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21）—— 感情年资

细野画桥脸上的表情，让我禁不住眉心一跳，我问她：“就因为他过生日，所以你从日本赶过来？” 她转头来看看我，用力点点头：“对。” 我们三个相互看看，都无语，挺尴尬地站着。 我吞了口口水，说：“我们在附近的饭店给他庆祝，你也一起来吧？”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有聚会，”画桥看了陆澎一眼，问：“会不会打扰大家？” 陆澎伸手把她手里的大袋子拿过来挂在车头上，说：“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来吧！” 这下子我们不能骑车了，只能走着去。 陆澎看了看她的鞋子，说：“跟你说多少回了，还穿这么高的跟？” 细野画桥的脸红了，飞快地说了一长串日语。陆澎摆摆手，说：“行了，我就是怕你不好走路。” 我这才留意到，画桥穿了一双很细很高跟的皮鞋，之前被大袋子挡着我根本没看见。我渐渐放慢脚步，跟在他们后面走。画桥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语速挺快的，似乎在和陆澎讲述一些事情。她用的是日语，我一句都不懂，自然而然地就被排除在外了。 走了一小段，陆澎回过头来看看我，解释地说：“她中文不好。说是在中国上学到初中毕业，其实一年也就是来半个学年，而且还是在私立的外国人学校上课，全部是英语教学的那种。” 我赶紧说：“没事，已经说得不错了。” 陆澎自己没有感觉，但我能体会出他言语之间对细野画桥的维护。如果换成是我，他肯定会不客气地说：“讲中文！没看见还有别人在？” 看得出来，画桥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陆澎。我能在她的眼神里，看到当年我对沈吟久那小心翼翼的热烈，还有聚少离多难得相见的珍惜。再加上她说话的小模样，别说陆澎了，连我看着都挺心疼的。 细野画桥停下脚步，很抱歉地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有用。不像他，中文，日文都很棒。” 我对她笑：“是啊，他很棒。” 我们到了饭店的时候，大家都到了。 阿措见了我，快步走过来把我往外拉，说：“叶子叶子，跟你说个事儿！” 我跟着她出去，她挺激动地对我说：“咱们会长，要来上海了！” “你们会长是谁啊？”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她。 阿措眨巴几下眼睛，拍了拍脑袋说：“哦对，你不是我们组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参加的组太多，把你跟别人串起来了。”阿措说：“就是那个卖装备的水木日月啊！他曾经是我们一个游戏组的代理会长，几个月之前退出去了。我们一群人都很喜欢他的为人，所以总是惦记着。前天不知道哪个传出来一个消息，说他要来上海了。我们准备搞个欢迎活动，我想问你要不要参加的。” 我听了心里一阵小激动，赶紧说：“要的要的，我参加，到时候你喊我一声。” 我们回去包间里，柳叶菲菲对我招手说：“叶子来，坐我旁边！” 我定睛看了看，陆澎和画桥已经并肩坐下了，画桥坐了本来该我坐的位子。我走到柳叶菲菲旁边坐好，阿措这才发现来新人了，好奇地问陆澎：“这位是谁啊？” 陆澎给大家介绍了一下细野画桥，她起身来很礼貌地向大家打招呼，给每个人都鞠了个躬问了声好，搞得我们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握手还是该鞠躬。 阿措兴高采烈地叫来服务员，说：“先给来一箱百威！” 我拉她一把，说：“你悠着点吧！今天不是周末，明天要上课的！” 阿措低声说：“我这是给你要的，多喝点。酒壮怂人胆，我们才有戏看！” 我问她：“壮什么胆？看什么戏？” 阿措一脸期待：“正室打小三！” 我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阿措又接了一句：“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她是正室你是小三。” “呸！”我气哼哼地说：“她跟陆澎认识才多久啊？论感情年资，她得喊我一声前辈！” 说着，我下意识地去看看他们，陆澎正拿着湿纸巾擦筷子碟子，然后摆到细野画桥的面前。她依旧是低声在他耳边说话，看着他的侧脸一眨都不眨。我再次无法控制地想起我和沈吟久吃饭那天，我也是这么看着他的，他说我把他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很想知道，陆澎在此刻是否也有类似的心情。 细野画桥的温柔，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举手投足犹如轻歌曼舞。她从大袋子里拎了个三层的寿司盒出来，摆在陆澎面前，用挺标准的中文说：“在日本这些天，我们在外面吃饭时你表扬过的料理，我每件都记下来了，每种都做了一点。给你选！”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一群人发出感叹，陆澎也很动容，拉她坐下，打开盒子往外拿东西。他对我们说：“你们都尝尝吧，画桥的手艺很好。” 说着，他们对视一笑，陆澎伸手在她脖子后面捏了捏。 柳叶菲菲拽了拽我，低声说：“感情年资？你知道陆澎喜欢吃什么吗？哪次出来他不是就着你的套路来？你拿什么去跟人家比感情年资？” 阿措凑过来拱火：“叶子，怎么样，我说她是来正室打小三的吧？这日本小糯米上来就给你个晴空霹雳啊！洗手做羹，有爱心。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你的礼物呢？” 我想起我的宿命装备，三个星期的没日没夜得来的，却已经被我爆得烟消云散了。谁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宿命呢？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一时间感慨万千。陆澎刚巧也抬眼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遇上我带着探究的眼神，微微愣了愣，然后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 十几年的感情，不管是不是爱情，都没有人舍得说放弃就放弃。 我和陆澎有过那么多快乐到冒泡的时光，一件件掰，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如果我们最后真的成了，它们将是多么缠绵而浪漫的片断。十几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每一点每一滴都有千金难买的意义。但是如果我们最后没有成，它们将是让我们一辈子都不能承受的无奈和伤感，和一段永远无法回头细看的过往曾经。 青梅竹马有时尽，谁都挡不住岁月的脚步。 人生的路，都是一截子一截子走下来的。陪着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往往都不是跟你相守到老的那个人。 也许就是陆澎说的，太熟了不好下手。 我们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一箱百威吃一半的时候就喝没了。 阿措又喊了半打，柳叶菲菲给我续满酒杯，说：“叶子，看到画桥，你是不是挺为陆澎高兴的？” 我由衷地点点头，说：“是。” “我观察了他好久，陆澎今天整个人都和平时不太一样，”柳叶菲菲说：“看得出来他心里特别开心。” 我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陆澎真的走心了。 所以他和细野画桥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平时那种粗线条的轻浮，而是远比我们认识的陆澎来得深厚和立体。画桥那么大老远从日本赶过来为他庆祝生日，还带来这样用心用情到极致的礼物，搁谁头上都会备受感动的。我想，就是因为细野画桥用双手捧到面前的那份真心，让他不知不觉地卸下心防，慢慢打开自己，露出粗犷豪放外衣下包裹的一层又一层对谁都没展露过的细腻情感。 我不想装出虚伪的大度，实话说我心里很有几分嫉妒和不甘心。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永远不可能如此清晰，让人瞥一眼就能说：“看，爱情！” 水木日月说：爱或者不爱，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理由。 那么介于爱和不爱之间呢？ 谁来替我们理清头绪？谁又能来为我们的灰色地带做主？ 对陆澎来说，去日本是一件家庭、学业和爱情三赢的大好事，可他却因为舍不得和我这些年的相濡以沫而迟疑不决。 对我来说，应该懂得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才舍得，鼓励他向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去他的爱情不爱情！ 这样的舍得和舍不得，才是我和陆澎之间最牛逼的感情年资。 （狮子座，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不能再改了，再改我就精分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