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是铁路员工的孩子,按规定,不能入读地方小学。杨母不甘心成绩优秀的儿子窝在鱼龙混杂的铁路小学,找到了是拐弯抹角的远房亲戚的校长。校长铁面无私,将杨拒了。杨母不甘心,又托人求到了黄老师。黄老师当场测试了杨,发现杨是难得的人才,又是小帅哥,越看越爱,当场拍板收下了杨,并瞒着校长为杨办了入学手续。
校长发现后,觉着黄老师破了他的为人处世底线,干脆来个大义灭亲,每天来到杨的教室要赶杨回铁路。黄老师尖锐泼辣,又爱才心切,拦着校长大声争吵,不让赶人。几个回合的较量,校长均败下阵来,对杨母瞒天过海的做法非常不满,干脆和杨家彻底断了来往。
我是在小学高年级重新分班时转到黄老师的班上的。我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学习尖子了。黄老师全然不记得当年拒收面黄肌瘦资质平平的我的事情,对我喜爱得不得了,甚至搂着我的肩膀疼爱地说:“你是我最看好的小女孩,前途远大,别辜负了我。”我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听完她的鼓励顿时眼泪汪汪,忘记了曾经对她的不满。这句话我至今铭记在心。
我到了新的班级,一开始坐在杨的前排。杨是班级两大学霸之一,看似清高,抿着嘴不爱说话,尤其是不和女生说话。我是第一个转头和他说话的女生。我主动找他对作业答案,探讨学习问题。原因很简单:他的成绩比我略好些,我应该向好同学学习。
二十多年后杨对我说,他从那时就开始注意我了,有朦朦胧胧的好感,觉得这个皮肤白白的女生很大方,成绩又好,外表比较瘦弱,内心却有一股倔劲,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是全然毫无觉察的。不久老师调我和他同桌,杨令人讨厌的一面渐渐暴露出来。他老喜欢挑我的刺,嘴上还不饶人,稍有得罪,就和前排的男生探讨“女子和小人难养”等问题。有一次把我说急了,和他大吵一通,从此不再讲一句话,直到大学毕业。
对这些记忆,杨是全然否认的,老说他从小对我就有好感,大学毕业后我第一次出现在他家(是同学带着我去打乒乓球的),他发现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不禁怦然心动,产生了“这个女孩就是我老婆”的念头,并将这份感情一直坚持到现在。
电视里小说里常有的一些桥段:小男生老喜欢捉弄挖苦小女生,其实是一种喜欢的表现,用反方向的方式表达。这个桥段用在杨身上绝对合适。
多年来,杨一直用反方向表达他的感情。他对我客气中夹杂着冷淡,一点温情的表示都没有,我一度怀疑他并不喜欢我这个老同学。我倒是有好几个铁杆哥们,都是中学和大学的同学,平时来往很多,甚至在大学期间还书信不断,交流各自的人生经验和读书体会,按现在时髦的话,是男闺蜜。杨虽然很有才华,却始终不在我的异性朋友圈里。我对他的深情一直毫无觉察,甚至他心思细密眼光锐利的父母都没看透儿子。
直到有一天,隔着千山万水,我忽然收到了他的情书,错愕不已。才知道当年他给我的,是一片濛濛细雨,润物细无声,待多年后蓦然回首,已是芳草萋萋,满目美好,割不断的惊喜和牵挂。
这个闷骚型帅哥才子,在多年的人生历练后,终于学会直面自己的情感,并勇于追求和表达。我们认识很早,却兜兜转转,缘分开始得很迟。
杨特别感谢我们两位的母亲。两个孟母,择邻而居,择校而入,坚持不懈,以一片赤城之心感动上天,终于成就了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二十多年后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