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33）—— 我喜欢的男人

陆澎走了之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 遇上点事，我会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拨他的号码；专业英语课下课后，我会习惯性地往他宿舍走，那是我给他洗牛仔裤的日子；周末去网吧经过陆澎最常用的小单间，我都会习惯性地多看一眼。渐渐的，陆澎的名字悄悄退出了我手机的最近拨打号码的行列；渐渐的，陆澎的QQ签名都改成日文，我再也看不懂他的心情了。 其实，两个人分开后，停留在原地的那个人会感觉特别孤独和空虚。通往他宿舍的小路，图书馆的旧座位，甚至小卖部飘出的茶叶蛋的香味，都会让我格外想念。陆澎投入了他全新的生活里，抛开这里所有的人和事。而我依旧在原地转圈，默默承受这份因为缺失而带来的伤感。 我向沈吟久倾诉了我对陆澎的思念之情，他逗我：“你不怕我吃醋么？” “不怕，”我说：“因为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而且，你吃醋也没有用，我跟陆澎十几年的感情了，你比不了的。” 沈吟久问我：“叶曈，其实你们一直都这么亲近，难道从没想过要走到一起吗？” 我想了想，说：“按我和陆澎的性格，真要爱上了，绝不会错过的。他是一个活得很明白的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这些年我们都没有迈出这一步，归根结底还是知道，对方有那么一点不合适的地方。做好朋友，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我是局外人，不清楚你们的事，”沈吟久说：“但是在我看来，你们挺合适的。” 我笑了笑，说：“陆澎是个很好的人，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沈吟久让我背靠进他怀里，说：“给我讲讲。” 我闭起眼睛来，慢慢地说：“我喜欢的男人，正直，善良，有良心，有责任心，不虚伪，高大帅气，注重细节，注重品质，说话谦和，待人真诚。” 沈吟久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不是我要帮陆澎讲话，可你说的这些，大部分他都符合。” 我说：“我还没有说最重要的一点呢！” “是什么？” “他的内心不够温暖，太凉太薄。”我说：“太凉，是因为他的经历造成的心凉；太薄，是他只允许自己流露很浅很浅的一层情感。他总觉得世态都是炎凉的，心太热了容易受伤；他也觉得爱是一种感觉，不是承诺，所以他永远都不能倾心去爱一场，对谁都有所保留。” 沈吟久说：“这也不是大错，只能说他更注重现实。” “我没说他错，只是我不喜欢。”我抬头去看他：“你不一样，你的内心非常温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对谁，你都给人温暖的感觉。地震后你来看我那次，尽管最后我们分开，但我回想起那天的时候，心里都是暖暖的。” 沈吟久的手臂收紧，把脸贴到我脸上来，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陆澎觉得我不合适他，是因为我的性格太野。他非常非常敏感，看事情又透彻。他明白自己拿捏不住我的思想，又掌控不住我的内心，所以我给不了他需要的安全感。在这点上，细野画桥就比我强。” 我是个要强的人，对于我想要的幸福我会尽力争取。我喜欢毫无保留地去爱去追求，同样的，我希望得到爱人最完整的爱情。陆澎的性格注定了他做不到向我交底，所以他也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 考试全部结束，沈吟久便没有必要再留在上海，他退了租回去家里等待。六月下旬，他顺利拿到了入学通知书，正是他喜欢的凝聚态物理专业，跟的导师也是他很崇拜的那个。 我的学期结束后回到家里，立刻跟我家里人说，我和沈吟久恋爱了，我们想等我一毕业就结婚。我爸妈和姥姥都很意外，好半天没有说话。他们对沈吟久都不陌生，也认同他是个好男人，只是他们从来没想过我们居然会恋爱。 我姥姥问我：“他辞职的时候不是说回去结婚吗？怎么没有结啊？” 我说：“结了，后来因为女方的原因，离了。” 尽管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爸妈多少还是有点不乐意。他们想了半天之后，说：“叶子，他是个好孩子，可是到底比你大这么多岁，家庭背景和我们家又差这么远，我们怕你们以后过不到一起去。” 我就不高兴了，说：“我们家有什么背景啊？不就是平头老百姓么？” “城乡没有差别啊？”我妈瞪我一眼，说：“你自己说说，去给你太爷爷迁坟那次，是谁哭天抢地地不肯在乡下住？蹲个坑都不愿意，你嫁过去，嫁过去哭死你！” 我爸按住了我妈，婉转地对我说：“那他硕士毕业了以后准备做什么呢？你们打算在哪里发展呢？我们这里地方小，好不容易你考了个好大学走出去了，我跟你妈自然是希望你能留在上海工作的。可是上海那地方房价那么贵，你们两手空空的怎么办啊？你毕业他就三十岁了，再等他毕业找工作起步，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在那里立足呢？” 我问他们：“那你们想我怎么样？” “你还没有出去见识过，干什么这么着急嫁人？外面优秀的男孩子多了，不是只有沈吟久一个好男人。”我妈看看我的脸色，说：“如果能找个上海本地的就很好啊，能有套房子给你们起步什么的。不是非要嫁有钱人，就是能有点基础就好。” 我说：“我们也有基础，感情基础。你们是不是就只认钱这个基础啊？” 我姥姥走过来把我抱进怀里，说：“别怪你爸妈现实，贫贱夫妻百事哀你明白不明白啊？家里就你这么一根小独苗，他们是不舍得你吃苦受累。” 我爸比较中肯地说：“你跟他谈恋爱，我们不反对。我跟你妈心理有准备，你这个脾气我们是驾驭不了的。只不过，你这一毕业就结婚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这么着急做什么呢？咱们家不算富裕，他们家也不富裕，你们以后得靠自己努力。成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觉得至少你们在上海有了自己地方再结婚不迟吧？叶曈，你结婚总要有个地方住，是不是？” 这一点我真心很是同意。 我跟沈吟久幻想过在上海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最好在地铁站附近，去哪里上班都方便。我还要一个几乎落地的大窗，宽阔的窗台，我给陆小凤架个小扶手，好让它把着看外面。 梦想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很残酷。我跟沈吟久就是没有这么多钱可以在上海的地铁站附近买上房子。我觉得也不必太过着急，一步一步地来。 于是我说：“不行先租着结婚，以后再买。” 这一回，我爸妈没出声，姥姥抬手就打了我的后脑勺一下，骂：“你敢！嫁女儿不是这么嫁的！你这样糟践自己，男人未见得就会心疼你！” （狮子座，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