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博误杀了石小五,心中有愧,只守不攻,数招下来,已尽落下风,险象环生。施彦青见状喝道:“师弟,除魔卫道乃是大义所在,石小五为猫妖魅惑才自求其死,与你根本不相干,妖魔蛊惑人心,危害苍生,由此可见,为何你还犹豫留手?”
宇文博闻言心中一凛,忖道:“不错,我本无心杀石小五,他是受了猫妖的迷惑,才无辜身死。由是我更应诛杀此獠,以免她再祸害他人。”他心中主意拿定,手中剑蓦然荡起一阵狂风,向猫妖翻卷而去。
阿洛此时狂怒攻心,双目喷火,神智癫狂,厮杀扑击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宇文博虽已竭尽全力,仍旧力不从心,自顾不暇。施彦青见状,拔剑加入战团,数招之间,已将阿洛逼入绝境。
这边云海眼见石小五死去,心中悲愤难言,一股热血在胸中激荡不平,恍惚间又仿佛有个声音在自己耳畔凛然狂呼:“妖和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谁说的妖和人不能在一起?这些世俗成见,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什么除魔卫道,什么众生平等,全都是谎言!顺你者昌,逆你者亡,这算什么大道?算什么大道?”那最后一句呼喊如巨雷般在云海心底炸开,一股莫名怒火陡然升腾呼啸,呼啦啦地烧毁了他的理智。
云海猛地转过身来,双手齐出,各闪出一道金色咒光,分别向施彦青和宇文博袭去。二人见状都吃了一惊,各自挥剑封挡,但听得一声霹雳,二人俱被震退八尺开外。
宇文博怒道:“姓云的小子,你做什么?”
云海道:“很简单,我要救她。”
宇文博道:“你明知她是妖,还要救她,也是魔障妖邪,死不足惜。”说着一引长剑,便要向云海扑来。
施彦青一把拉住了他,向云海说道:“云少侠,我知道你宅心仁厚,见到石小五无辜惨死而心中不忿,此事我也非常遗憾,可是人妖殊途,魔道势不两立,此乃大节所在。今日你若执意相助猫妖,不只是助纣为虐,也不只是与我师兄弟二人作对,更是与整个万神宫为敌,云少侠,正邪是非,全在你一念之间,万望你三思。”
云海道:“我深知魔道不两立,但阿洛她并未犯罪,石小五更是无辜受戮,上天有好生之德,卫道行侠,不该是这样的。”
宇文博道:“二师兄,这小子铁了心要与咱们万神宫作对,要么是执迷不悟,要么根本就与猫妖是一伙,咱们不必跟他废话,将他一并擒回万神宫再说。”说罢纵身上前,运剑如风,向云海胸前刺去。
云海急忙退开,拔剑抛入空中,凝神御剑,与宇文博紧紧相斗。施彦青见云海御剑如行云流水,神出鬼没,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仗剑而来,与宇文博双战云海。
云海西来路上,苦练御剑术,虽然略有小成,终究只得一剑,施彦青和宇文博都武功不弱,兼通道法,二人联手,云海登时落了下风,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三人这里激战不休,那边沈宝儿听得兵刃交击之声,连忙拔剑出来,见云海迭遇险招,大吃一惊,高声叫道:“云海,我来帮你。”
施彦青,宇文博二人闻声都是心神微分,云海正欲借机跳出圈外,却听得宇文博一声大叫,踉跄几步,仆地而到,背上鲜血涌出,眨眼间便将半边身子染红了。
云海见状大为诧异,凝眸望去,却原来是那猫妖趁着三人全神接战,悄悄潜至宇文博身边,暗施偷袭,重创其身。
施彦青见宇文博血透重衫,惊怒交集,连续三剑猛攻,逼退阿洛,回身抱起宇文博,一个起落纵至十丈外,厉声喝道:“云海,猫妖,你二人狼狈为奸,暗下毒手,我师弟若有不测,万神宫上下定叫尔等血债血偿!”说罢展开身形,如奔马疾驰,转眼间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阿洛见施彦青和宇文博遁去,恨声说道:“你们杀我小五哥,此仇不共戴天,莫以为逃过了今日便算完结,他日我定要杀上昆仑山,血洗万神宫。”
云海见宇文博受伤,内心深感歉疚,闻听阿洛此言,叹息一声,道:“阿洛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小五哥惨死我也很难过,可是宇文博身受重伤,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把这段仇怨放过了吧。”
阿洛闻言截然说道:“不行!小五哥对我恩重如山,但我阿洛还有一口气在,定要将万神宫弟子斩尽杀绝,一个不留!云少侠,你今日仗义执言,救我性命,阿洛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他日若得机缘,阿洛定当粉身报还。”
阿洛说罢,欠身一礼,转身抱起石小五的尸身,低泣着向东去了。
宝儿见阿洛走远,满脸迷惑地向云海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海长叹一声,把来龙去脉跟宝儿说了,临末望着夜空呆呆出神,良久方道:“宝儿,你说我这次做得对还是错?”
宝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施彦青和宇文博也未必是错的,就好像猎户看见野狼出没,自然就会合围猎杀,野狼也未必害了人畜,但就从来没人会觉得猎杀野狼是错的。”
云海闻言又呆想了一阵,道:“也许你说得对吧,其实我出手相助阿洛之时,也未曾想得分明,但不知为何,胸中一股热血激荡不休,难以遏制,耳边又好似有人厉声怒喝,叫我心神不宁,愤而出手,丝毫未曾想过对错后果。唉……咱们是往昆仑山中寻找真璞神照,此番却与昆仑万神宫的弟子结了仇怨,前途里只怕要麻烦不断了。”
宝儿道:“怕什么,咱们也没做错事,他们蛮不讲理,滥杀无辜,本来就不对,你心存仁厚,以罪定罚,堂堂正正。就算后来宇文博受了伤,那也是猫妖所为,况且说到底根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怪得谁来?”
云海见她昂首挺胸,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这方才说他们没错,转眼就说我堂堂正正,左摇右摆,究竟帮的是哪边?”
宝儿一滞,道:“这个么……总之……总之我们是没错就对了。”
云海闻言禁不住摇头苦笑,转身向山神庙走去,才刚抬脚,鼻端却飘来一股焦糊的气味,显然是香酥野兔变了黑酥野兔。宝儿也觉出不妥,使劲抽了抽鼻子,“啊”地一声大叫,拔腿向小庙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