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五月杂记

05/06/2014 今早Mimi看到了窗台前沐浴在晨光中的那盆植物，欣喜地说“它都长得这么大了！”。是啊，它是去年Mimi送给我的母亲节礼物，转眼都一年了。去年Mimi的老师组织她们给妈妈们送小盆栽，小小的花盆贴着孩子们在学校的照片，花盆边缘是由孩子们自己装饰的。记得那时刚巧Mimi生病， 在家里休息还念念不忘这份礼物。于是老师让我去学校将盆栽和装饰的颜料取回家，让Mimi自己在家准备。 厨房窗台前温暖的阳光催生了朵朵粉嫩的花儿，将这个小角落点缀得生机盎然。过去一年里，它隔三差五便要开花。花开花落，盆栽的枝桠也逐渐长高。 Mimi很讶异去年那个小小的盆栽居然长高了这么多，都超过了窗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后，她跑过来对我说“妈妈，我知道它长大的秘密了”。我好奇地问“是什么秘密啊？”Mimi说“Love helps one grow。这个plant长得这么高一定是因为妈妈和我love each other so much。” 我不知道Mimi是否真的认为是我们之间浓浓的爱让这个小植物逐渐枝繁叶茂，可是看到她满足又认真的表情，我没忍心说其实植物的生命依靠的是阳光和雨露。孩子都是天使，她们最可爱的characters之一是从不羞于表达她们心中的爱。这种感情纯真炙热，有时都让我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小人儿如此倾心地爱着。在父母与孩子的世界里，爱与被爱，都是幸福，一种简单却足以让人忘却所有烦忧的幸福。 05/18/2014 下午去听了一个音乐学校的recital，意外看到了许多上次在钢琴比赛上看到过的孩子。这些孩子们最小的也不比Mimi大多少，但是弹起琴来都有超乎年龄的成熟还有俄国老师教导下特有的严谨。后来与Mimi说起钢琴和芭蕾，她依旧憧憬着长大后要作一个钢琴弹得倍儿棒的芭蕾舞者。我们对她说unfortunately 她长大后既不会成为一个钢琴家，也不会成为一个职业芭蕾舞演员，因为她没有这个天分。Mimi听了自然有些难过。这话听着有些残忍，确是不争的事实。艺术这条路太挑人了。有多少孩子天赋异禀，都不能保证把这条路走得顺畅，何况并非天才儿童的Mimi呢。可不能成名成家不代表Mimi现在不能pursue她的兴趣；兴趣和毕生的追求是两码事。 这样对Mimi说的原因是想让她明白真正的兴趣是纯粹无杂质的。 没有荣誉相伴的兴趣并不比胜利光环笼罩下的兴趣低一等。若是过多地将兴趣和荣誉挂钩，哪一天荣誉失去了，兴趣也可能因为失望而被放弃，那才是更大的损失。 年初的比赛结束后，Mimi有时会念叨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第一名。我对她说第一名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明年比赛她有可能连名次都拿不到。而那时的Mimi若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弹琴，爸爸妈妈会很为她骄傲的。其实让Mimi学琴的最终目的是让她的生命中有音乐陪伴，让她在成年后能有一个抒发情感的渠道，仅此而已。有多少孩子小时候花了那么多本可以用来看书画画或是玩耍的时间练琴，到大了却再也不愿意碰， 多么可惜啊。对Mimi说了这么多，她听得似懂非懂的。五六岁的孩子，想法简单，比赛得奖是最直接的positive reinforcement。可比赛这把双刃剑，可以激发更多的热情，却也可能抹杀了刚萌芽的兴趣。刚才翻看Mimi一年半以前在家中弹琴跳舞的照片，真希望她对音乐舞蹈能永远保有这份热爱。也希望有一天Mimi能明白我们让她学琴的初衷，以纯粹的心将音乐这个小伙伴留在生命里，不要轻言放弃。 05/21/2014 每到周五晚上，我总是雄心壮志地计划着如何利用两天的周末时间把家中大大小小的杂事办了，最好再把工作上拖了许久的事情处理掉。可周日的晚上眨眼便来报到，回头望望，原来想做的事情竟一样也没做。懊恼中新的一周又要开始。时光就在这周而复始中匆匆而逝。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渐渐学会接受周末“一事无成”的事实。悠闲的周末时光，与家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仍然是美好的成就。 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日，Mimi和爸爸在午饭前打开了几个月都不曾看过的电视。说来好笑，生活如此忙碌，电视在我们家早已沦为摆设。我不止一次担心过被我们如此怠慢的电视是否会在某一天一怒之下罢工告老还乡，那它可就真成了家具了。这回很巧，KQED的Great Performances at the Met系列正在放Dvorak的Rusalka。那首耳熟能详的“Song to the Moon”让我不由停下了脚步。一直都很喜欢这首咏叹调的，迷人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预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Renee Fleming在许多歌剧院都演出过Rusalka，这次在Metropolitan Opera的演出驾轻就熟，至少在我这个外行听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Rusalka和美人鱼的童话故事有惊人的相似之处，Mimi也因此被牢牢地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下方的字幕，生怕错过了什么。本来打算出门吃午饭的计划因为Mimi不肯挪窝而改为买外卖回家吃。我们还破了吃饭时不看电视的例。第二幕结束后，KQED的主持人暗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圆满。Mimi听了后非常担心害怕，待到第三幕开始居然躲在爸爸怀里不敢看了。不过要面子的Mimi羞于承认她的胆怯，只对我们说她不想看了。三个小时的时光转瞬即逝，虽然是计划外的时间，能碰到这么美妙的歌剧，也是一种幸运。 那天夜里，Mimi写下了她的第一篇日记，题目居然是Rusalka。 她还特意提到了她在第三幕之后就对这个歌剧失去了兴趣。看来小丫头就是对私密的日记也不愿露怯啊。对小女孩来说，仙女与王子的故事是最具吸引力的。画中的四个nymphs占据了大部分的版面，有趣的是不知为何她将电视画成了老式tube电视的模样，还带两个天线。Mimi从未见过这种老式电视，所以不知这个影像从何而来。也许是在一些杂志插图上见过吧。这个礼拜Mimi每天都执着地写日记，虽然很短很简单，却是属于她的心情纪录。打算将这些稚嫩的文字好好保留，日后回头看看也能想起六岁时的Mimi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趣事。 05/25/2014 每年的五月底都是樱桃成熟时。那沉甸甸的果实，或殷红，或嫩黄，压弯了枝头，也撩拨了摘果人的心。从高中时代起，几乎每年五月都去Brentwood的樱桃园采樱桃。头几年，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很享受边吃边摘的乐趣。加上觉得自己采的樱桃买回家后会格外香甜，因而顶着烈日也不以为苦。若是碰到树荫浓密的园子， 那就更加惬意了。大学时期以及刚工作的那几年，也常和家人或三两好友同去。那时的Brentwood，樱桃园比比皆是，U-pick的选择很多。我们往往挑有rainier樱桃的果园, 因为rainier樱桃较其他品种要皮薄汁甜，而且果皮黄中带着粉红，格外诱人。后来就渐渐去得少了。亡兵节的那个长周末是U-pick樱桃的高峰，无数从湾区出发的家庭将Brentwood的各条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果园里也是人声鼎沸，大家呼朋唤友好不热闹，那时开始觉得将美好的长周末浪费在滚滚人流里似乎有些不值。说浪费，其实有些过了。果园依旧，改变的只是心态而已。 这样的慵懒随着Mimi出生而终结。因为家里有了个小丫头，去果园里摘樱桃霎时有了新的意义。于是从Mimi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开始，我们每年五月底都会毅然决然地加入到Brentwood的摘果大军里去。交通依然堵塞，烈日仍旧毒辣，可看到Mimi的兴奋劲儿，我们都甘之如饴。一岁多的时候，Mimi拎着她的粉红色小桶满园子乱逛，时不时地还学我们放些东西到桶里。只是她塞的都是些杂草和小石头，还很严肃地提着，仿佛里面有无价之宝。碰到够得着的枝桠，偶尔也会送一两个到嘴巴里。两岁多的时候，Mimi开始意识到进园子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吃，于是小肚子和小桶基本合为一体。边吃还会边贴心地提醒爸爸站在梯子上小心些。 这样的乐趣持续了几年，原本产量丰盛的樱桃却渐渐物以稀为贵起来。因为产量减少，越来越多的果园不再提供U-pick，转而出售事先摘好的樱桃。提供U-pick的园子也是往往只开放几个小时就关上了大门。 没有U-pick，乐趣是要大打折扣的。去年是Mimi出生后我们第一次放弃了去Brentwood的计划。 今年本也不打算去的。幸运的是Mimi外婆有一个朋友前些时候买下了一个果园，这次特意留了一排樱桃树给Mimi过果农的瘾。于是我们在众多游人无比艳羡的眼光里堂而皇之地把车开进了园子。天气非常干热，我们摘了一小会儿就弃甲而逃，躲进屋子里乘凉。只有Mimi干劲十足，还让爸爸搬来了梯子，自己爬上去摘高处那些因为充足的日照而异常饱满的樱桃。Mimi在园子里玩耍的时候，还有好多人来询问U-pick是否开放。看着他们失望地离去，我有些黯然神伤。 本以为去年是碰上了小年，现在看来樱桃大丰收的景象似乎已快成为历史，U-pick也可能随之消失。天气环境的变化正悄没声息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剥夺着我们的乐趣。这很无奈，却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