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蝦:【儿子其实是心理上的弟弟】

上星期天晚上,儿子飞往波士顿,他要去MIT参加一个多月的编程和创业(computer programming & entrepreneurship)夏令营。机票是他自己买的,并且搜索到最好的价钱。选定在午夜11点的飞机,正好一觉睡到那里。

这是他自己选定的夏令营,直到进入最后一轮选拔才告诉我。几个月前的一个周末见他西装领带的打扮,要求我们不许出声,知道他关起门来要通过视频接受面试。

由于他最近学开车,去机场就由他开了。路上本虾突然想到他应该把permit带上,他微微一笑说,早已放好在书包里了。并且告诉我,已在家里办完登机手续,而且申报了联合航空的里程数。夲虾告诉他,波士顿公共交通很发达,去了买个地铁月票,刚好从七月一号开始用。开始这两天是六月末,就先零买吧。他说,二月去参加哈佛-MIT数学竞赛还有余下来没用的车票,这次已带上了,可以用掉。

这孩子做事的确让人放心,从来都是考虑周到、有条有理。这么多年来,本虾作为一个单亲父亲,许多照顾不到的地方全被他cover了,有时还管理我应该负责的事情。风风雨雨近十年,他在我心里己不是父子关系了,更象是兄弟。



当年他十岁时,全家从别处搬来。儿子和夲虾奋战数个晚上,一共打了大约一百个纸箱子的东西(搬家就知东西多)。到了新家,全部电器(电话、电脑、传真、电视、录相机等等)以及卸门换锁一律由他搞定。记得和他一起安装上下床,他站在墙角,不小心上床没抓稳,一下子直砸到他脸上,躲又没处躲,疼得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这孩子,真受了许多苦!

儿子另有一点令人喜忧参半,就是从来勤俭。夲虾怕他作为一个男子汉太怄门不好,不过看他与同学相处尚大方。他九岁时,夲虾带他和妹妹去夏威夷玩,最后一天在珍珠港,计划玩完后坐巴士去机场,只有三站路。谁想到那天大雨滂沱,夲虾买了一件透明塑料雨衣穿上,两孩子钻在雨衣里,一起找车站却总也找不找。每次有出租车停在脚边,夲虾正欲抬脚上去,总有一只小手拉住夲虾不让上,那一定是想省钱的儿子。后来我们找到了车站,在转过街角的一边,的确不好发现。那次巴士每人只要花不到一块钱。别人一分钱分两瓣花,他可是要搓成沫子花啊!

送他的那个周末非常不湊巧,本虾由于工作需要紧急疯狂加班了两天,累得要吐血。好在那个星期天女儿全天在斯坦福,她参加的新闻夏令营开张了。于是本虾少了许多后顾之忧,留了两顿饭给儿子,自己在公司干活。只是发了短信给儿子,让他自已打包,做好一切准备,等我回来去机场。



中午干活极倦,本虾象平时一样出去走了走。正半闭眼瞎游走时,突然窜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冲我大叫,定睛一看,是个象狐狸又象coyote的说不出名堂的畜生,真让人魂飞魄散!它定定地望着我,很瘆人。本虾也不敢撒腿跑,否则它可能猛扑上来撕咬,你哪跑得过它?于是快步稳定倒退着离开,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这事可能只发生在周末,因为几乎没什么人啊!

惊定思惊,夲虾加快工作节奏,终于搞定一切,晚上八点赶至斯坦福接了女儿,奔回家中。到家后,儿子己一切就绪,除了打好包外,还把地板和地毯清洁干净,洗了衣服,自己的房间也收拾得非常整洁(平时很乱的),还不忘把自己在斯坦福的学生卡留给妹妹,这样妹妹在夏令营的晚饭可以打折(午餐已在费用里)。

儿子怎么会有斯坦福的学生证呢?因为夲虾间接有朋友介绍了一份在斯坦福医学院做全年的实验助理工作,每周干两次活,有薪。儿子经面试被录用,从九年级开始一直风雨无阻干到现在该上十二年级。临去夏令营前,他还培训了一个实验员作为临时替代。那个lab的老板是著名的美国科学院院士。去年夲虾遇到实验室主任,她的反馈是,儿子认真负责,是历年来这个位置干得最好的人。不过他话语少,以至于lab里有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博士后自定的当年目标是要和我儿子说话超过XX次!


前年夏天,夲虾父亲病危,不得己要飞回中国一周。其时,女儿正好住在山里参加一个夏令营,儿子正在靠近Facebook位于Menlo Park的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实习。夲虾主张儿子就停止实习一周,等我回来。他不答应。夲虾只好委托离我家很近又正好在Facebook附近上班的朋友上下班带他(非常感谢)。儿子居然还不放弃每周两个下午在斯坦福的工作,在那两天早晨会把自行车放在朋友后车厢里,午饭后骑行至医学院。那条从生物公司至医学院的道路其实几乎是条直线穿城而过十几个街区,且跨过101高速公路,开始有一段正好是Menlo Park和East Palo Alto的交界处。这East Palo Alto是个极危险的地带,有时白天都会有枪击事件发生,加油都不敢去那里。儿子这样做很令人担心。夲虾叮嘱他,穿衣服要仔细挑选,千万不要不注意穿上了平时常穿的数学竞赛或有Palo Alto/Gunn标志的衣服。虽然我们家不富,但East Palo Alto的坏人认为我们这个城市的人很富有,万一绑架了你,爸爸在中国都没办法。夲虾并且要求儿子每天电话或电邮才能放心。在那一周,儿子吃住干活全部一个人过来了,也没出什么漏子。

这次去机场的路上,儿子交待我,不可把给他的"垃圾"信件扔掉,全部留下来等他回来处理。因为经常收到各大学来的信件,他怕我象往常那样扔掉会有遗珠之憾。

到了分手的时间,从后箱拿出行李,背上挎包,儿子冲我稍微羞涩的一笑,迟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望着他的背影,夲虾突然意识到,刚才其实应该给他个hug的。

这种机会其实是越来越少的。以前他多次出行,但总有别人在,何况这次要去一个多月。他小时候经常粘着本虾,当然有许多亲昵互动。那时候搂着他睡觉时,夲虾会给他出一些好玩的趣味数学题,有一次还抓着他的小脚趾从一边数到另一边。由于数到第十往回数时这个数字不重复,于是数到另一边就不是二十了。如此来来回回,让他自己想通规律并预测一下轮最后的脚趾头是什么数。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再有这样的亲密互动了。我们中国文化本来就很含蓄,不象美国家人之间搂搂抱抱是常事。其实孩子们是很需要身体上的安慰的,他们在童年之后恋爱之前的差不多十年空档期,没有人抱,是不是很寂寥?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作为TSE club的主席,带了十五个学生去DC参加全国理工科比赛(TEAMS),回来后夲虾接机。他先是稳住夲虾,要我等一会儿,他要确认所有的孩子们都有人接再离开。怪不然大家选他当主席,他的确操心可靠。他幼儿时尚不会说话时,每次抱他出门,小手都会指向灯的开关和钥匙,提醒不要忘了这些。前天Gunn的团队在德州举行的今年这个比赛中扬眉吐气,高年级(11/12年级)和低年级(9/10年级)双双得了prepared presentation的第三名。儿子由于二月在哈佛的数学竞赛未参加州里的预赛且不想占用一个名额以给別的孩子机会,加之与这个夏令营时间冲突,就没去。女儿参加了预赛够资格去,但与斯坦福夏令营冲突,也放弃了。但儿子知道这个消息很振奋。

人生如梦,日月如梭。转眼儿子马上要羽翼丰满,展翅飞翔了。记得他六岁时,本虾因工作需要暂时在波士顿工作了七个月。那时每当有机会,他总是偷偷给我打电话(不知为什么要偷偷地做,为了有单独的感情需求?)。电话那端奶声奶气的童音,让人的心都化了。每次回来,粘着我,要么小手拉着,要么骑在肩上。现在他每天忙得没多少时间和我废话,总是关起门来忙自己的。

最近已经有做star-up的好友看上了儿子,提出要儿子放弃上大学,和他做高科技创业去。这当然是不可以的。比尔盖茨、拉瑞布林、杨致远再怎么牛,也是上了牛校再退学的。

今天虽然是独立日,女儿的夏令营仍全天活动,晚上她会和那里的朋友party并一起看烟火。想起在波士顿,每到节假日本虾就飞向加州,也错过了国庆夜查尔斯河畔的烟花。那一定很美吧!儿子说,他已经计划那天晚上去看烟火了。很近的,就在MIT边上。那么,夲虾剩下一个人,要不要去看烟火呢?

烟花几时有,千里共绚烂!

心镜 发表评论于
让孩子适当地承担家庭责任,是对责任感, 组织整理能力, 和细心的最好的锻炼。
妈妈做起来, 尤其是急脾气的,难度比较大。
父亲,做到这么好,真实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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