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在偷渡之乡长乐的日子(1):”金色冒险号”震惊全美

由于工作关系，八十年代初曾经出差到风景秀丽的福建长乐，并且住在老乡家里很长时间。 福建长乐近邻省会福州，坐落在闽江畔，是美丽华侨之乡。因为当地历来有出海讨生的传统， 故华侨很多。笔者在长乐乡居住一段时间后，对所在的村里街坊邻里偷渡海外的文化风俗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不过，当时并不知道长乐的偷渡规模有多大。后来留学到美国后才知道，仅在美国的纽约竟然有二十多万长乐人。才得知长乐号称中国偷渡第一乡， 而且还听说有：“世界怕美国，美国怕长乐” 的夸张说法。

自从长乐的项目搞完后，笔者就再也没回去过，因此对长乐也就慢慢淡忘了。 没想到，十几年后的纽约偷渡事件，又使得笔者再次回忆起了侨乡长乐及在那几个月的生活。记得那是1993年一个初夏的晚上，从学校回来后打开电视，立即被当时画面中的情景惊呆了。特别新闻正在报导一艘名为“金色冒险号”（Golden Venture）的货轮，搭载着 200多名福建籍偷渡客，试图在纽约皇后区洛克威（Rockaway）海滩登陆。画面中，凌晨2时，寒气袭人，一拨又一拨的人影从船舷边跳入冰冷刺骨的海水，向着灯火闪烁的海岸边奋力游去。据说，按蛇头（偷渡的组织者）原计划，纽约接头人本应驾快艇前去公海接应，然后将偷渡客分批转载上岸。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料到接头人在一起帮派仇杀中死亡，无人接船。“金色冒险号”在公海上漂流，苦苦等待两个星期。眼见水尽粮绝、接载无望，船上的蛇头决定将船驶进皇后区近海，清晨将船冲滩搁浅，让偷渡客自己游泳上岸。由于长时间的海上航行，一些偷渡客身体虚弱，再加上有人不会游泳、水温寒冷等原因，最终10人溺水身亡。 这就是发生在22年前、震惊全美的“金色冒险号”抢滩事件。


图一。“金色冒险号”是条货轮，1969年下水，船身长45米。1992年，一名李姓蛇头在新加坡买下这艘船，用来运送偷渡客，伺机从海上进入美国。此次偷渡，“金色冒险号”在泰国搭载90名偷渡客起航，3月抵达肯尼亚蒙巴萨再次加载约200名偷渡客。


图二。“金色冒险号”经好望角进入大西洋海。1993年5月，该船抵达美国纽约临近皇后区的外海。当时船上共有13名船员，以及286名来自中国大陆的非法移民，包括262名男性，24名女性，其中大部分是福建长乐人，少数来自中国浙江省。


图三。幸存的人蛇（偷渡客）最终全部被海岸警卫队抓捕，他们全身湿透、精疲力尽地站在海滩上瑟瑟发抖。天亮起来后，晨雾慢慢散去，海岸警卫队员看清了搁浅的货轮船头上的英文字母


图四。 当终于游到了岸边时，有些人已经成为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他们的美国梦随之也就破碎了。留给家人除了痛苦外还有那一大笔债务。

然而，金色冒险号”的悲剧并没到此为止。2000年6月18日，在英国又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多佛惨案”。当时，多佛港驶入一辆来自荷兰的运载蔬菜的冷藏货车。海关警察在检查该车的货箱时，发现车箱内部叠放着六十个偷渡客，其中多数人已经不省人事。经抢救最后只有2人幸存下来，其余58人全部窒息死亡。他们是来自福建长乐和福清两地。看到这些，笔者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这与当年自己在长乐的所见所闻相差深远。侨乡长乐地理环境秀丽，人文历史悠久，当地生活水平也比中国其它地方高许多。长乐的乡亲们竟然冒着如此大，甚至生命危险偷渡海外，确实令人困惑不已。笔者准备后面介绍自己眼里的那个长乐，包括当地的出海讨生的风俗习惯和人文历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