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语老师莱斯利.麦凯恩和俞敏洪(上篇)莱斯利 6(上篇完)

经过半年多不停的轰炸,虽然还存在个体差异,但同学们的英语口语水平,与开班初期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自然地,与莱斯利交流的广度和深度也大大提高了。那群与之同龄甚至年长的学生,由于理念不同,调皮有道,有时难免会把莱斯利弄得哭笑不得,甚至面红耳赤,因此她不得不常常摆出一脸严肃。也许知道自己作为老师的责任完成了,不用绷着了,她看大家、尤其是男同学的目光,柔和多了。

遗憾的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别的日子近了,同学们的心情都不太好。班长
Scott如是说:“我这两天七上八下的。这丫头一走,得把咱们狠闪一下。我媳妇都说了,你们小老师人那么好,怎么就不能请到家里坐一坐,吃顿饭呢?我也想,什么他妈的外事纪律,还能咋的,她还能把我策反成FBI啊?

有同学笑道:“她就算再有本事也把你整不成FBI,那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她加拿大人,顶多就给你弄个RCMP的小特务当当。”“你那RCMP是啥玩意?”“加拿大皇家骑警,就是加版的FBI。”“哦,得了,即使我有叛国心、叛国胆,可这二把刀英语,说深了就不明白了,莱斯利累牺牲了也没戏。我的意思是说最后这几天大家好好表现,当老师的就爱看学生有出息啊。”

陆续有同学邀请莱斯利去家里做客了,她非常开心,因为对她来说,那近乎一种荣誉。

最后的一堂课,她还跟往常一样,穿得特别得体,一句告别的内容都没提,照旧给学员布置讨论题目,好像明天还要继续似的。只是下课时间到来时,她没有如平常一样在教室逗留、回答同学提问,而是像一曲演奏终了的音乐家,给下面的同学深深地鞠了一躬,任柔顺的长发滑落到脸颊,遮挡住了双眼,和百感交集的思绪。谢幕之后,她让位给进来有总结要做的班主任,迈开长腿,大步地离开了教室。

培训中心给莱斯利和Betty举办了盛大的告别晚宴,隆重而热烈。菜系选择是中西合璧,美味佳肴玲琅满目。但是一道鸡爪害了莱斯利,令她花容失色。鉴于她的下一站是香港,少不了这个,有同学安慰她说,就算给她下的一场毛毛雨吧。

另外,班里准备了一本装潢精美的大相册,每个同学都把自己和家人的照片贴一张上去,附上留言,也在宴会上当场赠给了她。她只翻了两页,就开始情不自禁,哭得梨花带雨,全然不顾形象和风度了。总之她那顿晚餐吃得一塌糊涂。

告别的日子势不可挡地来临了。莱斯利和Betty同行,目的地是北京 - 温哥华。两个班的学员一个不拉地来到了火车站,浩浩荡荡地占据了整个的站台。莱斯利跟张主任等人一边寒暄道别,一边心不在焉地往我们的方向观望。女生们早已个个泪眼婆娑,男生帮莱斯利把旅行箱送进车厢后,就没人说话了,静静地在寒风中伫立。

班长Scott想打破这个有些凄冷的局面,围着大家转圈鼓劲:“Sheer up everybody!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关键的时刻到了,我觉得莱斯利要跟咱们行大礼了-hug, 那是人家的文化,不要学了半天啥也不会,都有点准备啊,别扭扭捏捏的。”

果如Scott所言,不一会莱斯利奔过来后,笑盈盈地跟大家开始握手,然后拥别,但是拥着拥着就把持不住了,泪珠从她大大的眼睛里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大学毕业跟同窗话别时伤感过,但毕竟大家都在中国,而对于远道而来的莱斯利,再见实在就太难了。说永别太矫情,我觉得心已被拧成一团,只想放声大哭,又怕被别人看见,只好躲到一根灯柱后面独自饮泣,目送莱斯利紧紧地抱着一个又一个同学不愿松手。情到深处人孤独,如此简单。

火车启动前最后的哨声响了,列车员们开始跳上火车,乒乒乓乓的关门声催促着莱斯利抹着眼泪退回到她的卧铺车厢门口。她的目光在搜寻着什么,迫切而焦急,显然是在找我,在她进了火车再次回眸的一刻,我忍住泪水,闪身出来向她轻轻挥了挥手。她看到了,露出了“why”的神色,迅速在车厢里挪到窗前,懑懑地盯着我,满脸疑惑。

西方人表达情感一般简单真挚,直接坦诚,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对他们的确是一很件玄妙的事情。当然,这我也是多年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的。所以,尽管难过,尽管无奈,我欠了莱斯利一个拥抱。

到了香港后,莱斯利给我写了一封长信,说她爱上了教英文的工作,忙碌之后业余生活也很丰富多彩。毋庸置疑,香港各方面的条件比北方的那个城市要优越得多,况且她之所以选择去那里,实则因为她分分合合的男友被外派去工作,两人同意需要对彼此的关系找到明确的答案。

信尾,她没忘叮嘱我不能放弃,说我的进步是对她那半年多劳动的最大褒奖。她仍希望我能出国学习,有需要的地方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帮助我。她盼望着有朝一日我们能再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自然包括骂张主任… …

我给她回了信,保证自己会信守诺言。

回首往事,在英语方面,如果说我见到莱斯利之前是个聋哑之人,是她教会了我开始说话和听到声音。而为我扫盲,使我从文盲变得有文化,就是俞敏洪老师了。

我出国时,工作单位为我保留了5年公职,我以为会回去,所以行李等仍留在宿舍储藏间里。然而不久宿舍楼进行改造,个人物品需暂时搬走。我给同公司的一位大学室友打电话,问能否把东西寄存在她家。她一口答应了。我曾再次专门去电确认,她仍然说事情办妥了。但后来,当我与她面对面时,她承认从来没有去拿过,而当年无人认领的东西自然早已不知去向。

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事逻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与此人有任何交往,同学聚会遇到,浅浅一笑足矣。我的物质损失倒不值多少钱,但很多对自己极具纪念意义的东西,就此诀别了,包括记录着莱斯利父母永久地址的通讯录。没有电邮没有手机没有博客没有微信的年代,丢了几行写在一页小纸片上的字,也意味着我与莱斯利彻底走失了。

近年来我一直试图在网络上寻找她,无奈毫无结果。我的猜想是她一定因为结婚而更改了姓氏,Leslie McCain法律上已经不存在了。我准备给莱斯利的故乡卡尔加里警察局发去一封邮件,询问能否提供查找线索。如果此路不通,将考虑联系当地媒体刊登广告,还不行的话,好像还有私人侦探这一说吧。

当然,物是人非的事情时有发生,我不能确定今天的莱斯利,与昔日的她尚存多少关联。依然想做的只是,让她知道,I made it.万一她表现不好的话,我会有办法的,因为说英语于我早已是小菜一碟, 我会不停地叽里咕噜下去,直到她意识到自己当年都干了什么,这是“恶有恶报”。

坐在窗前敲打这篇散文,外面花儿摇曳,鸟儿欢鸣,对面街角在盖新房。攀到高处干活的工人,把贴在建材背面的纸张分离开来,随手抛下,由其飘飘悠悠地降落下来,像极了当年莱斯利手把手教我英文书写后,我不停模仿,涂满一页又一页,洒了一地的草稿纸。

我的英语老师莱斯利.麦凯恩和俞敏洪(上篇)莱斯利 全文完 

高斯曼 发表评论于
我都哭了
花老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BARRROSIN' 的评论 : Thank you for helping! S/B McCain, not McCann. And I am not sure she still lives in Calgary.
花老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jli3238' 的评论 : well, who are you? :-) 快别笑俺了 :-)
花老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岳麓山人' 的评论 : 真的是伤感。有些情谊,即使被岁月不停地冲涮,也无法抹去。谢跟读。
花老虎 发表评论于
回复 'livinghere' 的评论 : 谢谢,如果找到,一定会悄悄话你。
BARRROSIN 发表评论于

try http://www.canada411.ca/

12 results for McCann in Calgary AB

We did not find "McCain" in "Calgary, AB", but we found results with similar spellings.
BARRROSIN 发表评论于
Leslie McCain 还是Leslie McCann?
jli3238 发表评论于
Hi Hualaohu: I know you can talk, and talk witty, but didn't know you can write even better. Can't wait to see your best-selling some day.
岳麓山人 发表评论于
离别情景写得好伤感。
livinghere 发表评论于
希望你再能找到她,她是天使。让她看到现在的你,是她最幸福的事情。期待你们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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