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玉笛暗飞声-记少年武士平敦盛

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风飘律吕相和切,
月傍关山几处明。胡骑中宵堪北走,武陵一曲想南征。
故园杨柳今摇落,何得愁中曲尽生。

这首从中国唐朝传到东瀛的诗歌,少年平敦盛打小就会了。他和祖父,父亲一样,都是吹笛高手。祖父将一只名叫“青叶”的笛子,传给了儿子,又经儿子之手,传给了孙子敦盛。敦盛的笛声,悠扬婉转,宛如秋水流过山谷,岸边树木萧瑟,百鸟悲鸣,天籁之声由远及近,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父亲听到敦盛的笛音,常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笛声太悲凉,恐非长寿之兆啊。
敦盛十五岁时,参与一之谷之战,平家受到源氏的攻击而撤退。源氏的武将嘲笑逃跑的武士是可耻的,敦盛听到后马上返回作战,被活捉。敌方将领发现相貌俊美的敦盛酷似自己的儿子,动了恻隐之心,欲将他放走。但敦盛认为被这样伟大的敌人杀死是光荣的,请求对方砍了自己的首级。敦盛死后,敌方将军将他的笛子归还了敦盛的父亲。将军感慨如此年轻的生命骤然而逝,看破红尘,突然出家。

《平家物语》记载了敦盛的故事,后世日本人以此为蓝本创作了《敦盛》的能剧,长演不衰。
以敦盛的名字命名的樱花(Atsumori),花朵不大,直径三公分,重瓣,和一颗纽扣的大小差不多,因而也被我叫做“扣子樱”。花开得很多,密密麻麻,粉红娇嫩的脸庞令人想起少年敦盛的俊美。我在西14街和Wallace交汇的地方见到一棵罕见的敦盛樱,长在公园的绿地旁。我拿着手机不停拍照时,公园里的一对年轻夫妇正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在玩爽,笑声朗朗。看到我在赏樱,一家三口也停下脚步,对着樱花指指点点。

《敦盛》剧中最著名的一句:“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这句话富含哲理,有些灰,孩子们不会懂。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花美,赏心悦目,为平淡的生活添几分情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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