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3）—— 幸福要靠自己来成全

我们语文老师说过，人生的美妙往往都在细微之中。 要学会静下心来，细细地看，细细地听，细细的想，才能品味出真正的好。而我们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青春的身体里积蓄着无数的力量，脑袋里装满了无数对未来的神往，胸腔里还有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我们向往的是汹涌澎湃的震撼，哪里能体会出细水长流的从容。 于是，我们老师只能叹息一声：“静不下来，你们坐下来行不行啊？好好听讲！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只有老鼠药！” 我喜欢听语文老师的话，于是我经常静静地细细偷看沈吟久，果然是觉得越看他越好。 他工作时候的认真严肃，他和同事说话时候的和颜悦色，他跟那些男孩子一起打篮球的时候活力四射。沈吟久特别喜欢小孩子，看到我们院子里娃娃们他都会抱起来逗一会儿，然后带着去门口小卖部买一点小零嘴。春节的时候他还给我们包红包和水果糖，每个小孩子都有份。 对于我的偷看，沈吟久不是没感觉。一开始他还跟我对视几眼，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可后来我看太多了，他可能习惯了，对我做个鬼脸便不再管我。其实我特别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但是陆澎无意中提起过，还没有来例假的女生算不得女人。 我发育挺慢的，初三毕业的时候还没有来例假，把我急得团团转。于是我就不好意思表白了，觉得总得等我先变成女人才好谈别的。 陆澎假期里去了一次日本看他父母，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好多地铁上拿的免费漫画书。我们凑在一起看，里面有不少不健康的内容，我似懂非懂也不好意思问。 陆澎看着看着突然就问我：“叶子你变女人了没？” 我脸红了，强撑着说：“老早之前的事了！” “骗人！”陆澎说：“我们天天去游泳，得有一个多月了，我怎么没听你说不方便？” 我没想过这点，尴尬得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陆澎说：“你骗我干什么呢？你那点子事儿，我什么不知道啊？” 陆澎告诉我说，他们男生好奇我们女生体育课总请病假不跑步的原因，后来慢慢地就懂了。他看我这么久都没说过不方便，天天跟他去泡游泳池，还上三米跳台往下跳，他就知道我还没发育成熟。 终于，我在高一上半学期结束之前来了第一次例假，是我们班上女生里的最后一个。那时我虚岁已经快17了，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跟沈吟久摊牌。他比我大那么多，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恋爱，我得抓紧时间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有句话说的好，幸福这种事，需要咱们自己去成全。 要想中六合彩，还不得上街去买？ 我在寒假的第一天跟同学去了一次大商场，买了一件漂亮的小衣服。那是一件吊带衫，纯黑色底上面缀着金属质感的亮片。后背全开方式，只有一根细细的带子绕到背后打个结，绳结的顶端还有装饰的流苏。 我想了很久很久，唯一能光明正大让他看我穿这件衣服的理由，就是请他给我画素描画。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出格的想法，只是希望他能不用旧眼光看我，还把我当成个小孩子。我已经成熟了，他得开始把我当成女人来看。 小年夜那天，沈吟久一个人值班到六点半，负责年底最后的收尾工作。我趁着家里人都在忙碌过年的事情，悄悄地换好衣服裹上棉袄谎称找同学问寒假作业跑了出去。我从正门出去抄到边上的矮墙那里翻进院子，溜进了他的办公室。 沈吟久正在给他们的旧文件打包装箱，看到我挺意外的，问我：“小叶子你来干嘛？” 我仔细看了一圈，确认只有他一个人在，便关好门，说：“沈哥哥，你能给我画一张素描画吗？” 沈吟久微微一愣，问：“现在？” “嗯，现在。”我点点头说：“不然你不就回老家了吗？等你回来，我又开学了。简单的就好，不会要你很多时间的。” 我做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沈吟久笑了，说：“好吧，不过我可就不给你红包，也不给你买糖了啊！” 我赶紧说好，趁着他去准备纸笔的空当，我拉好窗帘，把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拽到中间，然后脱了棉袄坐在沙发扶手上，背对着他的座位。 沈吟久拿了东西回来，看到我光裸着的后背，半天没说话，脸涨得通红的。好一会儿后才说：“你干嘛？把衣服穿起来！” 我没有被他的态度吓住，挺认真地问他：“穿起来，你怎么帮我画后背？我就想要一个背影和侧脸，有一张明星海报就那样拍，我觉得挺好看的。” 沈吟久憋了半天，跟我僵持了好一会儿，才算屈服。他走过来让我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然后拉了一盏落地灯到我旁边打开，给一点温和的光线。我收不住脸上得逞的笑容，咬着嘴唇不敢太放肆。 他瞪了我一眼，说：“别动了，就保持这样。” 屋子里特别安静，我看不清沈吟久的动作，只知道他在沙沙地涂画着。老实说，我挺得意自己的这个主意的，等于逼着他也好好地仔细地看清楚我，品味出我的好来。别的不说，十七岁的我皮肤光洁细腻，鼻梁挺直，眼睫毛又长又翘，肩头圆润饱满，背后还有一点点蝴蝶骨。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喜欢。 我没料到，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是一件辛苦的事。时间长了，我有些坐不住了，微微地动了动，调整自己的坐姿。沈吟久在我背后说：“歇会儿吧，走动一下。” 我赶紧从沙发上跳下来，松动一下筋骨，问他：“还差多少？” 沈吟久看我朝他那边走，伸手阻止我说：“你别过来，我不喜欢画完之前给别人看。” 我停下脚步，扁扁嘴：“画幅画还这么多臭毛病！” 他笑了一声，问我：“小叶子你冷不冷？暖气够不够啊？” 我真的不觉得冷，他一定早把暖气调高了。我看他额头上倒是有汗，说：“我不冷，你是不是热坏了？把毛衣脱了呗！” 沈吟久摇头说：“不用，马上就好了，不需要多久。” 果然，重新摆好姿势之后，也就十几分钟他就说画好了。我兴冲冲地跑过去看，他真的画得挺好的，我被他画得有些卡通的味道，像是美少女战士似的。 我趴在他身边，扭头去对他笑：“画的真好，我很喜欢，谢谢你！” 沈吟久不自在地挪开一点位置，说：“这下可以了吗？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回家吧，我也要下班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把画拿起来递给他：“沈哥哥，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沈吟久愣住了，半天都没有伸手接。 我把画又轻轻放在他面前，说：“就是想好了送给你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就扔了它！” （狮子座，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