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我来了,你在哪儿?

                                                

 

 

第二天一早,雪柔收到路远方的短信,说他一整天都会在重要的会议中,已经叫了小陈过来送她回家。

雪柔陪爸妈吃好早饭,告诉他们自己今天要出门,有些事情要处理。

 

小陈来接她时,她已经站在酒店的大厅里等着了,她在旅行箱里装了两套衣服,身穿一条简洁的白色连衣裙,把长发束起来。

 

小陈送她到家门口,其实到底是几楼,她都不很确定。小陈把锁打开了,拉开门,把她让进去。“凌姐,我就不进去了。如果有事,尽管打我手机。”雪柔对小伙子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动,歉意地说,“对不起,小陈,水都没让你喝一口。改天再请你进来坐坐。”

雪柔目送小陈走了,把门关上,锁好,转过身来,脱了鞋子,看着这个其实是她的家的地方。

这是个很现代的公寓,从房子结构、造型、布局,到家具、装饰都有严石的品味在里面。严石回国没多久就买了这个房子,雪柔只住过三次,一次两周,所以她从来不看这里是她的家,有时夜里醒来,坐起来半天才想起洗手间在哪个方向。

严石不喜欢色彩,他的衣服、用品到车子、房子都一律是黑、白、银灰和深蓝。有时雪柔偶尔买来酒红色的毛巾或者深紫色的肥皂,他都不碰,笑着说那是小女人的颜色。

客厅很大,包括一个敞开式的厨房,以及旁边的早餐区,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让屋子显得很亮堂。客厅里靠墙是个平板大电视,中间是一组奶色的皮沙发,从形状和光泽看得出价值不菲,一组三人座,一组情侣座,还有一只单人沙发加脚凳。边上是个落地书报夹,卡着严石常读的金融、商业、新闻和体育杂志。茶几上是一只水晶的国际像棋的棋盘,上面摆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她不记得严石下国际像棋,也不记得上次来时见过,或许是最近新添的装饰品,多半是人送的。

雪柔像是客人一样,环视了一周,墙上是几幅大型的黑白摄影。严石一向钟情经典的老电影,所以,在美国的家里,地下室还放了很多他收集的一些二战的影像。

她沿着走廊朝卧室走去,路过一面大镜子,看到自己,神情不像女主人,倒像个新来的小保姆。她咬了咬嘴唇,想笑又笑不出来。

路过卫生间、客房、家庭办公室,一切都井井有条,透着严石的风格,他每周请人来打扫、整理,即便出差在外也是一样。他叫雪柔也请人打理家务,因为她一个人,房子又大。她不肯,一方面要花钱,又没什么事可做,另一方面,她一个人闲着也闲着,顺手就收拾好了。她喜欢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看着自己的小窝,好像农民望着自己的两亩三分田。

厨房还是了无人迹的样子,其实这是因为路远方几天前来扫荡过了,虽然厨房他没需要下什么功夫,但还是把台上那束鲜花拿掉,丢进垃圾袋,把花瓶里的水倒掉。

严石的厨房总是一尘不染,因为他从来不做饭,即便雪柔来了,他也不要她做。雪柔笑他的厨房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她几次在电话上说,叫他少出去吃,要在家里吃清

淡些。当然,她也知道那不现实,只好不了了之。因此,厨房里唯一有些使用价值的就是冰箱。他每隔一阵子会填满啤酒、饮料。

正要走进主卧室,满屋子忽然响起电话铃声,吓了她一跳。她站在那儿等铃声响了五六声,终于停下来。她推开那个包着黑边的雕花玻璃门,走进去。这是个很大的卧室,一张大床只占了1/3的空间。床头板是黑色的皮革,头顶是华丽的水晶吊灯,床上以黑和白为主色调,几个灰色的丝质装饰枕头顿时给了这张床许多品味和风格。两个床头柜上各放了一个有些古典气息的台灯,一边是个电话,另一边是一个水晶相框。这是严石第一次约雪柔出去玩时的合影,年轻的雪柔十分腼腆地站在严石旁边,清纯地微笑着。她第一次回国来看严石时带来镶好框摆着的,她在美国的家里摆了个一模一样的,她告诉严石,这样他们就从来没分开了。

其实,这个相框是路远方两天前从下面的抽屉里找出来摆上的。他把严石和可馨的合影拿掉后,觉得少点什么,本想从抽屉里找本严石的书放在那儿,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扣着的这个相框。

雪柔轻轻爬上床,把头放在软软的被子上,一把搂过几个圆鼓鼓的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小声说,“严石,我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泪水又慢慢地涌出来,她原以为自己泪水已经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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