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争辩什么政治问题没有多大兴趣, 个人喜欢的是这类社会小市民的小日子, 尤其用上海话到来, 十分的开心。
老里巴早, 邮局门口, 总有咯样的人, 摆只台子还可以讲是摊头, 代人写信, 旧社会勿识字的人勿少, 比方从太仓浏河到上海做奶妈, 广东潮州来上海做“大脚娘姨"的客家女人, 屋里人还在乡下, 过段辰光总归要写封信回去, 报报平安, 问问情况, 自家勿会写, 社会的需要就有行业的产生, ”代客书信“就出来了。侬讲伊写, 写好读给侬听听, 事体清爽伐? 还有啥忘记特? 好了, 格末给点钞票。下趟回信来个辰光,侬拿来, 阿拉就免费读给你听, 迭个是大家有数有末个规矩。
看西洋镜, 一两只铜板, 眼乌子对准洞洞眼, 老板拉拉, 片子里箱走走, 迭戈是简单事体, 做迭种生意的人的本事, 是又说又唱, 勿晓得中国哪儿的人做迭种生意个比较多, 阿拉老早楼下有个老头, 阿拉夜单位传达室看门老头, 河北大名人, 做过伪警察甚至当过汪精卫和平军, 文化大革命辰光我帮伊写过坦白交代认罪书, 伊就会搭唱, 不过内容下里下作个,
比方
”往里那个瞧唻, 往里那个看唻, 你看那“, 此地就有两个版本了, 一种是"大姑娘洗澡多好看”, 另外一种洁本“大姑娘跳舞真好看”。 迭只老梆, 字勿识几个, 迭种下三教九流晓得来是勿少, 旧社会江湖上混的, 本人有幸, 听得还勿少。
剃头摊, 进剃头店, 价格肯定贵些, 哪怕只贵几只铜板, 还是相当于一顿早饭呀, 所以弄堂口啥地方, 剃头师傅挑只担子, 一头有煤球炉子, 一头一只面盆架子,小辰光感兴趣的是面盆架子上头伊条帆布, 磨刮胡子刀的, 一前一后两面板板光几记, 然后就像三毛学生意里厢讲的“挺胸吸肚, 不慌不忙, 上去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