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一早打电话来,邀请我下星期去她家聚会,她马上要去澳洲学法律专业了,一去就是两年。这次的聚会也算是临行前的一个告别。我的第一反应是:"你舍得孩子吗?”她的两个儿子上高中了,两年后要申请大学,最小的儿子和我家大宝同龄,正是很缠人的年纪。
芳何尝舍得孩子?但转念一想, 两个大孩子在学习上基本不要父母操心,公婆身体尚好,可以帮忙看着小儿子。澳洲的律师课程安排得比加拿大紧凑,她能在最短的时间毕业,然后回加拿大实习,考牌。“等我拿到律师资格,还可以工作二十年才退休,这样的投资太值得了."她说。她的理想是回馈社区,用她的法律知识为移民服务。
芳是我的老乡,年轻时和老公东渡日本打拼。为了支持先生的学业和事业,她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里里外外操持得非常好。移民加拿大后,尽管老公事业有成家庭经济宽裕,她深谙女人最大的魅力在于拥有自己的事业以及精神独立,毅然报考了SFU, 从本科开始读起。那时她已是育有三子的漂亮妈妈了。她在读大学期间,还积极做义工,SFU为她的勤奋精神感动,特地把她的头像印在招生海报上,在skytrain的沿途车站张贴,称她是美丽的母亲学生。一所知名大学的招生广告竟然选用家庭主妇作宣传,也从一侧面反映了西方的教育观念和价值观念,给我上了一课。
芳略小我一些,我们成长的时代,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年代。那时,福建出了两位知名女作家: 舒婷和唐敏。舒婷的"致橡树"是朦胧诗的代表之作,物质匮乏的年代,青年男女在婚礼上是朗诵着她的这首诗作为信物互赠对方的。唐敏的“女孩子的花”,以福建人喜爱的“百叶”水仙来比拟温柔敏感的女性,感叹女人短短的一生未必嫁得好嫁得幸福,倘若天生容颜丑陋但又极具智慧,必将不被男人欣赏还要痛苦终生。所以她梦中的女儿一直没有来。这篇文章开创了新时代的“美文”,还被选进大学课本。
芳的故事告诉我:女孩子的花也不必脆弱。唐敏的美文在八十年代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现在选进高校课本是否有些过时了呢?愿我的中国姊妹们都来听听奥巴马夫人在北大的演讲,看看这位黑人奴隶的后代,水管工的女儿是如何实现她的美国梦,以及北美知名高等学府,是如何骄傲地把普通的中国妇女的头像放在他们的招生海报上。
女孩子的花,若只为某个男人绽放,天地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