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30）—— If only

从香港回来后不久，我明显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飞快地长大，行动也缓慢了很多。 康舟和蒋忻他们不让我去店里帮忙了，怕忙起来的时候人来人往的碰到我。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前几天我砸了一盒新杯子。反正我最近脾气格外的坏，也不怕再多吵一架。于是我跑去闹他们，又哭又打的，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 蒋忻实在忍不住了，冲我叫：“不就是因为他马上要结婚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他又不是真的跟那女人好，你至于么你! 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我立刻不吭声了，还是蒋忻明白我。我一直以为是荷尔蒙，原来是方澄易。他的婚礼越来越近，我的潜意识里还是非常介意的。这些天我都睡不着，心里像猫抓一样的难受。好在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此刻已经一波过去，自己讪讪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黎斌见我尴尬，便走过来，给我看他的画。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玩铅笔卡通画，他画的主要人物就是我。跟他给我的那件体恤衫差不多，他画里用的都是非常简单简洁的笔调。他用我的整个孕期做题材，一点又一滴的日常生活。我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嚎啕大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时候。。。简单的几笔，却很惟妙惟肖，把我的表情都夸张地画出来了。 “这些，我都上传在我的网站上，你家方澄易知道，也许天天都去看的。”黎斌说：“所以你别太无理取闹，我全都给你画出来，丢人吗？” 我扁嘴：“又不是皇帝的起居录，也不用全部画下来，你就不能挑我好看的时候画吗？” “北北你自己说说看，最近这段时间，你有过好看的时候吗？”黎斌问我。 我无话可说。 黎斌试探地看着我问：“我们重新装修了一下书房，买了新的大书柜，现在想找人帮我把那些书归纳整理然后按顺序放到新的书橱里去。蒋忻嫌麻烦，不肯做，可最近我学校里有个活动，挺忙的。” “我帮你。”我打断他：“我很愿意做这件事。” “那就谢谢你了。”黎斌高兴地说：“我会把书都搬进去，你慢慢整理，不着急的。” 于是，蒋忻每天早上都把我接去他家，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忙活。渐渐的，我爱上了黎斌的那些画册和他收集的很多精美画集。蒋忻给我泡一杯蜂蜜柠檬水，我可以抱着画册在书房里坐一个早上。 我非常感激黎斌的体贴，他的小工程很好的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也非常喜欢他后来给我画的素描，我神情专注，表情愉快，身体放松。我想，方澄易看到，会开心的。   随着我的肚子变大，姚阿姨开始逼着我运动，每天都拎着我去淮海路瞎逛。 我更希望蒋忻陪我去，可他不能天天有空。康舟倒是愿意来轮班，可他没有逛街的细胞，每次问我:"这里面有你要买的东西吗？没有就别进去了。" 我就不高兴："我还没有进去，怎么知道有没有要买的东西呢？"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出门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他还问我:"你怎么不买婴儿用品?" 我说:"我这不是体贴你们，等你们送呢不是，我都买好了，你们买什么呢？" 于是康舟就带着我去了八佰伴。我们在婴儿部逛得起劲的时候，我迎头遇上了陶淘。 他正从自动扶梯上下来，看起来刚从楼上的电子产品部买了点什么东西。陶淘打量了我和康舟一会儿，说:"恭喜你啊，北北，怎么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礼都没送。" "我没结婚。"我脱口而出，立刻暗恨自己的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陶淘有点意外，但是仍然保持礼貌:"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结婚了。"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康舟。 康舟揽住我，对他笑:"北北嫌肚子大穿婚纱不好看，所以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办。" 我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陶淘哼哼哈哈了几句，就跟我们告别了。走出几步，回头来问我:"你的手机还是那个号码吗？" "是的。"我点头。 "好，那我们再联系。"他很快地走了。 康舟看着我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说啊？" "有什么，无所谓的。"我说:"他跟我早就分手了。" 康舟没再说话，他给我买了一个小床和一把特别舒服的摇椅。其实我还想敲他一个小柜子的，可他把钱包捂得紧紧的，不让我再敲了。   当天晚上，陶淘就给我打电话了。他依旧是那样子:"我上来还是你下来?" "我下来。"我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听他语气不善，我不想让姚阿姨介入进来。 楼下就是个星巴克，我进去的时候，陶淘已经给我买了一瓶巴黎水。 "孩子是方澄易那孙子的吧?"陶淘张嘴就说:"一套房子就把你搞定了?" 我想反驳来着，可没来得及，陶淘就接着说:"你以前的公司里传遍了，他玩腻后一套房子就买断了你。其实也不错，你现在这房子值一千万了吧，我还觉得你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可没听说你怀孕，现在看来，你还是亏了。" 我知道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可真被人当面说出来，我有些受不了。要不是还想要点面子，我肯定就哭出来了。 陶淘看着我要哭不哭的样子，皱紧眉头，问我 :"他知道你这样吗？" 我不敢说，我怕陶淘说出去，于是我不吭声。 "你看你这付样子，我看着你就来气!"陶淘特别鄙视地看着我:"我听人说，人家在美国马上要结婚了，女方家里特有钱。你真挺可怜的，当初幸福成那样，现在呢？" 我看着他问:"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吗？我觉得一套房子挺好的，当初你不要我了，什么都没给我呢！" 陶淘的脸一下子涨红，咬牙切齿地说:"苏北你还要不要脸?" "要不要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低头喝了口水:"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陶淘沉默了一会儿，问:"今天那男的谁啊？" "跟你没关系。"我没好气。 "你跟他，是打算结婚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呢？"我看着他:"结婚不结婚，与你何干呢？你看着我就来气，何必大老远地跑来找气受? " 陶淘点点头:"说的对，我吃饱了撑得。" 说着，他突然站起来，转身走出去了。 我默默地坐在那里，把我的水喝完，才起身回家。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我的心情，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可是陶淘不应该这样对我。也许当时我拒绝他的求婚，伤了他男人的自尊，所以他现在要来看我的笑话。但是内心深处我真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我慢吞吞地踱回去，走到楼底下大厅，保安叫我:"苏小姐好，那边有人等你。" 我走过去看，陶淘居然还没走，死皮赖脸地坐在沙发上。 我一跺脚，说:"你究竟要干什么!有完没完?" 他冲过来拉住我:"北北，你别走。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我挣开他的手，退开两步，看着他。 "我是气他这样对你，不是想骂你，可是看着你这样子，我就忍不住。"陶淘一脸的不忍:"对不起，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真对不起。" 我心里好过了一点，扁嘴道:"谁都能说我，但是你不可以。" "老实说，我本来是不信的。可看到你真的就住在这里，还有你把工作都辞了，我只能相信他们。"陶淘说:"那现在我问你，你给我一句实话，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陶淘紧盯着我，半天后才说:"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没分手，他实际上是在这里继续包养你，让你替他生孩子，是吗？" 陶淘一语中的，我又没有本事立时半刻就想出一个解释来。我很尴尬，用恳求的语气说:"算我求你，别告诉任何人，行吗？" 陶淘脸色非常难看，忍了又忍，问我:"你情愿这样？" “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一定要问我的话，是的，我情愿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我对他很肯定地说：“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希望你能不要告诉那些在我背后中伤我的人。可以吗？” 陶淘看了我一眼：“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么？我不会到处去说的。北北，你说谁都可以说你，但是我不行。为什么？因为我跟你，不是普通朋友。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这么冲动。再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好。” 我点头：“我知道，我都明白的。” “其实，我心里的难过说不出来。要是那时你答应跟我结婚了，现在你肚子里的，就是我们的孩子。要是我那时没有跟你分手，我们的孩子估计都已经好几岁了。”陶淘盯着我的肚子看：“那该有多好。” 想象出来的一切，似乎总是特别的好，可现实里却很少有这样的完美情节发生。陶淘一直在纠结他跟我分手这件事，可当初他决定分手，并非无缘无故。换句话来说，如果我没有离开过他，我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陶淘喜欢的，是离开他之后的我，却又但愿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If... only。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明天晚上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