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孩的神曲及中国之希望

老男孩的神曲及中国之希望

解滨

还记得那首红遍全球的江南鸟叔神曲Gangnam Style吗？那首歌点击早就过10亿了，仍没有停歇的意思，但歌迷们也迷上了别的好歌。这些日子，在中国有一首歌曲，就差那么一点，也成了走红全球的神曲。记住：就差那么一点，很遗憾。

当中国的球迷们在痴迷地盯住世界杯时，那里的歌迷们却在如痴如醉地欣赏一首名叫《小苹果》的MV。这是一个月前才发布的，由“筷子兄弟”创作和演唱的歌曲。本来这个MV不过是为这二人打造的新片《老男孩之猛龙过江》造势做宣传，但没想到这个MV本身却盖过了这部新片的魅力和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响彻中国大江南北，红遍长城内外，点击率直追一亿，成了中国有史以来传播最快，粉丝最多，最劲爆，最火热的歌曲。

没有官方的背书，没有国梦的召唤，没有红歌的标签，没有巨星的露脸，《小苹果》一发不可收拾，让亿万歌迷们为之癫狂。这首歌既没有传统中国的风味，也一反西洋舶来品的做作，以通俗上口的歌词，简单重复的旋律，狭窄的音域，加上极具特色的动感节奏，夸张和反传统的简单欢快的舞姿，让观众看了一遍就想看第二遍、更想模仿那些舞姿，跟着MV疯狂起舞。很快这被网友模仿，各种模仿版、舞蹈教学视频满天飞，并被国内网民誉为“洗脑神曲”。

《小苹果》MV推出后不到两周，便名列国内各大排行榜之首。从大学校园到机关单位，从白领阶层到退休老人，从学校里青春活力的学生到乖萌可爱的孩子，从萌妹子到广场大妈，从杀马特到小正太，从广东小妹到北方爷们，各路人马纷纷出动，模仿或制作自己的苹果舞。网上出现了小苹果K歌大赛，各路麦霸争相比唱，赛事激烈。网友纷纷表示，“小苹果血洗各大网站，听到抖腿停不下来……。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这首新歌居然给网民恶搞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互动平台。一个逗人的模仿是恶搞金正恩，顺便把奥巴马、普金拿出来开涮。

要问《小苹果》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其实那里面既不黄又不暴力。说那是爱情故事却没有一点刻骨铭心的爱，也算不上任何深仇大恨，只不过讲述了一对男女的简单而又离奇的故事（女的由歌曲作者王太利反串），既复古又现代，既纯情又使坏。歌曲说了四世的感情纠葛，并且时光倒错。一世是韩国情侣，女的为男的整容遭到男方痛骂，越整越丑；二世说的是混沌初开，夏娃在蛇的诱惑下不听警告吃了苹果；三世说的是美人鱼和王子，王子把别的美人鱼当成她；第四世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男的长大去参军，没有活着回来……。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时光错乱的故事究竟要说明什么，想传递什么精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绝不是简单的“娱乐精神”，也不是“恶俗时尚”，很有可能跟他们其它的作品那样，传递一种掌握自己，改变周遭的精神。筷子兄弟的所有作品都是这么无厘头的，但看后总觉得他们有话说，却从不直说出来，让观众自己去琢磨，去自由想象。

在观看了十几个版本的《小苹果》的仿制品后，我最欣赏的要算北京三里屯的一个小苹果快闪舞（见本文末尾提供的链接）。一开始看到那个快闪舞时，感觉那不过是一大帮90后在北京街头卖萌，看上去还有点像一帮二混混在聚众惹事呢。但仔细看了几遍后，除了被那些90后的舞姿和心态折服外，还真看出了一些门道。

那个快闪舞的大部分舞者的衣着千奇百怪，几乎和纽约、东京、伦敦街头的青年们一样具有个性。其中有一个穿着花狸狐哨，留着长头发，穿着露出膝盖的破牛仔裤的男孩。油管的观众有人叫他“娘炮”。我的小孩一口咬定那小伙子是个gay。无论这些个猜测是否准确，这至少说明了中国年轻一代的开放与宽容已经跟上了国际的水准。北京街头有不少外国人，他们自由自在地逛街，如同在别的国际大都市一样自然，国人早已习以为常。这说明对外开放已经成为国人普通生活的一部分了。还可以看出今天的中国人敢乐了，敢表达了，敢显露了。而这在40年前是不可想象的。请注意那位加入跳舞的佩戴红袖章的居委会执勤大妈，尽管手脚有点笨拙，但她仍然快乐地加入年轻人的行列。也许她年轻时就是一个红卫兵或红小兵，甚至有可能殴打过她的老师，但她现在就是一个快乐的居委会大妈，一个有着年轻人心态的退休女人。文革几十年后，这个国家的人民彻底地变了。这个三里屯的快闪舞跟中国流行的大妈广场舞分道扬镳，跟几年前重庆街头的那些红歌舞彻底决裂了，走上了现代化。这些蓬勃灿烂的年轻人才叫阳光，这才是中国的希望。

是的，尽管还有很多问题，尽管中国还有很多不公平，尽管腐败仍在横行，但这个国家还是很有希望的。希望就在这些年轻人身上。他们没有和我们这一代人那样从小就被政治洗脑，他们没有各种沉重的压力，他们不会投机取巧和整天说着违心的假话，他们也不那么斤斤计较，为了5分钱的小便宜跟卖菜农民争个面红耳赤。他们没那么爱党、爱国，但他们更爱自己，爱生活，爱他们周围的人们，爱世界。这些就是他们良好的本质，这些就是国之希望。

筷子兄弟的作品一向得到了60、70、80、90后的热捧。以他的老作品“11度青春：老男孩”（）为例，电影从一开始到后半场都乱七八糟的，看不出什么头绪，但最后一曲“老男孩”，让观众看到了一代人的苦和乐，看到了自己的历程，看到了那个社会经历的变迁，把一团乱线理得一清二楚，让观众泪如雨下。海外的网友如果看不懂今日中国的80后或90后的话，建议看看筷子兄弟的作品。看懂了那些作品，就看懂了那一代人。

《小苹果》的劲爆只是局限于中国范围内，为什么没有像Gangnam Style那样走红全世界呢？这大概还欠缺一把火。会不会加点RAP，再多几句英语，再添加几个搞笑或自虐的镜头，再粗野、狂热一点，小苹果就会跟Gangnam Style那样走红全世界呢？也许会的。但我觉得最欠缺的还是中国网民的热捧。谁都知道当今国际大众娱乐的平台是油管（Youtube）而不是油库（优酷）。自从江南鸟叔那个神曲走红全球后，国内的媒体和娱乐界明白了和国际接轨这个硬道理，开始翻到墙外，在油管注册自己的帐号。现在国内所有大的娱乐传媒都有了自己的油管帐号，例如《非诚勿扰》、《搜狐娱乐》等。这就可以把中国的好片片推向世界。但中国的网民却仍然被围困在墙内，无法在世界大舞台上为本国的优秀作品加油。《小苹果》在油管只有几十万个点击，和国内油库上几千万个点击形成巨大的反差，这是因为国内的网民被墙挡住了。而油管给予所有作品的推荐是根据点击率来提升的。以Gangnam Style为例，一开始也默默无闻了几天，以至于那首神曲差点被埋没掉。但来自韩国网民的高点击量让油管高度推荐那个作品，使之火爆起来。而这恰恰是《小苹果》所悲催的，也是国内的好作品都得不到的。网民们，这算不算千古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