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天堂

文学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天地。试着迈开脚步跨入,用心去体验,领悟,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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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美国的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狗生活在美国就是生活在天堂。来美国一段时间后,感觉这是真的。美国的狗是啥待遇啊,吃有狗食,睡有狗窝,出门穿衣服,平时打疫苗,洗澡,看病,节日还有礼物,享受只有高贵的人才能享受的生活,就是死了,也会买一块墓地, 享受埋葬。如果狗如人一样,有灵气,全天下的狗大概都会潮水般涌像美国,追求新的,舒适的日子。

我是怕狗的,因为我生活的那个年代,中国城市不让养狗。小时候家里从来就不曾养过狗,我没有受过那样的熏陶。和狗打交道开始于农村插队落户,看到中国的农村很多人家养狗, 为的是看家护院。那些狗是很可怜的,统统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一日三餐没有保障,连残羹剩饭都吃不着。难怪,人都吃不饱,吃完饭还要将饭碗舔一圈,哪里还会有剩余。狗的唯一的美餐是小儿的便溺,那是因为人不能吃。农民的住处很小,一般没有狗的容身之地,冬天随便卷缩在门洞旁边;夏天则无处躲藏,在树荫下也热的直流哈喇子。大概由于营养不良之故,我那时见过的狗,一个个瘦骨嶙峋,个儿小,样子也伪善。记得一次经过生产队会计家,冷不丁被他家的狗咬了一口,还好,穿着棉裤,没被咬伤,只咬破了裤子。狗是欺软怕硬的,当时,几个知识青年一起走,那狗谁都不咬,绕了几个大圈,专门来咬我这个个子最小,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从此, 我对狗便没有一点好感,且不说我到哪个农民家中,狗总是专门来咬我,不去咬其他的知青,因为其他知青都比我高大。我每每观察狗行事,都是偷偷摸摸,突然袭击,让人猝不及防,惊慌失措,这让我实在只能小瞧狗。人性里有一弱点,就是仗势欺人,可狗的仗恃和人相比,尤其过之。主人不在,狗总是夹着尾巴,见人也就是汪汪的叫几声;主人在身旁,狗围着主人,摇头晃脑,轻浮得意。此时,你若想近前和主人打个招呼,那就太难了,狗不认你,把你当成敌人,马上冲上前来,倾其本领全部,大声咆哮,近乎癫狂,追着你咬,要置你于死地。几次遭遇,我实在是有点厌恶狗了,畏强凌弱,厚此薄彼,媚上欺下,狐假虎威,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来美国后发现:美国养狗的人家太多了,到处都可见狗。在实验室,图书馆,办公室;在餐馆,商店,剧院;更不用说公园了。美国还有专门的狗公园,里面有供狗玩耍的假山;有供狗洗澡的自来水;数只狗在里面交朋友,来回追逐,相互戏耍,主人们则卷缩在一个小角落谈天,陪伴着消磨时光。看到这情景,你一定会疑惑,这世界,到底谁在主宰?

小区散步的时候,路上遇到的人和狗的数量差不多一样多,常有一人牵三条狗,甚至五条狗在散步。狗的种类也很多,有小狗小到像猫一般柔弱;有大狗大到像狼一样威武。为了方便溜狗的人,人行道边上三步一岗, 五步一哨的安有许多的狗粪桶,让溜狗的人将狗粪收集入桶,保持人行道,乃至草地无狗屎臭。

去年回中国,忽的发现,中国城市的狗也多起来了,特别是宠物狗,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白的, 黑的,灰的,黑白相间的。每一种模样都讨人喜爱,每一种颜色都悦人眼目。 看着街上牵狗来来去去的人头,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人的生活富裕了,狗的数目就会增加。因为富裕,钱多得用不完,所以买个宠物狗和人作伴。美国人生活好,美国的狗就多;现在中国人生活也好了,狗也就多了。今后狗的数目还会逐年倍增。原来,养狗和人的财富是成正比的,怪不得人常说,养狗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

不久后发现,邻居家里也有一条小狗,叫太阳孩儿,是个宠物狗。全身雪白,眼睛红红的,让人心生怜惜,那红红的眼睛似乎不像眼睛,反倒像樱桃小口。耳朵上的毛,或叫头发,长长的披下来,像美丽女孩的长发披肩。一旦高兴的时候,小狗头一摇,长发一旋转,风度翩翩,十分潇洒。每天早晨,我们的邻居马可都要带它出去,在社区溜达一圈,有时正好遇上我和先生散步,太阳孩儿会立马迎着我先生跑过来,嗅嗅他的鞋子,闻闻他的裤子,摇头摆尾的撒欢一番。我先生也会摸摸它的脑袋,梳梳它的白毛。虽然我现在经常见狗,见了这么多的狗,可还是怕狗,这么小的狗我也怕,因为它是狗。每次,我总是站的远远的,只要它一有意向,向我跑来,马可就拉紧狗绳,这让我很是尴尬,总会顿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他们是同类,而我倒是异类。

 故此,我的先生经常给我上课,说宠物狗不会咬人,非常友好,可爱;邻居马可也常和我讲,太阳孩儿多么懂事,听话。一天,马可还给我示范,让太阳孩儿表演,起立,坐下,捡东西,真是可爱之极。慢慢地,我放松了。终于,太阳孩儿也跑到我的脚前,嗅嗅; 我也伸出手来,摸摸它的毛发。为了它的配合,马可奖励给它一点美食。

从此,太阳孩儿成为我们和邻居沟通的纽带,每逢看到马可或他的夫人,若未看到太阳孩儿,就总要问一问它的情况。我们和太阳孩儿熟悉起来,知道它多少时间洗一次澡,一日三餐吃什么,最近又打了什么疫苗等等。

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我们又看到太阳孩儿了,不知为什么,它穿上了一件红花背心,看上去有点怪里怪气。耳朵上的头发长的很长了,都绞在一起。我们很奇怪。遂询问,方知:太阳孩儿生病了,看了医生,吃了药。现在好点了,才又带它出来散步,见见太阳。

啊,狗还吃药,怎么喂它呢?原来狗药和人药是不一样的,是专门设计的并加了添加剂,将药和在狗食里,狗吃时一般不会觉察。

我不由感慨,美国人对待狗实在太好了,善待动物真是名不虚传。先生费力地理了理太阳孩儿绞在一起的长毛,算是给它一点安慰。马可告诉我们,因为太阳孩儿生病,这一段时间没能去理发,这二天就会带它去。

又一次让我惊异,还要给狗理发。如此, 我亲眼看到,美国人对待动物真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照料得如此无微不至,人和动物的息息相通莫胜过于此的。美国的狗真是生活在天堂里。

看来,在美国养好一条狗很是不容易, 有太多的工作要做。问马可为什么要养狗?马可止不住地夸奖起狗的好处来:狗很乖巧,你不高兴时,它会逗你;你危险时,它会救你。大狗还可以帮你看孩子,护家。

马可喋喋不休的继续念叨,说:狗是最听话的,不像人,不愿顺服;狗最衷心于主人,不像人,常常叛逆,听起来整个一个人不如狗的感觉。

美国人认为狗是这样的好,所以有这么多人养狗就不奇怪了。在美国,人与狗的关系特别的好,狗对主人衷心耿耿,主人对狗亲密无间, 甚至好到睡觉也不分离。美国电视上经常有报道:市府出动数名警察,消防人员,消防车,为了抢救一个掉到下水道的小狗。若谈起狗肉可吃的事,对美国人来讲,那就是谋杀, 你会做牢的。

美国人如此的仁义,人畜之间,简直看不出有任何区别。这真是一幅天堂的美画。

人, 按照人的标准,以为美国是狗的天堂,可狗又会怎么想呢?它会认同人的观点吗?也或许,狗并不在意人的天堂,它从不嫌贫爱富,只要跟它的主人在一起,就是天堂。就这一点,人恐怕还真的要反思呢。

来美国二十多年了, 美国社会教育了我,让我懂得对狗另眼相看了。有时散步时遇着大狗,穷凶极恶的冲我狂叫,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叫声就会停止;更多的时候,主人轻抚,叫它不叫,就一点声音也没有的相互擦肩而过。原来狗是人训练出来的,这让我联想起日本军犬,会把人撕成碎片,看来那不是犬的错,是人的罪恶。如今散步时,虽然我还是有点怕狗,怕中却带有了一点敬意,为的是狗的顺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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