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的夏天因为“马尾辫”巴乔和“大梦”奥拉朱旺而变得不同寻常。这段时间,紫云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张疲惫并哈欠连天的面孔。活动室的电视机差不多全天开着,也难怪,这是央视第一次直播NBA总决赛,偏又赶上世界杯。紫云其实对球类并没有那么痴迷,更多的是对那种激动人心的气氛痴迷,所以晚饭后也会挤在活动室里和大家一起尖叫到午夜。子恒在世界杯期间一直都和一帮男生挤在活动室里看世界杯,没有去上夜班。
随着狂热的世界杯结束,天气开始进入酷暑。傍晚的风是软软的,吹不走屋内的闷热。宿舍里只有一台落地电扇,被开到最大风量。
紫云吃过晚饭,便去洗了澡,换上那件白色的大T恤。这是紫云在农贸市场买的那种超大的半袖棉白背心,差不多快到膝盖长。紫云用红色和黑色油性笔在T恤上画了《菜根谭》里的一幅插图,自己蛮喜欢。
紫云正就着风扇吹头发,听敲门声知道是子恒,便喊到:“自己进来吧。”子恒早已不说借水壶了,因为经常是来时说借水壶,但聊完天没拿水壶就径直走了,紫云暗自感到好笑。
子恒看到紫云,微微楞了一下神,但很快像平常一样,随便翻翻桌上的书,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紫云跟子恒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去做医药代表的经历,把子恒逗得哈哈大笑。
“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头脑太简单,人家请你只是去做活广告而已,又没有成本又听话,还是回家相夫教子更适合你。”“你胡说什么!”紫云脸一红,站起身,说:“我去洗点水果。”
话没说完,手突然被子恒握住,又顺势一拉,紫云一下子倒进子恒的怀里,被子恒紧紧抱住。。。紫云被子恒蛮横地吻住无法呼吸,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横冲直撞愈喷薄而出,身体轻得似腾云驾雾一般,意识却一片空白。。。
爱情就是这样开始了吗?紫云中学时收到过情书,也暗恋过别人,大学时有两年的校园恋,但这样令人迷乱眩晕的爱还是第一次。
紫云徜徉在爱情里,有一种水到渠成的甜蜜。她靠在子恒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听他源源不断地讲故事,看着他讲着讲着便笑起来的嘴唇,压抑着想吻住他的冲动。
突然,紫云心里泛起来一丝疑虑,子恒真的喜欢自己吗?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子恒经常借口过来找自己,嘻笑怒骂抖机灵,但是从没对自己表现出任何的关切和暧昧,紫云也一直小心地掩藏着内心的喜欢,仅仅当他是寂寞时过来聊天而已。
“能说说你以前的女朋友吗?”
“谈过几个,时间都不长就吹了。”子恒似乎并无忌惮。
“为什么?”
“因为我做不到对女孩子鞍前马后。”子恒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让紫云猜不透他的心思。
“噢?看来是我比较好追到手了?”紫云有点懊恼。
“你没那么俗气,再说。。”子恒停顿了一下,“你不承认自己喜欢我吗?”
子恒说得对,作为家里的老大,紫云一向独立,虽然性格文静,但凡事都喜欢自作主张,很少与别人商量,并不指望别人挖空心思哄自己;另外,紫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想到这里,紫云默然了。
爱情是不讲原则的吗?对于未来的那一半,紫云只清楚地知道他肯定不会把头发染绿,裤子上没有大洞,胳膊上也不会有纹身。至于其他条件,紫云从来就没有定论。紫云还记得自己大学时读完梵高传记后心痛的感觉,并在日记中写下若是自己遇到梵高,定会好好爱他这样的话,可见那时紫云的爱情观多么理想主义。
即便是现在,紫云仍然不会把现实利益放在爱情里,但是性格和价值观不是自己最看重的吗?子恒的性格复杂阴郁,很多为人处事的观念与紫云完全没有共识,为什么紫云却不愿深究并甘之如饴地去尽力理解呢?在紫云的意识里似乎总有一种“落难王子”情结,想象中爱情里的男主角总是才华横溢却不被世人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