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集的“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总算播完了。好久没看国内电视剧的我居然能一集不拉地看下来,原因在于该剧作为一个官方涉及历史题材的影视作品,还是可圈可点的。
首先,该剧可贵之处在于真实,至少在大的历史框架下尊重了历史和相应的历史人物,虽然细节上有不少的“戏说”。
其次,演员的表演比较细腻严谨,尤其是扮演邓小平的马少骅,下了不少功夫,一举一动都有邓小平的特点,非常棒。遗憾的是剧组大概没有钱请国外专业演员,外国人就演的差多了,尤其是那个撒切尔,惨不忍睹。
《邓》剧从1976年开始至1984年,演绎了粉碎四人帮,逃港扑网,恢复高考,解放知识分子,知青返城,平反冤假错案,真理标准讨论,三中全会,农村大包干,建立特区,中美建交,中英香港谈判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我们经历了这些历史的过来人,不可能不对这部电视作品产生共鸣。我本人对于解放知识分子,恢复高考这两段与切身经历密切相关的段落特别有感触,很多时候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和自己无关的知青返城,当看到邓公说:“让孩子们回家吧”,不由得潸然泪下。
有人说这是一部歌功颂德的作品,没错,是歌功颂德。问题是,邓小平作为改变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他的功德值不值得歌颂?在官方制作的这样一部作品中,能正面出现华国锋、胡耀邦这些人物,也不能不说是一个进步。
该剧遭到批评的一个细节是:“毛主席部署了抓捕四人帮”。这是为毛泽东涂脂抹粉吗?我不这么看。首先,这句话是借华国锋之口在宣布逮捕四人帮时说的,要追究的话,问题是华国锋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而不是毛泽东有没有真的部署过。我们知道,华国锋是毛泽东的忠实的学生,坚持两个凡是,事事都拿毛泽东的话作为标准,况且,在那个特殊敏感的时期,有必要拿毛泽东作为一个挡箭牌。所以,即便毛泽东没有部署过,华国锋拿这句话来起到震慑作用也是合情合理的,谈不上歪曲历史。更何况,邓小平还三番五次地把毛泽东抬出来“统一思想”呢。
说到统一思想,《邓》剧中有很多看似很荒唐的情节,比如一方面搞经济要扔掉条条框框,要全党解放思想,冲破禁区;一方面体制改革却要统一思想,要坚定不移地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但是这正是该剧的真实之处,当年的历史就是这样的荒唐,这是现实的问题而不是《邓》剧的问题。
《邓》剧是一部文学作品,不是历史记录片,所以编剧导演把时间定格在76-84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于邓小平本人的评价,乃至对于整个共产党历史、文革历史、毛泽东的评价,别说一个电视剧的编剧导演,就是当今任何一个历史学者和政治人物都是无法胜任的,我们又何必强求一个电视编剧呢?说到人物评价,我赞同该剧中邓小平说的,毛泽东的错误不是毛泽东一个人的,我们这些人(指邓小平自己)也有责任。文革的灾难也不是毛泽东一个人造成的,所有身处其中的中国人都必须深刻的反思。至于邓小平本人,他自己在剧中说:“我要是能五五开就不错喽!”
最后说说《邓》剧的两大硬伤:
一是虚构了田志远和夏默两个家庭,将一部严肃的作品弄成了“戏说”。话剧《于无声处》明明是上海工人的作品,却变成了夏建国这个高干子弟的成果,这是对历史的歪曲,更是对上海工人文化宫业余话剧队和作者宗福先的不公。
二是,邓小平的成就绝不是它一个人的功绩,这里面有许许多多人不懈的努力。总所周知,胡耀邦和赵紫阳是邓的左膀右臂,但是《邓》剧中胡耀邦只是一个陪衬,赵紫阳干脆就不存在,连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的签字,代表中国的都变成了虚拟人物田志远,真正的签字者赵紫阳不见了,代表英方的撒切尔也只能跟着牺牲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历史可以“隐”,但不能篡改或歪曲。
好在胡耀邦还是出现了,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赵紫阳的真实面貌一定会重现在世人面前。
《邓》剧极力把邓小平刻画成一个力挽狂澜神勇无边的救世主,从某种意义上说,邓也的确是这样一个人物,如果没有邓小平,我们今天可能还在两个凡是上徘徊。邓小平总是在一个个急迫的历史转折关头把握了时代的脉搏,选择了他自己所认定的正确走向。
从另一个角度看,邓小平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大独裁者。他所谓的解放思想其实是要让别人都和他想的一样,所以后来的统一思想目的也是一样,解放思想也就成了统一思想的代名词。
所幸的是,邓的独裁在大多数时候是正确的,没有邓的独裁,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下去。例如包玉刚来投资,面对一千万美元居然没人敢接受,邓小平一句话,我是接受人,第二天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仪式,邓亲自出席还为兆龙饭店亲笔题词,哪有一点点的民主意识?还有搞特区,很多人反对,对深圳也颇多微词,邓微服私访后却不吭一声,关子卖了好几天,最后才写了一副书法叫大家放下心来。如此国家大事,就全靠一个人,一副书法来定论,真是可比毛泽东的独裁风范了。
或许这正是中国历史的无奈,以至于我们今天还不得不期盼一个“青天”,一个“伟人”来带领13亿人走上文明之路。问题是,独裁的决定是不可靠的,邓小平的独裁可以让中国变成小康,也可以让中国在89年陷入灾难。
邓公去矣,今天的中国还要靠邓式独裁吗?习近平可能成为邓小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