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91）—— 交给时间

沈吟久拉着我去了葛昆的办公室，他需要抓紧时间整理材料，然后联系一些关于外包鱼塘的事情，让我自己看看电视消磨时间。 我趁着他忙，打开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大清早跑出来的时候留下了纸条说要来找沈吟久，然后就关机了。现在我妈接起电话就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我没敢顶嘴。万幸的是，我没有透露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不然结果不敢想象。 我走回办公室里，沈吟久正在打电话，一个又一个，我顺手给他倒杯水，趴在他桌子上看着他。等他打完后，我说：“我要回去，我妈快气疯了。” “你刚到家就往外跑，她怎么能高兴呢？”沈吟久想了想，说：“明天一早回去行不行？你现在走，你回到家都得几点了？” 我摇摇头，说：“我想回家。” “那我安排一下，送你回去。”沈吟久看看手表，说：“我回医院去多找个护工明天白天接班，然后咱们就走，到火车站买了票再找地方吃饭。” 于是，我们又转头回到医院里，沈妈妈知道我要走，拽住我说：“干嘛啊，才到，住一晚再说吧！” 我给她解释了一下情况，她听了倒也不好再强留我，拉着沈吟久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对我说：“叶曈，你稍等一会儿行不行呢？我们回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小坐片刻。” 我看看沈吟久，见他对我微微点头，我便答应了。 他们收拾了一下东西走了之后，我就在角落的椅子里坐着。沈吟久在那里留了本物理的英文杂志，总好过没有东西看，我就拿着翻翻认单词。 葛昆半靠在床头，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就在我看得快睡着的时候，她轻声地说：“叶曈，你这么年轻漂亮，大把男人追吧？” 我抬眼望了望了她，没有接话。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葛昆垂着眼，细声细气地说：“你就做个好人，把他让给我，行不行？你就当我跟他没有离婚。” “你倒是挺直接的，一点不含糊。”我放下书，走到她床尾坐下，很平和地说：“这事儿吧，你跟我说不着。因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他说了才算。” 葛昆赞同地点头，说：“那是当然的。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没人会要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别的我不敢保证，只是一条，那就是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可如果我总在你们面前晃悠，你看着不闹心么？” 我没理她，我们马上就要出国了，她晃不着我。 葛昆接着又说：“他妹妹的男朋友在云南，她告诉我，她已经打算毕业后跟过去了。你妹在他家里住过你不清楚，其实他家里的事情可多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还是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有事是指望不上她的。沈吟久能对他父母说他也一点不管吗？他肯定不是那种人。我就是觉得，叶曈你现在这个条件，真的不必找他这样的，拖着一个烂摊子要收拾不算，还比你大那么多，又不是多有钱。然后，我再来给你折腾几下，你的日子能过得有意思吗？”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后才说：“你忍心这样看他一天天难过？良心上过得去？” “叶曈，我以前不这样的，”葛昆说：“我替人着想，我全心全意付出，结果呢？所以，没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再说，你不是非要跟着他一天天这样难过。” 沈吟久早就说过，恋爱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克服重重困难，而是应该要让我们过得更好。 爱情本身就太过脆弱，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把好好的爱生生折磨成不爱，把好好的两个人折磨得分开，把过去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折磨成不愿回首的往事，我都不敢去深想。 我起身来走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就觉得很累，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打心底里发出来的累。 刚和沈吟久好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象我们结婚时候的场景。女人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我觉得怎么庆祝都不为过。那时候觉得这天在一分一秒地接近，是欢欣雀跃的一种心情。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那种感觉是个什么样子，这天也似乎总也到不来似的。 沈吟久和沈妈妈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他把他收拾好的包交给我，然后就去找护工。 沈妈妈在我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缎面小荷包，拉了我的手过去把它放进我的手里，说：“叶曈，我们家条件不算太好，你嫁给我们儿子是委屈你的。你上次来过后，我和爷爷奶奶一起商量了，总得要给你一件像样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我轻轻地打开小荷包，里面有个沉甸甸的黄金手镯，上面是好复杂的吉祥图案，一看就像是上海老凤祥广告牌上的那种。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黄金的戒指，也是很老式很传统的设计。 沈妈妈说：“戒指是爷爷奶奶给你的，镯子是我和他爸给你买的。等家里的事情稳定了，我跟他爸爸去你家，跟你父母见一见，好好商量一下你们结婚的事情。” 实话说我有些意外，沈吟久告诉我他还没有来得及跟父母细说，所以我没有思想准备。 “你今天不肯在咱们家住，是不是在为了葛昆的事情闹心？”沈妈妈摸摸我的手，说：“你不要想多了啊，不会耽误沈吟久很长时间的。以后我们会照顾她，不影响你们。那孩子从小就很厚道，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不爱给人添麻烦的。”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吟久走过来，说：“安排好了，我们早点走吧！” 我还在迟疑着，沈妈妈已经麻利地帮我把东西都装回袋子里，说：“收好了啊，我知道如今你们这些孩子不会真的戴这么老土的东西，就是一个意思，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谢谢阿姨。”我心里还是觉得挺温暖的。 这些日子发生的林林总总，老让我担心我是不是跟沈吟久缘分不到，怎么结婚的事情一到眼前，就老也办不成，节外生枝，水到渠未成的。 现在我拿着这份见面礼，沈吟久全家算是拿我当儿媳妇看待了，心里觉得安稳些。 其实，有些事情也不必非得要马上折腾出一个结果来，与其纠结万分，不如把它交给时间。 或许时间会帮我们理清各种烦恼，给出明确的答案。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