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25）—— 过去，现在和将来

我为了打掩护，确实买了一包卫生巾，我从袋子里掏出来给他看了看。 方澄易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要拿我的袋子，我捏着不肯放。他看着我：“行了，松开。” 他把验孕棒拿出来的时候，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他把盒子塞进我手里，说：“去，现在就验。” 我没有做无谓的反抗，转身就去了洗手间。没想到他也跟着进来了，站在门口看着我。 “你干嘛？出去，我要锁门。” “我看着你用。” “你变态不变态？你是要看着我pee吗？” “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等一下你看着我pee好了。” “你发神经了，出去，你这样我怎么用嘛！” “你买这个，为什么瞒着我？现在我如果不看着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用清水来骗骗我？北北，你的心思都写在你的脸上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我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确实对我很了解。刚才他发现验孕棒了之后，我确实是准备骗他的，我知道我十有八九是怀孕了，但我就是不想他知道。 “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医院验血，你不去也得去。”他转身出去了：“所以说，你现在愿意用清水，就尽管用吧！” 我彻底放弃了挣扎，拆开包装，我看了一下使用说明。尽管纸上说要等三分钟，但是我握着的这根小棒子在十秒之内就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双线。我冲了马桶，洗了手，把小棒子带出去给方澄易看。 他坐在沙发前低头看着手机，听到我的脚步声，头猛地抬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在这一刻，我知道他也是紧张的，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怀孕了。”我轻轻地说。 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秒钟的空白，然后似乎突然之间就放松了下来。他笔直地朝我走过来，一把把我拦腰抱起，在我脸上乱亲乱亲：“谢谢你，北北，谢谢你！” 我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把我放在沙发上，掀起我的衣服就直接亲我的肚子。我强行把他的头拉开，说：“你这么高兴干嘛？！这个孩子也不能要啊。” 他特别凶狠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你敢不要？！” “我吃了两三个月的药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每天都记得吃的，真的，怎么这样也会怀孕呢？”我愁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孩子，可能会不正常的，我在网上查过。” “不会的，你放心。这个药副作用很小，不会有任何影响。”他抱着我，手伸进衣服里摸我的肚子：“明天我带去你医院，你可以自己问医生。” 我想，他又不是医生，一厢情愿地在这里主观想象最好结果。而且，他马上就走人了，我怎么办，自己在这里生孩子？ 方澄易看着我，说：“北北，现在你一定要尽快搬到我那里去住。我明天就去跟我的钟点工姚阿姨谈，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我让她全职照顾你。公寓边上就是一个三甲大医院，但是最好我们还是去之前那家私立的医院，环境更好一点。那个开药给你的Dr.Green，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她的。” 他一个人在哪里叽叽咕咕，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那个医生，开药的水平你也看到了，避孕药都开成这样的结果，我不相信她！再说，你马上就走了，你是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未婚先孕，然后做单亲妈妈吗？” “我知道，要先委屈你一下。”方澄易把脸贴上来蹭我的脸：“很快，最多一年半，我肯定回来。我老婆孩子都在这里，我怎么会不想尽快回来呢？求求你，为了我，委屈一下，好不好？” 我冷笑了出来：“凭什么？你回去风光地结婚，把我留在这里给你生孩子？你想都不要想！方澄易，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我不要。” 方澄易腾地站起来，嘴唇都在发抖，他指着我说：“苏北，我也告诉你，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生下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们的孩子你都不要？” 说着，他又坐到我身边，把我抱住：“算我求你，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揪着他的领子哭：“Benson，就算孩子是健康的，你让我怎么见人啊？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我害怕。等你回来，我也不老啊，我们再生就是了。” “孩子既然来了，我们就不能不要。”他哄着我说：“我会去跟你爸妈说的，不用你担责任。北北，你不能把我们的孩子打掉。你这是在要我的命么？你看不出来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么？我知道我欠你的，但是我是没有办法。我要你站在我这里，为了我和你肚子里的这个宝宝，义无反顾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哭。我知道是我没用，一路走过来，老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我去洗个澡，让温热的水洒在我身上。其实，我也是舍不得打掉孩子的，到底也是一条生命，而且还是我跟方澄易的孩子。可我就是害怕，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短短几天，我的生活已经彻底翻天复地面目全非。我最害怕的事情，一件都没有躲过，还犹如排山倒海般地向我扑来，让我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我洗完，方澄易等在门口，把我抱到床上。 我以为他还要接着劝我哄我恐吓我，便说：“我不会打掉它的，你不用再说了。” 他坐在我身边，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对我说：“北北，你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这些天，我们一直在争吵，在打架，我都找不到一个好机会来向你求婚。我再说一次，我这辈子，就要你一个，就认你一个。我知道，我现在求你嫁给我，实在是一个very bad timing，根本没有什么浪漫可言。可是，我本来就不求浪漫，我求的，是你相信我。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承认，他是绝对认真的。他要实现对我的这个承诺，真的要放弃很多很多，也要做出很多很多的牺牲。我不是个多勇敢的人，我的勇敢，是要靠别人来强迫的。比如以前我为了江南能出去，勇敢过一次。现在，我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豆子，还要再勇敢一次。 方澄易看着我，眼神坚定而执着。他眨了眨眼，我能看到他眼角的湿润。我坐直了身子，把我的左手伸了出来。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钻石熠熠生辉。他拉我过去长久地吻我，我们没有试过这样的吻，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他的手掌贴在我小腹上，温热的感觉蔓延到我全身。 第二天一早，我跟老板请了半天的假，方澄易带着我去了医院。 等待验血结果的时候，医生带我们去做B超。我躺在床上，看着方澄易跟医生聊得起劲，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也许是感觉到我的注视，他偏过头来看我，笑了：“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东西，等一下我让她打印出来。” Dr. Green笑得很甜，看我表情严肃，她耐心地给我解释了为什么孩子不会是不健康的。告诉我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下一次我来，估计就能听到心跳声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哇得一声就哭了。Dr. Green非常尴尬，方澄易赶紧扑过来抱住我，不说话，就是一下一下地亲我的脸。我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我的尿检呈阳性，血检也确认了怀孕，B超也能看清楚胚胎的位置，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我握着一叠单子和一张黑白B超照片坐在走廊里，方澄易还在不厌其烦地问医生各种问题。医生特别地耐心，给他拿了好多关于孕期保健的小册子，恨不得一本一本地给他讲解。我翻翻账单，就这点屁事，小两千块钱，难怪他们把我们当祖宗那样供。 等着的时候，江南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小北，我到了普林斯顿了，这里真漂亮。” “今天有收获吗？”我问他：“跟教授谈得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还安排了学生来，一对一地带我参观学校。我给你发了照片过去，你去邮箱查。”江南有点得意地说：“姐我觉得，这一次，我真能进去呢！” “那你也不能高兴得太早。” “我知道。”江南跟我发嗲：“你帮我好好谢谢姐夫，他真是没得说。小北你知道吗？他这次帮我太大的忙了。而且他还特别细心，给我买机票，订酒店，连我吃饭甚至坐出租去机场的钱都没漏掉。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他还说，要给我一张信用卡，我没有要。不过，我想，他对我都这么好，对你，那肯定就不用说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南。刚好方澄易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顺手把手机递给他：“江南，说要谢谢你。”方澄易接了过去，居然拐进了边上的楼梯间里才开始说话。我知道，他跟江南联系得一定很频繁，有些事，他都不肯当着我的面说。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会好奇，会去偷听他们说什么。可现在，我已经有些无所谓了。方澄易牢牢地握住了我的弟弟，还有我的宝宝，哪怕我再想跑，也跑不掉了。 索性到了这个地步，我心里倒也平静。冷不丁地，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我记得我说了句：“Don’t worry, I am still in one piece, aren’t I?”他说：“For now, yes.” 现在我觉得我真地被拆成了好几片，可每一片，都握在方澄易的手里。 Dr. Green走出来坐在我身边，问我要不要喝点水，我说不用了。 她笑笑，无话找话般地说：“Nice ring!” “Thank you.” “Your necklace is also very pretty, he bought it too?” 我点点头：“yes.” “Aww, so sweet!”她说：“Tiffany triple interlocking design。” “My husband almost bought me the same one,”她站起来往回走：“Three rings locked together. It means he wants to lock your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星期三接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