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时代(二)
回到老家半个月以后的一天,我骑着脚踏车去镇上玩,我们小学时几个要好的同学聚在一起,大家似乎都长大一些,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前途来了,担忧着能否继续升学读书,他们都是镇上比较富裕的商家子女,读书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我当时倒没有此担心,因为我认为考试很成功,升中学问题不大。但我从小就不喜欢张扬,不会在小朋友面前流露出我的这种感觉,而是与他们一样的担忧,因为我不想伤害我的小朋友。
他们都知道我的父亲和哥哥都在上海,而且我曾在上海读过小学,他们就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去上海读中学?当他们知道没有上海户口不能报考的原因以后,就一起埋怨我的父母当时不该让我回老家来读书。我反而安慰他们说,在哪里读书都一样的。正在我们议论的时候,王正的妈妈气喘吁吁的赶来,高兴地告诉我们俩的录取通知书来了,我们高兴极了,其他同学以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俩并过来拍着我们肩膀表示祝贺。我安慰他们说:“我们俩的今天,就是您们的明天。”我的话似乎很应验,不几天他们都分别录取了大江中学和启东中学,我也深深地为他们高兴。
我写信把录取的消息告诉了父亲,他很高兴,并且给妈妈寄来了更多的钱,让妈妈给我买了几件新衣服、几双新袜子、一双新跑鞋。妈妈就唠叨不停地叮嘱着注意这当心那,小姐姐(大姐姐早已出嫁海门)也忙着和妈妈一起为我去崇明读书准备了好几天。我急切地等待着报到日期早日到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这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读书,当时在我的思想里读书是我的天职,尽管从此以后的一切将由自己独立来完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吃过早饭,妈妈和姐姐不放心地一直送我到镇上。到了镇上才知道还有几个上两届的同学(我并不认识他们,但在一个镇上的,我同学与他们很熟悉。)也是我们同一学校的学生,他们赶着去开学,一路上我们多了几个同学一起同行更是高兴,家长们之间也开始寒喧起来,寒喧一阵以后,分别为自己的孩子要了独轮车,又边整理行李边叮嘱一番才让我们挥手告别登上征途。
这次一路上并不陌生也不孤独,同学们一路熙攘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三和港码头,码头上许多学生模样的人在那里静候着,几条帆船停泊在江岸旁,看来开船的时间还没有到,我们从车上取下行李,付了钱,一起朝着船码头走去,混进了静候着的人群之中。
不到中午时分,船上的老大纷纷走下船来,可能启航的时间到了,他们招呼着大家上他们的船,我们一起顺从地上了向我们招呼的那条船,在合适的地方坐下。码头上秩序很好,没有争先恐后,他们的潜规则使船老大们相处很融洽,几条船所载客人几乎相同,没多久,各条船的船工相继将风帆很有节奏地沙沙向上升起,船先后徐徐地离开了码头。
码头渐渐离我们而去,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妈妈姐姐离我那么遥远,衣服脏了怎么洗?肚子饿了怎么办?……。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同学,他们似乎很高兴,没有忧愁和烦恼,比我们高年级的同学不无谦虚地向我们介绍他们中学生的学习和生活的经验,充满着想象力憧憬着未来。他们那种乐观、积极向上的精神渐渐地感染了我,慢慢地融入到他们的话题里。
隐约可见的崇明岛渐渐地清晰了,已经可以看到岛上的农舍和树木,我有些焦急地问着坐在我不远的靠着桅杆养神的船工:“师傅!还需要多久能达到港口?”他挺直了身子眯着眼向远方遥望了一下说:“快了!大概还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似乎宽慰了许多,忙说:“谢谢你!”他又靠着桅杆养他的神。
那个船工估的时间真准,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熟悉了的简陋码头渐渐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船上的学生顿时沸腾起来,有的忙着整理行李,有的站起身来伸着懒腰活动关节……。
船老大很有经验地叫舱工将风帆落下,船乘着惯性继续徐徐向前,正好到达岸边停下,船工放下跳板,我们很快地下了船。这几天正是学生来崇明岛报到时间,码头上停着许多人力车,因为我们去的路途比较远,所以,一上码头就各自要了一辆人力车直奔新开河镇—大新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