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4）—— 见不得

Benson 走的时候，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的是他的中文名字:方澄易。 我一看他的公司名称，顿时傻眼了。因为明天我们要去接工程的新客户，就是他们。我昨天下午才把所有的幻灯片和数据模型赶出来，准备明天好好展示，争取把他们公司旗下所有的基金都拿过来。 我没想到，我的双重身份就要这么昭然若揭了。尽管我知道，我这么在外面混着，早晚有这么一天。可是毕竟概率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在吧台调酒时的打扮着装跟我白天工作时相差甚远，再加上灯红酒绿的环境和酒精的刺激，客人们经常连自己都不认识，更别提我了。 可今天我为了这么几个小时能多挣些钱，硬是把自己洗得白白的送到人家脸上，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我明天怎么跟他介绍自己? Hi, remember me? I waited your table last night. 方澄易看到我脸上的诡异表情，觉得有些好笑:"what's with the face? Something wrong with my card?" "No, I was just, just surprised. Thank you." "I told you, if you ever need any help, give me a call. Now you have my number."他歪着头看看我:"may I ask your number?" 我拿着他的名片扬了扬，冲口而出道:"I don't have card." 他丝毫不介意我的婉拒，拿出手机来打开通讯录:"I can save it in my cell." 我不能拒绝，因为大约在十二个小时之后，我还要跟他讨生意。如果他能让我的公司接下他们的基金，我能拿到一笔很客观的提成。我从兜里拿出手机来，按照他名片上的号码拨打过去，他存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他的嘴角噙着一个笑，口齿清楚地用中文说:"谢谢你，苏北。" 我收拾完V1后，去后厨吃了一个玛丽亚留给我的三明治，然后匆忙赶去吧台上班。蒋忻已经来了，正在准备他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 蒋忻虽然是个男人，但他却是我最好的姐妹。他出柜的时候，是我拉着他的手，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我对康舟说:"你要是不让蒋忻在这里干了，那我也不干了。" 康舟咬着牙，撂了一句:"那你就管好他，别把我惹急了!" 其实这还真不怪康舟，他才不在乎蒋忻喜欢的是男是女。他不能接受的，是蒋忻喜欢的人是他。蒋忻老跟着康舟，一见他就说:"舟哥，你今天真帅!" 边说还边搭上他的肩膀，拧拧捏捏的，让康舟恨不得拿刀剁了他的手。 我就此事跟蒋忻深谈过，最终达成协议，那就是不许再夸康舟帅，也不许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蒋忻对我很不满意，但是看在我为他两肋插刀的份上，他决定原谅我了。 其实，他是不能没有我，就像我不能没有他一样。 蒋忻的家里人都不理解他，所以他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他以前的朋友们，大多都表示了理解，可理解并不代表全盘接受，他们带着异样的眼光让蒋忻决定中断他们的友情。于是，只剩下我对他始终真情不变。 我对他的支持，是无条件的，无所求的，甚至是不分黑白的，只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什么朋友。以前是因为家里有钱，我被大多数的女生嫉妒；出了国是因为陶淘选择了我，我又被大多数的女生嫉妒；回来后是因为我全年无休地工作，没有时间跟任何人做朋友。 我不喜欢我公司的同事，她们都太功利，太算计，太精明。我只想要一份简单纯净的友谊。跟蒋忻和玛丽亚在一起，是我一天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当你有个好拍档，工作便会格外轻松。 可今天晚上我一点也不轻松。 在吧台开工后没多久，就看见陶淘往我们这边走来。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就会放过我。 蒋忻一看见帅哥，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来了精神，妖媚地走过去想搭话。我一把扯住他的背心：“我朋友，我去。” “得了吧，你哪来的朋友？让我先去搭个脉。” “搭个鬼，他是我前男友。” 蒋忻立刻端正了态度，低声说：“要帮忙不？”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不丢份，关键时刻，蒋忻从来都很给力。天大地大，面子最大，丢什么不能丢人。我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背。陶淘不是来看我笑话的，他是来英雄救美的。 我双手撑在吧台上，看着陶淘在我面前坐下来。他果然没有废话，直接就问我：“几点下班？” “11点半。” “去跟经理辞职，干完今晚就别干了。” 我抿紧了嘴唇不吭声。 “去呀，还是你要我替你去？” 他确实替我辞职过。那时我还没有跟他好，纯为了好玩，在学校附近的小餐厅里做带位。 一天他跟朋友来吃饭，看到有几个鬼子对我有点动手动脚，就跟他们吵起来了。反正最后就是拉下我的名牌扔在地上说了句：我们不干了！拉着我要走。我说制服还没还给人家呢，他从钱包里掏出200美金，拍在桌上：不还，我买了！ 我当时觉得，他这也太他妈的帅了！难怪那么多女生望眼欲穿地盯着，我在那一刻，对他完全招架不住。我喜欢他的强势，喜欢他为了我冲冠一怒。他把我拉进他车里，恶狠狠地说：“苏北，别他妈再惹我生气！” 说完，他飞快地吻住我，攻城掠地，毫不留情。 今天晚上，我又惹他生气了。因为我跟他说我不辞职。 “你不去也得去！” 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管不着我，”我鼓起勇气：“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 陶淘跟我相互瞪着，好一会儿后，他似乎意识到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我们，松了劲说：“我见不得你这样，算我求你，行吗？”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