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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绮霞》卷二死里逃生 6. 凌霄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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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儿伫立在中军帐外等拓跋征。帐内传来激烈的争论声,几个将领在探讨如何缴讨赫连拔的战术。赫连拔的手下在魏的西北疆边域烧杀强掠,但,北魏的军队一到,他们或四散逃窜,或躲入深山。偶有几次短兵相接,他们熟知魏军用兵弱点,巧妙利用对沙漠地势的熟知,采取迂回突击的方式,搞得魏军溃不成军、疲惫不堪。钰儿听到这里,心里一动。

 过了一会儿,众将领和拓跋征踱步走出来,剑眉微蹙,“走吧,钰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着,随从牵来几匹马。拓跋征牵过那匹胭脂马的缰绳递给钰儿,“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钰儿伸手抚摸着胭脂马的赤火色的鬃毛,拍拍马头。胭脂马儿甚是乖巧,兀自打了个响鼻,钰儿纵身上马。

 

 营地外是连天接地的碧野,偶有山脉绵延穿插其间。

 他们一行人策马缓行,甚是惬意。

 远远地,只望见前方的草原上一只灰色狡兔正匍匐在地,手捧青草肆意咀嚼。有趣的是,几米开外,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俯身耷尾慢慢靠近狡兔。

 钰儿不由停了马,驻足观望。

 猛一侧目,只见拓跋征拉弓搭箭。拓跋征的箭术奇佳,当日,他三箭齐发射断了自己身上的绑绳。

 此时,一阵风儿刮过草原,在草地上掀起了阵阵波澜。天空中的几只鹰隼不断地在头顶盘旋,鹰啼阵阵。

 许是鹰隼的鸣叫声惊醒了贪吃的狡兔。它突的立起身子,耳朵不停地抖动,红宝石般的小眼咕噜噜四处张望,它赫然瞥见了狐狸的身形,旋即调转身形,撒腿就跑。它步履矫健敏锐、忽左忽右,狐狸撒开腿,腾跃而起,雪白的长尾不停地上下窜动,在后穷追不放。眼见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兔子靠左右闪躲才可以逃过狐狸飞跃而起的利爪。钰儿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狐狸虚晃身形,朝反方向纵身跃起,一口咬住狡兔的喉管,只听的近旁“嗖——”的一声,一只利箭飞驰而出,斜着射进狐狸的喉管,狐狸叼着刚到嘴的猎物,悄然倒地。居然如此一箭双猎!可怜的狐狸,它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近卫骑马飞奔而去,手里拎着猎物奔了回来。钰儿下马时,近卫正拔出狐狸喉咙上的利箭,这才发现,这一箭斜斜地猛力射出,不但射中了狐狸的喉管,还深深插入了兔子的眼睛。

 她不由冲拓跋征回眸一笑,“殿下,真正神射手!”

 "雕虫小技罢了!”他淡淡一笑,走近她身旁。“钰儿想学骑射吗?”   

 "愿意教我吗?”钰儿冲他一点头。但,一想到自己刚才发誓要夺了达布奇的命,就觉得不可能了。

  "可以。但有个条件。”他又在谈条件。

   钰儿不爽,扭过头去,不教拉倒,不学箭术,自己一样可以用枪用刀杀敌。

   "必须答应我,日后,不会在战场上用我教你的箭术对付我。”他眯起黑幽的俊眼。

  “你,如何得知,我会到战场上?”钰儿困惑了。

 他伸手温柔地帮她捋平被风吹乱的散发,“一个在狼群里毫不畏惧,一人执剑面对上千士兵,而从容应对的人,她不来自战场,会来自哪里?而且,你绝不是普通的士兵!”

 钰儿低下头,草原上的风骤然急促了起来,宛如她纷乱了的心跳声。

 钰儿抿嘴冲他一笑,望进他深邃黑幽的双眸,一抱拳,“谢殿下。适才在帐外听到你们在商议西夏军情,钰儿本不该偷听。可将领们言辞激烈,忍不得听到只言片语,倒让我想起一个计策,不费兵力,钰儿不才,不知可否说于殿下听。”假如没有错,适才,他应该是有意让自己站在中军帐外听到将领们的争论的。

 “哦?说吧。我与明姑颇有渊源,以后你叫我征儿。”

    征儿?钰儿真心不愿意。还是叫恶魔更贴切吧!不由侧目暗自打量他。他的五官是那种经历了战场洗礼过的清冷与坚毅,其实看惯了生与死,历经了红颜霎那变白骨的人,叫什么都可以。再美好、再深沉的,到了明朝,也许就只是天际的一朵浮云,无影无踪。

 “听你们的将领说,赫连拔有一命统领,叫姜从,曾是大魏投降过去的将士。正因此人在出谋划策,你们最近在边境总是吃败仗?”钰儿缓缓地问道。

 拓跋征认真地点点头,望着远处的躲在阳光阴影下的山岚,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侧目凝视着她,“钰儿有何妙计?”

 “既然姜从只因其钟意的姬妾被上司抢走而倒戈赫连拔,我想,何不用反间计?你的手下张毅自称跟他故交深厚,就让张毅写信劝他,看在其父母亲年迈需要人照料的份上归顺大魏,魏王不但既往不咎,还许他高管厚禄。然后让人把信送到姜从的大营。姜从自然不予理会,定会怒斩来使。就再写一封信给姜从,约他十日后到某地详谈。姜从当然不会去。但,张毅可以带人前往,早早去,苦苦等。再写第三封信,商议如何突破赫连拔的散兵游勇战术,然后大夸姜从所献计策高妙!此信可以用箭射入他帐内。两军交战,最忌讳将领怀有二心。想那姜从虽则投降赫连拔,初战几番告捷,但,他们未必就真的信任他。我想凭此计策,激怒赫连拔的大将,让他们一怒斩姜从,就此可以帮你们除去一根心头刺。”钰儿说完,望着拓跋征。

“甚好!此乃妙计!”他爽朗地冲她笑了笑,但旋即用锐利如刺的目光扫过她的俏脸,俊眼如豹目般微微一眯,望向远处。钰儿,志勇双全,当两军交战时,你究竟是谁?

“只会纸上谈兵罢了,让殿下见笑了。”她风轻云淡地说。

拓跋征走到她身侧,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此计若成,吾必有重谢!”

钰儿的心一跳,刚要张嘴说话,谁知他纵身上马,喊道:“我们走——”

钰儿闷头跟在后头,其实她想问:别的都不用谢了,不拜堂成亲,能行吗?让她去打赫连拔都可以。今年她真是红鸾星动了!要么不动,要动,半个月里竟然要拜两次堂!走哪儿,拜那儿........

 

大约两柱香的光景,他们停在了一处山窝里。四周是茂密的树林。

 钰儿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征儿——别来无恙啊!”在青翠的山谷中,不远处的树梢上,赫然飘落下来五位戴面纱,穿大红水袖,大红衣裙,腰缠红绡,飘然若仙的美少女。当中的一位身量奇高,一头如瀑布般的墨发垂到腰间。旁边四位似乎是婢女,都垂首亭亭玉立在两旁。

“征儿,果真来看我了。”那位身量奇高的女子转过身来,一双勾魂美目左顾右盼,夺魂般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单单盯着站在拓跋征身旁的钰儿出了神。

“这是凌霄宫的宫主,花凌霄。”拓跋征对钰儿说。

“钰儿见过花宫主。”钰儿也戴着面纱,她低身做了一福。

 ”难得有佳人入得了我们太子殿下的眼。不知是不是比本宫还美貌呢?”花宫主勾起纤纤玉指,眸眼里一片阴沉,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

   “钰儿自愧不如。”钰儿淡淡地说。

    谁知道,花凌霄突然朝钰儿飞扑而来,钰儿一愣,慌忙躲闪。花凌霄身影奇快,见她躲闪,忽地又回扑过来。但钰儿也不示弱,俯身躲过花凌霄凌厉的手掌,稍后,纵身跃起,挥掌还击。

    她与花凌霄战到了一处。钰儿颇为诧异,花凌霄居然用的是逸水阁的招数。钰儿怕泄露自己的底细,用了明姑教她的蜀山派掌法应对。因为深谙逸水阁的掌法要义,所以,花凌霄没占到甜头。只是她内力浑厚,轻功奇绝,深不可测。钰儿知道久了自己一定会败下阵来。她只能巧取。

   花凌霄似乎知道钰儿在想什么,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普普通通的蜀山掌法能破得了她凌厉的逸水阁招数。她心头一动,袖笼里蓦地飞出一尺红绫,红绫朝钰儿的面门打去,钰儿匆忙躲闪,红绫居然朝下拂过她脸上的面纱。钰儿脸上的面纱飘然落下。花凌霄收回红绫,跳出圈外。

   她死死盯着钰儿的面庞,“怪不得掳获了我们殿下的芳心!尤物啊!征儿,你,哪里觅得的?”她说的时候,声音里似乎充满了妒意。

   钰儿不由蹙紧了眉尖。

   花凌霄袅袅婷婷地走近钰儿,“钰儿,你小小年纪,功夫了得,我看我们太子,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吧?不知你又是如何落到他手里的?快跟本宫说说。他有没有欺负你?”她和颜悦色地说着,走到近前,冷不防执起钰儿的手。

   钰儿一惊,刚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她死死拽住了手腕。

 “你身中剧毒!”她眉尖一蹙,美眸如电飞快扫了钰儿一眼。“毒深入髓,你居然还能活在世上?你究竟是谁?”花凌霄突地眼露凶光,一脸杀气,唬了钰儿一跳,她忙退后一步,可是手腕却被她抓住了。

  “用普通的蜀山掌法,居然可以破得了我的凌霄飞渡手,你师从何人?”她上前一步,死死逼问。

  钰儿暗自运功,用了十分的功力,飞快地出掌打开她的手腕,同时朝她的麻穴飞起一针。谁知她早有防备,轻轻一笑,松开了手,打飞了银针。

“钰儿,你不告诉我,我自会查清楚。南朝有北魏太子的鬼影秀,就没有秘密。”她阴邪地笑了起来,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阴冷的笑声却让钰儿倒吸一口冷气。

“征儿,她不可能跟你成亲入洞房。因为她的守宫砂要破了,她的毒就攻心了。你就等着喜堂变灵堂吧。”她冷厉地说。“可惜呀,长了这么一副国色天香,绝代佳人般的容貌,却只能看,不能碰。哈哈哈——老天呐,你总是在开玩笑!你让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情何以堪?!”她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拓跋征握紧钰儿的手。

 “她身上的毒,就是她毒的解药。钰儿姑娘,你要等到万念俱灰,心无一物的那一天,你的毒就可以解了。但,那时你的心都死透了。毒解了,心却死了。毒不解,不可以动情,不可以爱上任何男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死结啊?”

“她拿了虹云匕首。”拓跋征在一旁说。

 “噢?”花凌霄一惊,上下不停地打量着钰儿,然后突然说,“怪不得呢。征儿,这次我要公平比试。”

“不行!你要胆敢造次,休怪我翻脸无情!”拓跋征蓦地怒目圆睁。

“哦,我知道了,太子殿下,哈哈哈——”花凌霄陡然朝天大笑了起来。“她把虹云给她,就是要让她来找你的。唉,人呐,这又何苦呢?”

 花凌霄一步步走近钰儿,美目里溢满了怜惜,死死盯着钰儿的清丽的双眸。“拿着我的手帕,我认下你这个朋友了!记得,倘若有一天,你需要我凌霄宫宫主出面的时候,你便到北朝地界任何一家带“花”字的店铺里找我,我立刻会赶来见你。”说完,她递给钰儿一块水红色手帕,轻薄微凉,如若无物。

转身时,她冲着钰儿抛了个媚眼。瞬即,五个人蹙然跃上树梢,如五只展翅翩飞的火鸟,风掀起她们如火般广袖宽裙,红凌绡宛如天际云霞,几个飞跃便消失在了青绿空旷的山谷中。

“她从来没有一见面就认下朋友!”拓跋征若有所思地说,转身把钰儿揽入怀中,“我会等你,守着你,直到你解毒的那一天!相信我!”他深情地望进她困顿的双眸,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钰儿措手不及,羞红了脸,猛地推开他,恼怒地杏眼圆睁。

他只微笑着看着她,眸里满溢的柔情让她深觉诧异。

她跟恶魔拓跋征?纵使现在面对面的站立着,他们之间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国仇、家恨、赤火毒,即便他们有缘,又怎能走到一起?她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算了,就当是个梦吧!也许明天一早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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