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11)海岛学农(上)
平时上课下课,其实事情并不多。真正让我领略到黄老师的治理班级的手段的,是在后来的学农期间。
那时的中学生毕业前有一年的学工学农,半年下乡学农,半年去工厂学工。那是1971年,我们本应该9月份开始下乡,半年后回来。但是,我们学校分配到参加国庆游行的任务,为不妨碍其它年级的学习任务,就让我们这些要下乡学农的参加,反正下乡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问题不大。
从9月初开始,我们就天天在另一所中学的操场上练习游行的队形及步法。练习了几个星期,好像是9月20几号,忽然又得到通知,说今年不游行了,大家回家,准备国庆一过就下乡。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因为出了9-13事件,游行不搞了,此是后话。
俺们的学农是在长江口的横沙岛上。我们班级分成5个小组,分驻5个生产队,其中两个小组驻有老师,3个小组没有老师。可以想象,10来个10多岁的少年男女,日夜住在一个生产队里,没有老师,没有成年人在旁,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为了预防出事,黄老师的手段淋沥尽致地施展出来了,黄老师原来一心培养的几个骨干的作用也显示出来了。
黄老师喜欢用男同学,所以5个组的正组长全部是男生。我们4个好朋友,健明,志坚,泽元和我,每人负责一个小组,另一个小组的组长是前面说过的,我的幼儿园同学王同学。这5个组长中,老师最不放心的是泽元和王同学,所以黄老师驻扎在泽元所在的第11生产队,李老师在王同学人组长的第10生产队。当然,几个最捣蛋的学生,被分在黄老师所在的第11队。
为了避免学生和农民产生矛盾,或学生内部出现纠纷,黄老师采取了很多我们都是初次领教的措施。下面是老先生的几个绝招。
1。对口检查
学生在外,太闲,没事干就容易出事。黄老师要求所有学生要‘与贫下中农同出工同收工’ 。那时正是秋收季节,农民们早出晚归,我们也必须同出同进,当然就少了许多闲事。问题在于,老师只有两位,老师在的那2个组当然没法偷懒,老师不在的那3组怎办?别急,老先生有办法。
黄老师规定:相邻的生产队有对口检查制度,可以不定期互相检查“双同”执行情况。于是人们常常可以看见在那几个生产队之间的田埂上,有一小队学生在以小跑朝另一队行进。干什么?执行对口检查。
要是发现,哪个组没出工,组长负全责;个人不出工,个人负全责;谁不听组长的,谁自己负责。犯错的后果是什么?训斥啊。黄老师的训斥是所有人都领教过的,没人抵挡得住老先生痛骂,自然也就没一个组,没一个人敢不“双同” 。
除了对口检查,黄老师还常常自己亲自到各个生产队抽查。谁也不知道,黄老师会在哪一天来到自己的小组检查,自然就天天兢兢业业,和贫下中农同进同出,没有一人敢有一天不出工。
2。天天读
有一天,天下雨,连贫下中农们也不出工了。我们自然很高兴,毕竟天天下地还是很累的,特别是因为是秋收季节,队里常常还要加班,就是吃过晚饭,还要到队里去干活,干什么呢?拣棉花,打谷,反正经常要加班。
我们几个男生住在一个队里废弃的托儿所建筑里,对面是2个上海知青的房子。大家不出工了,知青就来到我们住的地方,和我们下起了军棋。我们刚觉得有点轻松,黄老师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外面还下着雨,黄老师打着伞,鞋子裤子上全是泥水。那时生产队之间的路,基本上都是泥土路,下雨天就是烂泥路,有的地方甚至就是走在田埂上。
黄老师看见有知青在,没有立刻发作,先是跟知青们和蔼地打了招呼,然后说,我跟同学们有些话要说,请原谅—就把那2个知青打发走了。知青一走,黄老师就开始训话了:怎么玩起下棋来了。我是组长,就回说,今天因为下雨,贫下中农不出工,所以我们就没事干了。
黄老师说,你们天天读了吗?我说,我们读了。最近的红旗杂志社论学习了吗?学了。人民日报社论学了吗?学了。我说,该读的都读了。黄老师说,就没什么可读的了吗?那就通读《毛选》!
呵呵,从此,哪怕下雨,我们也有事干,而且即使天天下雨,这事儿也干不完,那就是通读《毛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