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二十七——进京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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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采访写稿之余,吴梦因时常奔波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中。
不是为了观光和熟悉北京,她在为儿子找学校,找房子。
自从来到北京以后,对孩子割舍不下的母爱也是时常跳跃在心口的一个隐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陪伴着儿子的成长,儿子的每一点苦乐忧喜的变化 ,她都是参与其中的,现在,被迫地分别这么久,把儿子抛在家里给老人带,实在是她心里所不忍。
周末偶尔闲暇,她独自去广场或公园散步,看着一家三口牵手嬉闹的天伦之乐,都忍不住暗自神伤,虽说有沙漫在她生活中的出现给了她点点安慰,但他毕竟是个没有做过父亲的大男孩子,他的生活愿望可以说是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就是很大的满足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忧患和责任意识。但她不行,从小所受的教育 和生活环境让她总是考虑别人多一些,她几乎把先人后己奉为了一种美德。尤其是结婚成家后,上有父母,中有丈夫,下有儿子,这些她生命中最亲的人的幸福差不多就是她的幸福。
现在,生活的意外变故让她意识到了做自己的重要性,从这个北京男人身上她悟到了享受生活、善待自己也应该是她的一门新的必修课,她慢慢能放开从前的阴影了。但是,与儿子的母子情份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特别是在采访中有时接触到的一些东西,让她更加地比较北京与家乡教育上的差距,且不说北京教育资源的雄厚,无论师资力量还是软硬件各项配套,那都是无法比的;还有教育制度上的倾斜,地方保护主义等,只高考录取比例的绝对优势,就让多少的外省人愿意前赴后继地把孩子送来大都市读书。生在北京的孩子在教育上可以说是享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让多少外地的孩子只能望其项背。
以前不了解没有关注也就罢了,现在,她自己每天出入于一个这样的文化经济教育的前沿城市,她不能容许她的孩子还窝在家乡那样一个小城,被驱赶着接受机械的应试教育而不是素质教育,最后培养成高分低能的书呆子。单是这些也罢了,人这一生,命在哪运在哪,在井里也只能做个井底之蛙,一片天也足够了,在河里湖里那就多游几片水域,多看几片天空,人在不知道没有对比时是最容易幸福满足的。可是现在,她走到了外边的世界,她看到了差距,而她的孩子还要在老家做留守儿童!过着缺爹少妈的可怜日子,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再难,也必需要让孩子来北京来自己身边读书!
想法是在一点一滴中慢慢形成的,决定也是无数次深思熟虑后做出的。
自然,她是知道这其中的艰辛的,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不迈出第一步,怎么知道可行不可行呢?
她和母亲商量过这个事,春节回家时候提过,母亲那时是不同意的,原因是怕她太辛苦。但后来每次给家里电话时,她在最后都要和儿子说上半天,常常忍不住会落泪。母亲也不忍,后来终于说:
“走吧,你带走吧,你娘俩在一起你也好有个伴。”
母亲是过来人,知道在外生活的艰难。父亲是个军人,母亲从结婚有孩子后就一直独自带孩子生活劳动,后来随军到军营里,在那跨越一千多公里的白雪皑皑的北国,母亲也曾带着幼小的她度过了那些陌生而孤独的日子,到如今母亲还时常念叨。
母亲之所以同意她带走儿子,主要还因为母亲想办法解决了她在北京的住房问题。那天母亲电话里很高兴地跟她说:
“小梦,你舅舅家儿子大龙你知道吧?他做生意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是个大财主了,我还是前些日子去你舅家见到他了,拉起话来就说到了你现在北京,大龙说他北京有房子闲着。他说前几年他想在北京设个办事处,就买了二环边上一间公寓式楼房,当时房价刚刚起头,也还不贵,听说精装修一平米还不到一万。后来家里厂子忙乎开生意做不过来了,就没了到北京弄办事处的想法。房子一直没入住,听他说拎包就能住,啥都弄好的,他说让你去住呢。”
“人家房子,我去住合适吗?”吴梦因犹豫。
“傻丫头,都是自家人,你客气什么,他还说当初办厂弄批文什么的都是你帮忙找的人,一直也没谢你不好意思呢,还说若需要房子就送我们了,买时也没多少钱,是我推过没要,说住住就行了。”
“能住当然好,那你做主吧,我就住了,孩子到北京上学肯定得有一个稳定的住处。”
“住吧,一点问题没有。还有你家里的工作,我说你别辞职了,我想想办法,让你爸找找他在宣传部的部长战友,看能不能给你保留个公职,老了养老是个依靠,要还能保留工资那就更好了,也减轻你一点经济负担,北京是个烧钱的地方啊!”母亲语重心长,似乎什么都为她想到了。
“妈,你看你,管这么多闲事,自找累受,你心疼我我可不心疼你啊,嘻嘻。”吴梦因心里感动万分却故作轻松地向母亲撒娇。
“傻丫头,还这么傻在外咋混啊,你妈身子板还硬呢,不用你心疼,你多操心你自己吧,遇事多长个心眼儿,别叫坏人给骗了。”
“妈----”
家里的亲戚关系都是血浓于水一样的深厚,前些年,这位表哥还出过一些事,也都是父亲帮忙化解了,所以家长里短,世事亲情,表面上看也都是一笔胡涂帐,但实际上却又有着微妙难解的关系,主要看的是人心,是亲人间的那份血缘亲情,越相敬越谦让,越是两好搁一好,大家都好了。
沙漫前些时给钥匙找房子给她住的时候,她那时还没有房子的着落,其实那房子对她还是很需要的,犹如雪中送炭,但她还是拒绝了,她想着大不了孩子来时租个单独房子,多花点钱而已,多折腾点而已,不也那么多没房的异乡人在北京存活下来了吗?既然选择漂泊,就得有足够顽强的生命力。
而她之所以拒绝沙漫的房子,最主要的原因是缘于一个故事。
那时她和沙漫刚认识还没多久,有一次是一起去歌厅,那天沙漫有一个老李哥也带着一个女人,她当时看那俩人似很亲密却又似乎相互怨恨的样子,非常的不舒服,觉得很奇怪。后来沙漫告诉她:女人和老李是多年的老相好,女人是单身的北京妞,但是离开了父母家也没有自己的住房,和老李好后就住在老李单位分的房子里。后来两人闹矛盾分手,女人却死活住着房子不腾出来,老李撵也撵不走,闹腾了好久无果,老李又不甘心人财两空,就这样又亲近又怨恨地相处着。
很平常也很狗血的一个简单故事,但那个场景让吴梦因想起来就脊背发凉,她不想自己也掉进那样的故事中,更不想成为那个故事里的女主角那种样子。所以那天沙漫给她钥匙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她没告诉他,是因为这个他在不经意中讲过的故事,让她在一瞬间想要奋力逃开那个未来的黑洞。
呵呵,她有时只能这样自嘲自己,在感情世界里,每当面对具体现实问题时,她却总习惯以感性状态去面对,是好还是不好?
房子的大问题解决后,基本可以明确孩子来京的事了。
很多个日子了,她跑遍了几乎周边的大部分学校,了解查看学校优劣好坏,有看中意的几家,又想办法找校领导洽谈孩子转学事情,以为转学是正常流程,只要定好学校,就可顺利办妥。可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几乎所有学校都是一口回绝的,理由是生员满了,没有名额了。怎么可能呢,所有学校生员都满了?再是寸土寸金的北京,也不至于连多一张书桌的位置也没有吧?
歧视?拒绝外地儿童?她不明就里,找人问情况,人只告诉说,找熟人交钱就行。没办法,她找到曾经采访过的一位北师大博导,博导向在某校任职的校长学生递了句话,她再去找,校长不再回绝了,而是开门见山地说:
“学生可以接收,但要成绩好,品学兼优,通过我们的文化课考试才行。”
“这个没问题,我孩子成绩很好的,在班上一直是班长呢。”
“还有重要一点,既是熟人介绍,我也直接和你说明白吧,需要交赞助费,这是每个好一点的学校都有的不成文规定,当然,教育部是不允许的,我们也不是强迫,自愿交,学校也不容易,也有好多开销需要维系,我想你明白。”
“好,我懂,我情愿交,具体交多少?”吴梦因心里冷笑一声,想我不交钱你让我来吗,还自愿呢,明明就是打劫,但表面还得装着十分愿意的样子。
校长比划个手势,说出一个数字,“就按这个数吧,老师介绍的,我也只能按最低标准收了。需要说明一下,要交现金,不转帐,不开收条。”
“好的,可以,谢谢校长。
“暑假后带孩子来入学考试办手续。”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
孩子学校的事就这样终于是敲定了,走出校门,吴梦因长长舒了一口气,多日的奔忙有了结果,这让她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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