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教授系列)女生马思洁(三)

孟教授是一位身在美国、热衷艺术的华裔学者,自嘲为“不写诗的杜牧、不画画的唐寅、不拉小提琴的维瓦尔第”。这部小说描绘了他鲜为人知的私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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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了附近的公园。这是个宽阔的、英国式的公园,起伏的草地上稀疏种了些高树。环绕公园的是一条行人、自行车通用的宽路。虽是十月底,却是个反常的热天。人们衣着混杂,有短袖短裤,也有毛衣和围巾。孟教授走上了环路,马思洁小步跟在一边。

眼前是绿草高树,不必讨论功课,她释然了。又带点歉疚,仿佛觉察到,刚才那一个小时,对他不是什么享受。她看上去很诱人。衣服、化妆、步态,每项都不出格,却合作造成了一种环绕她全身的特殊气氛,他靠得越近,陷得越深。他想象着揪下她的发卡,褪下她的毛衣,亲吻掩藏在她披散的头发下的脖子和乳房。他感叹情欲的力量,男人无法抗拒,又觉得讽刺。上学期,他厌烦了辅导(虽然脸上不表现出来),也想象过她衣着挑逗、投怀送抱的情景。从天而降的欢愉,如同不费力取得的考分一样令人神往。如今马思洁似乎真的有意。但她为什么不另找个借口?彼此折磨了一个小时,连考分的忙也帮不上,多么徒劳啊。

两人在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坐下。那里少有人行,椅子背靠一座小丘,上面长满了肥硕的芦荟。孟教授说话不多。马思洁起个话头,他应一句,习惯性地开个玩笑。她的话题散漫无稽,犹豫着开头,说了几句又抛开,转而说别的。刚来时她到处照相,尤其爱拍蜂鸟;没料到华人那么多,商场也挂汉字广告;去年她过敏,喷嚏打个不停,今年好多了。

“有人想你想了一整年,”孟教授故作认真地说,“今年他放弃了。”

她大笑,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这是虚度了一天的补偿吗?孟教授想,能在芦荟的阴影下,坐在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身边,听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正考虑伸展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或者将她那缕散开的头发掠到耳畔,只听马思洁晃了一下脑袋又说:

“对了,老师,fortune cookies真的是移民加州的越南人发明的吗?”

孟教授打起精神,跟她又聊了一阵。天晚了。

“风有点凉,”马思洁说。

“该回去了。”

“我还找小霞接我吧。破车坏了,真烦。”她从包里掏出手机。

孟教授问能否送她。她答应了。

孟教授开车,马思洁指路。他们出了校园。太阳已经落山,对面的车纷纷亮起了头灯。有一小段时间,天空的颜色无比柔和,又很快暗下来。孟教授觉得,一天当中最压抑的,就是此刻。

他手握方向盘,眼望前方,却时刻感到马思洁坐在身边。她的脸蛋,她的马尾辫,她的毛衣、短裙和白丝袜,他竭力从脑子里摒除。马思洁没多说话。看路之外,她低着头,像在回忆什么,偶尔叹口气。

小车驶上了一段弯曲的下坡路。两边是灌木,长着密密的小叶子,是缺水地带常见的一种。没有路灯。偶尔一辆车的头灯照过来。这些灌木还挺阴森的,孟教授想。

“好美的晚霞!”马思洁叹道。

天边果然挂着一缕绚丽的红霞。孟教授转头看马思洁,她半张着嘴唇,仿佛有东西压在胸口,呼吸很深。

“不舒服吗?”

她投过来拘谨的一笑:“有点晕。心跳得很。”

孟教授靠边停了车,把窗子全打开,又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座椅是不是太靠前了?”她说着,俯身调整座椅。他的目光不可抗拒地落到她揉皱的裙子和她丝袜上端微露的花边上。

“我能吻你吗?”

马思洁直起身子,没有回答。孟教授一手撑着她的椅背,一手探到下面,扳动椅栓。座椅后移时,他轻轻吻了她的脖子。她身子一抖,呻吟了一声,侧身更贴近他了。孟教授犹豫着,俯身吻了她的乳沟。她也没有拒绝。他很吃惊,似乎这个吻可以无差别地印在她身体任何部位。他满怀渴望,又觉得荒唐。这辆停在荒僻的路边、灌木阴影下的小车,不是理想场所。他帮她系上安全带,正过身子,开车上路疾驰。马思洁又羞又怕,不知他要干什么。

给你弄点喝的,孟教授说,我家就在附近。

马思洁拖着孟教授的胳膊,从车库走进客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为什么不开灯?她问。

你知道,我不打算在这里看书。

马思洁咯吱笑起来:老师你真坏——”

想喝水吗?

她没听明白。孟教授走向厨房。她拉住了他,叫他别走。她怕黑。孟教授转身抱起她,把她扔到客厅那张宽大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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