馄饨皮子，那鲜嫩的黄鱼肉和着鲜美的汤汁涌入嘴里，真是幸福的感觉。
mimi爸是食肉动物，对我钟爱的草头啊莴笋什么的毫无感觉。对他来说，小笼与生煎的吸引力是极大的。上海南翔小笼是一个老招牌。几年前我们特意到上海市郊的南翔镇去吃小笼，顺便到古猗园看看走走。那时南翔的小笼店还开在古猗园里面，现在听说已经搬到园子外面来了。那里的小笼味道还是不错的，比城隍庙的所谓南翔馒头店好吃很多。上海人管包子叫馒头，所以小笼包就成了小笼馒头。城隍庙的南翔小笼店因为地理位置极佳，总是人满为患。这回没去南翔镇，所以带mimi到城隍庙玩耍时，mimi爸虽深知这家店主要是诓游客的，还是提议去吃吃看。这家店一楼排的队伍最长，价格相对便宜。二楼队伍短些，三楼比二楼又稍好。三楼的所谓临桥雅座等待的时间最短。好些年前去吃这家店时，感觉一般。今年再去，觉得连一般都算不上了，怎一个失望了得。吃完觉得自己在上海虽不是游客，却如游客般被宰了。最先端上来的松茸小笼，松茸的味道是有的，但是小笼里的汤汁不象汤汁更象油。小心翼翼地把小笼咬破一个小口，涌出来的满是亮晶晶的油。余下的蟹粉小笼还有鲜肉小笼皆如此。因为是冬天，调羹里的油没多久就凝结成了白白的猪油膏，看着让我胃口全无。mimi爸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勉强吃了些，扔了一半有余。给mimi点的一个鱼翅灌汤包，大概拳头大小，装在单独的小蒸笼里。汤汁比较多，要用吸管吸。mimi说包子好吃。不过我猜她享受的是用吸管吸包子汤汁的新鲜劲儿。在这儿吃的唯一收获是雅座就在九曲桥边。小丫头趴在窗户上看桥上人来人往，桥下锦鲤穿梭，包子本身的味道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到晚饭时分，我们还在城隍庙晃，于是去了绿波廊。绿波廊的菜中规中矩，就不上照片了。我本是奔着他家的阳台去的。绿波廊楼上的阳台是绝佳的看城隍庙夜景的地方。好几年前第一次带mimi来城隍庙的时候，恰逢中秋。一轮明月照耀下的城隍庙，被无数颗小灯勾勒出明媚的轮廓，被数不清的红灯笼妆扮得欲语还羞，美不胜收。可惜这次去已是寒冬，通往阳台的雕花门都紧闭着以保存屋内的暖气，有些遗憾。
那日去新天地闲逛，照例在鼎泰丰吃了小笼。不得不说，他家的小笼水准还是保持得很好的。包子皮薄，汤汁多但不算油腻。灌汤包做得比小笼还小，mimi都可以一口一个，吃得很香。鼎泰丰这些年来在上海做得风生水起，分店比几年前多开了好几家。这个来自台湾的品牌，落户上海将本来上海应该拿手的小笼做得这么出色，说来也真有些讽刺。其实除了这些比较知名的大店家，上海定有好吃又实惠的小笼店，隐藏在某个弄堂里。只是我们多年不在上海，就只能如外乡人般与它们擦肩而过。下面这个是鼎泰丰的蟹粉小笼，汤汁里满是蟹黄味道，齿颊留香。
在我们这儿没有河虾，只有海虾。海虾的肉质远没有河虾嫩。新鲜的河虾，放酒，葱姜和一点盐，白灼，便是绝佳的美味。或是剥了壳做清炒河虾仁，蘸上一点醋，口感非常清爽，是我最爱吃的菜之一。 下面第二张是蟹粉河虾仁，我觉得没有第一张的清炒河虾仁味美。蟹黄的味道很重，把清淡的河虾完全压过了，所以尝了几筷便兴趣索然。
这道火腿小豌豆，据说得费点功夫。因为小豌豆是手剥出来的。豌豆嫩如水，带着清香，配上火腿的咸鲜，是很好的搭配。
这是清蒸梅子鱼和小黄鱼。我素来爱吃小黄鱼，新鲜的小黄鱼清蒸远比油炸小黄鱼原汁原味。那日凑巧有梅子鱼，便让他们两种鱼各蒸了三条。小的是梅子鱼，大些的是小黄鱼。梅子鱼的口感更鲜嫩些。吃这些鱼需要些耐心，得把刺儿挑出来，但是味道真的非常棒。妈妈说我前世定是一只小猫，因为我酷爱吃鱼，且自小吃鱼就非常在行。大鱼小鱼，海鱼河鱼通吃。现在mimi也和我一般，对鱼情有独钟。这鱼她也能把一整条吃得只剩完整的脊骨。看着她吃鱼享受的样子，顿时觉得本就美味无比的鱼变得愈加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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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末中国行 - 上海吃喝杂记（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