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 —— 番外（3）

圣诞节来临的时候，我给方澄易的父母寄了张圣诞卡。 卡里夹了一张我们三个的大头照，方一玮看起来特别可爱，大眼睛炯炯有神。果不其然，没多久之后，我就收到了方澄意妈妈的电话。 我认识她的号码，接起来就主动说：“杜阿姨好！” “你好。。。你知道是我？”她的声音有几分尴尬：“我收到照片了，想对你说声谢谢。” “应该的，不用客气。”我叫方一玮过来，让他叫奶奶。 方一玮手里玩着玩具，听着电话，还时不时哼哼哈哈的。他说不了太长的句子，过了一会儿就不耐烦地跑开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我等了一会儿，说：“杜阿姨，你们都好吧？” 她说：“挺好的。” “嗯，那就好。”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Benson还在公司没回来呢。” 她哦了一声，然后就跟我告别了。 晚上方澄易回来，我告诉了他。他皱了眉头，说：“谁让你寄卡的，没事找事。” 我缠着他：“不如你请他们来上海过春节吧，见见方一玮。” 他不吭声。 我说：“是你父母，你说了算，我也就是给一个建议。我自己也是做妈妈的，能想得出来她有多想你。你不想请他们来我能理解，但是有空还是打个电话问问，都一年了。” 方澄易打没打电话我不知道，不过他妈妈倒是给方一玮寄来了一个大礼包。估计她是不知道方一玮喜欢玩什么，所以各种男孩子可能喜欢的玩具她都买了。方澄易看了也没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心急不得。我只希望方澄易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他的父母，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们能和好。 我看我爸妈跟方一玮玩得那么开心，方澄易的妈妈也应该有机会见见她的孙子。   江南毕业典礼的时候，方澄易带上我跟方一玮一起去了普林斯顿。我们想让爸妈一起去的，可他们都不肯坐飞机，怕长途跋涉我爸受不了。 我们三个很骄傲地穿着普林斯顿的T恤，坐在人群里看典礼。方一玮认出江南来，一直在跟他挥手，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得见。方澄易拿着相机拍照，我抱着方一玮。他很少看到这么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地，不停地要求出去玩。我怕他一会儿真的吵起来影响人家，就带着他出去走走。 礼堂门口的学生看到方一玮，立刻拆了个气球给他。我把气球系在他手腕上，他就带着到处跑。我在长椅上坐着看他，蓝天白云草地，这些在上海很少看到，美国确实有很多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也过来了，跟方一玮一起玩。好在方澄易在家里都坚持对方一玮讲英语，他的听和说都没有问题。 方一玮玩了一会儿，跑过来要我把气球解下来。我说，解下来会飞走的，他还是要解。拿下来后，他说，那边有个妹妹想要。于是就给了人家，我可高兴坏了，夸他懂事。 边上的几个家长也说他真是大方，我听了不免得意起来。方澄易跑出来找我们，说快要发学位证书了，让我们进去。他抱起方一玮，我帮他拿相机，刚走到礼堂门口，就看到了他的妈妈，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我不用猜就知道是Frank。 大家怎么相互看着，挺尴尬的。我跟他妈妈打了个招呼，Frank自己介绍了他自己，和我握了个手。我说，你们聊一会儿，我进去拍照。走之前，我盯了方澄易一眼，他微微点点头。 他们一直都没有进来，等典礼结束，江南过来找到我，我们一起出去合影。我看到方一玮坐在Frank的脖子上，高举着手冲我们挥舞。方澄易跟他妈妈在一边说话，表情平静。 再次跟他妈妈面对面，我想起上次我们不太愉快的交谈，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她看出我的拘谨，很客气地说：“我猜到你会来参加你弟弟的毕业典礼，所以特意赶过来，想见见你们。” 我点点头：“我本来也想问问Benson，都来了美国，是不是回去看一看。应该是我们过去看你们的。” 方澄易的妈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来，递到我手上：“这个是我跟我老公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我有些犹豫，转头去看方澄易。他接过来，打开看，里面是一个镶着钻石的铂金手镯，一看就很贵重的样子。方澄易想了一会儿，帮我套在了手上。我见他愿意收下，就对他妈妈说了声：“谢谢阿姨。” Frank走过来，问我愿意不愿意去他们家里小住两天。我又转头去看方澄易。Frank和他妈妈都忍不住笑了，说我怎么这么听方澄易的话。 方澄易也笑得开心，问我：“你愿意去吗？” 我点点头，于是我们就去了。 我们住了三五天，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我们没有提及过去那些事情，也许是顾虑着方澄易手里的通话记录，也许是真的放下了一些包袱，他的父母在这段时间里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家的父母。Frank带着方一玮去他办公的地方开了几个会，让他在市长的椅子上坐了坐。 我偷偷地问方澄易：“他们不是想培养方一玮吧？” 方澄易笑着说：“不会吧，他也不是美国人。” 我想想也对，顿时放心了很多。 走的时候，方澄易终于邀请他们有时间来上海玩，我看到他妈妈松了口气，笑容也明亮了很多。 拥抱告别的时候，他妈妈轻轻地对我说：“北北，真是对不起。” 我拍拍她的后背：“没事。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转眼间，上海的秋天来了。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方澄易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我又怀孕了。这一次跟上一次的心情是那么的不同，让我觉得这个秋天格外的美好。 真真是：一年好景君需记，最是橙黄橘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