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在日本打过的工-----2
在日本,我打过的工,主要是餐馆,还有居酒屋。熟悉日本的人都知道,不是那个居酒屋啊。
我还干过两家超市,一家是著名的西友连锁。还有一家,是一家鱼超市,也是连锁店。名字忘了,好像是azuma之类的,一个小的食品超市。但也是间,挺,小有名气的店。连锁店嘛,没有名气,基本上做不到连锁。象西友这样的超市,也很少雇佣中国人。除非你的日语,很出色。像麦当劳,是美国过来的快餐店,比一般的餐饮店要求高。也是要求,日语特别的好,才可以进去。
我当时进西友,纯属巧合。那个副店长,对中国人的勤奋,印象很深刻。所以,就阴差阳错的,雇佣了我。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那时候的日语,还是不达标的。所以,不可能干前台。那都是,要跟客人讲话的活儿。有损店面形象嘛。我是被安排在食品部,开始是摆放货架。后来还是,进货,上货架。
先干的部门,是摆放小食,零嘴。像什么雪饼之类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一个塑封袋,一个塑封袋的。食品种类,大小,都特别的杂乱。即使像日本,那样讲究的地方,也没有办法,摆放的很整齐。不可能是,罐头一样,一个一个方圆有规,可以累放的很漂亮,很大气。所以,干活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心烦意乱,因为精益求精。永远没有办法,放到那么整齐划一的地步。我打工的时间,是一点到七点。十点关门。到七点交班的时候,还是那么乱。气上来,我有的时候,会赌气把最没有规则的形状,悄悄塞到货架的最后。但是,我这么老老实实干活的人,很少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我后来被辞退。又是被辞退。并不是这个原因。这只是我个人,有点小强迫症,一定要把工作,做的够体面,不欺人。但是其实,店里并不要求,到达我那一步的精准。毕竟是商店,要赚钱的。不是艺术品店。我当时就观察到,即使是日本人的小男孩,也没有办法把食品,规整到那一步。可是他们,做的比我好。因为,悄悄地时候,他们会把不规则的袋子,全都藏起来。表面看到的袋子,都是又整齐,又漂亮。
这就是,门面工夫了。因为我很少能看到他们做假,他们都很小心。但是我接手的时候,就会发现有的货架后面,很乱。都是垃圾,那些影响美观,不好摆放的食品。比如说,很稀少的种类。但是这样的货架,并不多,只是偶尔。这就是日本人的质量。要是在国内,恐怕每个货架后面,都会藏宝了。当时店里,就几乎我一个中国人。所以,这些当然是,本地日本人的杰作了。他们,并不像他们,看上去那么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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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两周,我就被调到牛奶豆腐部门了。一箱牛奶12罐,够沉的。我搬箱子的时候,一个日本女孩提醒我,不要闪了腰,会影响将来生孩子。她是一个面相很普通的日本女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特别的喜欢我。总是约我出去玩。后来我不做了,她还是照约不误。交往了一两年之久。
豆腐,就更有趣了。一个个方方的,绝对满足我,累放标准的欲望。面包都是统一一种形状的,即使做的奇形怪状,也绝对整齐划一,绝对没有找不到家的。所以,这个活,难度就不大了。都是有家可归的主儿。做多了,绝对有一种乐感,整齐划一,铿锵重复,没有捣乱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牛奶有点沉。当搬运工,真不容易。冷库里,很冻人。即使夏天,也要穿长衣长裤。这些,都是男孩子,干的活儿。这个部门,就我和那个日本女孩,是女孩子。还有一个老太太,特别的精。虽然不是主管,却总对我们指手画脚。一会儿告状,说我上班穿了没后拌儿的凉鞋。一会儿,又告状,说我戴了耳环。你觉得不妥,为什么不直接提醒我。像个长辈,该做的一样。却偏偏只去主管那里,告我的状。才多大一个事儿啊。
然后,她只干面包这块儿。轻啊。如果她身先士卒,干干牛奶豆腐什么的,我还能尊重她。她拈轻怕重,只会挑剔别人。我就觉得,她太人精儿的。没什么好尊重的。日本的老太太,你们不知道,几十斤重的大米饭锅,做寿司的。都可以每天搬来搬去,很平常。完全没有中国女人,那么娇气。只让男人干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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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后来为什么。我还真惹事了。我说他们有一个主管,歧视中国人。我要去劳动局之类的地方,投诉。头儿马上急了。在日本,有什么事情,店里不能解决,不能投诉。非要闹到什么劳工局去。这也太吓人了吧?
我那时候,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动不动,提什么劳工局。好像在中国似的,要找个清官解决。多大一点事情啊,连歧视的帽子,都扣上了。在东京,的确有歧视华人的现象,还很普遍。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西友是全国连锁的大店,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就算是被诬告,也不够光彩啊。我想,我语出惊人,还真是把店长,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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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我的前主管,还把我当作他的员工,分配我额外的活儿。我只干了两个礼拜,在他那里。害得我,完成不了,我分内的工作。这还不止,他一边叫我干额外的活儿,一边嘴里不干净。说我没有干活的样子。やる気がない!!!重复了好多遍。每次都重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懒,看到我不认真,糊弄你?最可气的是,他骂劲儿上来的时候,会ばがばが一句一句的。这也就是最过分的了。这句话,就是带有明显侮辱性质的骂人话语了。
还有,那个老太太,不是主管,指挥我擦柜台。我才任劳任怨的,擦完几圈儿。后来 ,我去洗手间,洗了手,就要装卸牛奶。结果,前主管喝住我,问我洗了几遍手?我说,我打肥皂,洗了一遍啊。够干净的。谁知道,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在在用洗洁精,擦柜台。那个东西,是有毒的。至少要洗五遍。
天啊,我命就那么贱啊,我喜欢擦柜台。明明老太太整事啊。你怎么不去骂老太太?说上班不该擦什么柜台。真是柿子,捡软的捏。再说,需要洗五遍吗?这一类的小事情,太多了。每天,他都在挑剔。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主要还是我够负责,自己的活儿,干不完。活干不完,最后会丢工作的。然而后来,我不是因为活干不完,丢了工作。我是因为嘴太利,丢了工作。
我当时受不了。倒还不是真的,受不了他的嘴。说几句,就说几句呗。在我认为,歧视是存在的,我不必为此骂娘。我拿人钱财,挨骂也是打工的一部分。这就是中国人,气短啊。(其实,日本人也一样,照常挨骂。大概是一种,民族文化吧。中国的打工仔,你可就不能骂,至少不能这么骂。日本人,还真的是挺能忍耐的。)话说回来,当时如果你不要我干活,我没钱养活自己,那我才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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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向上投诉了。不是我的头儿,凭什么分配我工作?其实,我如果是真心向上投诉的,也许我可以过关。但那时候,我对程序不懂啊。我开头就是,前主管欺负我,歧视我,我要到劳工部去投诉他。希望他能停止,对我的迫害。反正,好像是威胁人家似的。欺负没关系,扯到歧视,那就是个大话题了。我是危言耸听,生怕不够大,不够引起重视。
结果就是,日本人嫌我太麻烦,太容易惹事。当下,他们安慰了我,批评了主管。之后的工作环境,轻松惬意,没有人欺负我。我很是松快了一段时期。后来,又回国了一个月,还请了准假。我以为这个事情,云淡风轻,过去了。我抗战胜利了。还小小得意了一番。认为自己,抗战有理。
接着,我真的没有得意太久。过了个把个月,我搬家了。我想申请,要交通费。这是很正常的要求。西友这样的大店,绝对不可能,给不起你交通费。于是,最简单的借口来了,他们辞退了我。其实,我住在哪里,和打工有毛关系。我想破脑袋,都在后悔。不该提那个交通费,自己倒贴,就倒贴吧。总比丢工作强。
而事实是,西友早就在想,几个月后,等这件事平息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找个借口,开掉她。哎呀呀,埋的可真够深的。所以,我真的觉得,日本人好变态。你要辞退我,就辞呗。我一个小人物,能漾起多大的水花啊。何必这样,搞三搞四。我嘴利,我自认倒霉,还不行吗?让我一个劲儿,还在那里,猜交通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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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就是这样,特别注重外部的影响。我打工的第一家店,是个烧烤店。老板娘要关店门的时候,总是让我到二楼,去拿个什么锅碗瓢盆之类的,或者给厨师传话。顺便瞄一眼,还剩几个客人。搞得神秘兮兮的,像特工。其实三楼的小厨,都有上下的通道,一按个电门,小菜都是上上下下传送的。需要我,亲自跑到楼上去,拿什么东西吗?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客人觉得怪兮兮的,好像在催他们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