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中学的时候,爸爸身边的几位朋友陆续移民阿根廷,打算以该国为跳板,最终抵达他们梦想的终点— 美国。他们定居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往返于中阿之间做些小生意。二十多过去了,他们的美国梦没有实现。我常常想:“彼邦的生活精彩吗?”如今我终于有机会一睹这座号称“南美巴黎”的大都市的风采了。
大巴从码头出发,直奔著名的五月广场。一路上高楼林立,老式建筑与现代摩天大楼比邻,这是典型的第三世界国家大城市的风格,没有什么特色。
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时,我们已经坐着游轮在南美旅游十几天了,不得不说南美是个多风的大洲。即使在最温暖的夏季,本人所经之城市无不刮着大风。当大巴抵达五月广场时,我一边匆匆往身上披大衣一边起身下车,刚刚走到车门口,一阵狂风迎面扑来,几乎将我的还未完全披上的大衣刮走。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皮肤一定会粗糙黎黑吧,我开始为当地妇女担心起皮肤保养问题了。
五月广场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心脏,广场中央矗立着13 米高的白色金字塔尖型纪念碑,塔尖上有一座自由女神塑像,用来纪念在1810 年五月革命中献身的爱国志士。纪念碑四周环绕着平整的草坪,群鸽在草地上悠然踱步和觅食,喷泉落下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被称为“玫瑰宫”的政府宫在五月广场的东侧,因为时间仓促,我们并没有入内参观。据说这座建筑的地面以上两层是总统府,地下一层是博物馆,陈列着历届总统的塑像、政府重要文献以及其它重要历史文物。政府宫正门前是五月革命领导者之一、国旗创制人贝尔格拉诺将军骑在骏马上的铜像。
从广场一路向南往老城区进发,这个城市的脏乱差的一面便历历在目,看得出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个贫富分化很大的城市。
导游把我们领到了一条著名的商业街,这里的建筑全是一两个世纪前留下的。当时的水手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上岸后,总喜欢从船上带来几罐鲜艳的油漆,将沿街的房子涂成各种颜色,为沉闷的航海生涯添几分亮色。他们通常将一所房子的外墙刷上八九种色彩,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色彩斑斓的商业一条街,出售各式各样的工艺品。阿根廷出产优质牛皮,我们买了一堆用牛皮制成的女士钱包,准备送给温哥华的朋友。
说到阿根廷,几乎人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哼唱那首著名的歌曲《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阿根廷,别为我哭泣)。这是电影《庇隆夫人》的主题曲,艾薇塔.庇隆短暂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和大起大落,33岁病逝后被埋葬在国家公墓。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怎可不去参观举世闻名的国家公墓,顺便凭吊一下“阿根廷玫瑰”艾薇塔呢?
这座占地十英亩的国家公墓里埋葬着大约7000位阿根廷历代的社会精英,当地的显赫家族为了炫富,也为了流芳百世,无不趋之若鹜用重金购买墓地,并且聘请名师打造奢华的欧式豪华陵园。导游告诉我们,目前一块小小的墓地售价竟高达4万美金。
墓园中到处都是雕像,其中不乏欧洲名家的构思奇特、寓意无穷的精品。除了常见的猛士、吉祥天使、守护神和女神题材外,小童、小猫、小狗和侍女等生活化的雕像也随处可见。为了满足所有游客的好奇心,导游直接将我们带到庇隆夫人的陵园前。在众多庄严华贵的陵园中,庇隆家族的墓地并不显赫突出,如果不是有导游指引,一般人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搜寻到。艾薇塔的墓碑上用的是“Eva Peron” (爱娃.庇隆)的名字,墓碑装饰比较朴实无华。她的一生是矛盾的混合体,出身卑微,为了改变命运,不惜以身相许来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晋身娱乐圈后,她深谙潜规则,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最终觅得真命天子庇隆。成功上位后,她华丽转身,辅助庇隆,以“自由平等民主”等思想获得广大平民支持。穷人将她视为救星,甚至将她的画像和基督像并贴在墙上。
站在她的墓碑前,我忍不住想问:“是否为了崇高的目标,人们就可以不择手段?”— 这个问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
返回码头的途中,大巴司机特地在首都最繁华的城区绕了一圈。这里全是簇新的高楼大厦,街道宽敞洁净,整齐划一地栽着高大的热带绿化树。许多世界级的大公司和五星级酒店都落户于此。我们经过七九大道时,不禁对这条当今世界上最宽阔的城市街道留下了深刻印象。大道长4.6公里,宽148米,共有20车道。车道被两条隔离带平均隔离,每段各往返10个车道。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红绿灯包括行人红绿灯,无论是车辆行使还是行人穿越,都十分方便。
某个细心的游客注意到城市里有不少烂尾楼,好奇地追问导游原因。导游说:“这几年经济不好,工程只好停工了,看看情形再说吧。”
一日之内目睹了数个贫民区以及欣欣向荣的富人区,布宜诺斯艾利斯在我的眼里,“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
我们于傍晚时分回到了游轮,晚上八点钟左右,游轮慢慢驶离布宜诺斯艾利斯港。
母亲独自一人到甲板上散步,遇到两位台湾游客,一位是88岁的鹤发童颜的老太太,一位是出了三本畅销书的女作家,三人攀谈起来。老太太退休后,每年都是单身一人坐着游轮看世界的,她说:“只要走得动,我就不给家人添麻烦。”性情开朗达观的她简单地说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女作家竖起大拇指赞道:“我会把你的故事搬进我的下一部作品里,这样你就出名了,有好多媒体会来采访你呢!”母亲将手中的相机交给老太太,让老太太为她拍了一张以晚霞中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城为背景的照片。母亲指着镜头中的夕阳对老太太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说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老太太说:“我才七十几岁,在您面前说这句话太不合适了。我要向您学习。”
已接近夜半,我却全无睡意,来到游轮上的咖啡厅查电邮。老爸给我发了一个简短的电邮,他说女婿和小外孙天天来看他,买了很多零食,女婿还亲手为他做了很多好菜。他一切都好,请我们勿念。
我心头一热,给老爸和老公同时发出一封简短的电邮:“亲爱的,我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