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

蔚蓝的天

 

落地后,LG回到北京继续上班,我则带着小孩和另外一对母子整天畅游在公园里。她的LG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工作,还在试用期,暂留她们娘俩在多伦多。每天,我们带上一张很大的防潮布,来到一处山谷里,躺在草地上。碧绿的草毯上点缀着鲜黄的蒲公英花,刚刚吐出新叶的枫树,橡子树零星地散落在身边,娇巧的鸟儿在树杈间忙着育雏。高纬度地区的树叶吐得太快,只要两周左右,新叶就长成了,鹅黄鹅黄的铺散着,薄如蝉翼似得透明。我们躺在这一片新绿洁净中,抬头看,天真蓝呀!云好白呀!


不需要太多的话语

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孩子们尽情地在草地上跑,玩累了就回来吃点自带的面包夹蔬菜肉片。不知不觉,我们竟能深深地睡个够。有一次醒来,天那么清亮,光线是那么透彻,一时迷惑起来:“这是在哪里?”恍若回到了从前的村上。从前,特别是冬天,靠在土墙边白亮亮的麦草垛边,看着远处脉络清晰的小青石山静静地映在蓝天里,如马尾丝般的白云挂在山上,曾经给人带来多少遐想。。。使劲地晃一晃头,清醒后都不知说什么才好:错把他乡当故乡,多么令人惆怅!

后来,后来。。。家乡那青青的小石山就常常腾起爆炸的烟雾,那些山的脉络被扯断,变成一个个,一片片,白的,黄的大疤。人们说那些大青石是烧石灰,制水泥的好原料。再后来,只有在疾风或暴雨过后,那列小山才显现出来,遍身伤痕累累。记不得从那一年起,天空变成了暗红色,再难见到白云。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总是雾蒙蒙的。

“黑客帝国”里有一段话:“。。。你们人类就像病毒,不停地浸染,留下一片死寂。。。”

从前,在北美的大陆上,覆盖着遍地的葱绿,天上飞着成群成群的鸟儿,地上跑着数也数不尽的活物。印第安人在高草和密林里出没,摘几个野果,截获几只猎物,对天地的造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一万年都这么过去了。欧洲人来到这片土地上,不仅带着要填饱自己肚子的愿望,还带着发财的梦想。树木从大西洋一直砍到太平洋。林肯年轻的时候,就扛着一把大斧头在密西西比河边帮人砍树开荒。46亿年形成的草皮树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除得尽的。人类播下的粮食的种子在跟当地的草根树根比赛,垦荒者们的锄头总赶不上草木长出的速度,直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约翰迪儿公司设计出了机器牵引的深耕大犁。从1925年到1930年,美国人掀翻了五百万公顷土地上的树根草皮,撒下种子,期待它能变成遍地的庄稼,收获的谷物能为他们换回无尽的财富。

在此之前,欧洲来的殖民者随身带来了疫病,这些疫病比殖民者的步伐跑得还快,使毫无免疫力的印第安人死亡90%以上。随着西进,火车将大西洋洋和太平洋连接起来,轰隆隆地从东到西将北美大陆上南北迁徙的动物种群隔开。那时候,至少有三千万头野牛散布在北美大陆中部。这是养育了印第安人上万年的粮库。可在殖民者到达这里后短短的30年里就让它消失殆尽。人们起先在奔驰的火车上射杀野牛,只剥取牛身上的毛皮和美味的牛舌头。殖民者不仅能够享用皮鞋,皮衣,皮家具,而且能够以牛皮装饰自己室内的墙面。遗弃的腐肉堆满铁路沿线。后来人们连肉也拿走,再后来人们就连那堆积如山的牛骨也运走,粉碎作肥料。到1889年,当美国国会派员到大草原上调查时,整个北美大陆只剩下了1091头野牛。

   
当人类贪婪地掠夺这一切的时候,风向转了。从1930年至1939年,美国中部地区大旱高温。当植物消失了以后,漫天的狂风掀起没有植被保护的大地,一时间沙尘滚滚,恐怖的景象一点不逊于好莱坞大片里世界末日的景象。排山倒海的沙尘暴南从德克萨斯一直刮到北达科塔,东从科罗拉多一直刮到密苏里河。密苏里河和密西西比河的两河之间,向来河流纵横,雨水丰沛,那些年也难逃干旱。

  

   

当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沙尘暴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1934年的5月,无数场沙尘暴中的一个骤然腾起,一路铺天盖地向东,撒下漫天狂尘。撒了1500公里之后,它还能在两天之内,给芝加哥倒下六千吨细土,使人们上街不得不带上防护面具。当它到达3000公里之外的纽约时,依然使那里的太阳黯淡失色5个小时。尘暴中心居民的房屋淹没在细细的沙尘里。一个笑话里这样讲:一场沙尘过后,一个农民看到自家农庄栅栏木杆顶边上有一顶牛仔帽,奋力地涉过沙海,他将帽子捡起来,却发现帽子底下竟然还有个陌生人。将这个人的嘴巴挖出来,农民问他:“老兄,你还好吗?”陌生人说:“我还可以。只是我担心,我跨下的马怕是没命了!”原来陌生人正骑着一匹马赶路,遇到了沙尘暴。可以想见,那时的沙尘暴多么厉害。

是天地造化的报复,还是上天对人类贪婪的惩戒?

在多年颗粒无收的煎熬中,美国中部的殖民者不得不放弃土地,涌向加州。加州地方当局在各个路口设卡,阻挡这些饥民。。。这是美国大萧条时代的一个景象。天灾人祸总是如影随形,不分离。

 

现在,当我们驾车沿着当年西进之路,从密西比河边到黄石公园,一路上看着植物的高度不断地下降,从茂密的高树一直到紧贴地面的青灰的草根。在落基山的东坡,当年沙尘暴的中心,极目远望,一片寂寥荒芜。很难想象,仅仅一百五十多年前,这里曾经天上飞满了鸟,地上跑满了野牛。据说,如果你站在这里,成群野牛从你面前跑过,野牛奔跑的蹄声像巨雷滚过一样,三天三夜都不会减弱。。。如今,这里却是这般的寂静。只有路边起伏的山坡上立着的牛栏,能提醒人:这里的草也能养育牛。

 

曾经有一种草原鼠之类的动物,人类是看不上眼的,成千万只的活跃在这里。没有人类刻意地猎杀,在深耕大犁和沙尘暴中,它们消失了。直到1986年,美国人才又一次看到那个相信已消亡了的物种。如今人们把它当成再现的珍宝一样保护,才使我们有机会再看到它灵巧可爱的样子。

在还不知道这段历史的时候,每当看到鹿群从公寓边奔过;看到小兔从路边跳过;看到野火鸡在繁忙的马路上不紧不慢地瞅来瞧去,害的两边的车都刹住,耐心地等着它通过。。。我总是赞叹美国人环境保护的好。

“其实,八十年代以前,我们的城市里看不到这些动物,我们的河水也很脏。。。只是这些年,当我们注意到环境的问题后。。。这些动物才又回到了这里。”邻居们总是这样讲。

其实,八十年代后期,当中国工业迅猛起飞的时候,美国人也批评过中国的环境问题。那时候我总觉得他们多管闲事,哪里知道那是他们难以启齿的,痛楚的教训。

 
瀛客 发表评论于
人民社会无法解决这些环境恶化问题,只有公民社会,每个公民都真正感到社会为大家共有,每个人都为环境作出牺牲时,环境才能变好。当然公民的争取,公民参与国家政策的制定,都是不可少的。
金猪宝贝 发表评论于
中国人口太多,要想污染治理难多了。
谭晓岚 发表评论于
参见: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M3ZHMBhP2k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YOmjQO_U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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