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简介见博客【尾页】: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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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亲人恋人(4)
医学考察团半个月行程的第一站是洛杉矶,最后一站是波士顿。同跃给田靖的信中写得很明确,他们宿舍都是中国人,打电话可以直接说中文。
去波士顿的前一天晚上,田靖在纽约旅馆给同跃打电话。拿起电话筒拨号时,田靖忐忑不安,手心渗出了汗水。三个多月前她就写信给同跃告别他们的恋情,本以为可以坦然面对同跃。田靖深吸了口气,对照旁边放着的电话号,按下一个个数码键。
“Sophia Gordon House”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里传来一段响亮流利的英文。
田靖吓了一跳,她原想会和国内一样听到对方会说“喂”,最多也不过是“Hello”。她听不懂这段英语是宿舍的名称,也没有思想准备。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自己拨错了号,但她清楚地记得是一个号一个号对照拨的,不会错。也许同跃宿舍最近搬进了美国人?也许美国人来做客、串门?
许多念头在脑海中飞快闪过,但是已经接通的话筒没有时间让她沉默,情急之下又找不到适当的英语词汇。
“I…… I…… I made in China.”
耳朵旁传来对方的笑声,说话改成了中文:“请问你找谁?”
田靖松了口气:“对不起,请问肖同跃在吗?”
话筒里传来对方大声地呼喊:“同跃,你的电话。”
经过十多天的考察和相处,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医学精英之间的关系变得亲热融洽。在离开美国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聊天到深夜。这些人绝大多数是卫生系统的行政领导,几乎都是第一次出国,见闻和感想太多了。不像专业人员,他们早就将日常工作中没用的英语还给了老师。来美国前临时抱佛脚看了几天口语对话,实际用起来却常常出洋相。
田靖向大家讲述了今天给同跃打电话时出的丑,“上医学院时哪门功课也没有英语花的时间多,咋需要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了。见面时我的同学还调侃我‘革命已经成功,同志无需努力’。”
一位女士介绍了他们下午的经历:“我们下了公共汽车,很快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大家反复查了地图,往左拐300米左右就到了哈佛大学。就怪老陈,偏要多此一举。”
老陈是一位中年男子,他颇为惭愧地说:“对不起,真对不起。”
同伴们问怎么回事,老陈说:“我想保险起见,最好再问问路人,确定一下。我们几个人还核对了一下问路的英语应该怎样说。一个小伙子正好走过来,于是我问道:‘We want to go to Harvard University. Should we turn left?’,那人只回了一个字‘Right’,结果我们走反了方向。当时谁也没有想到right此时不是指右边,而是‘对的’,是‘You are right’的缩略语。”
田靖说:“Right,所以你们走反了方向。”
大家一阵笑声,老陈又说:“后来又出了一个更大的洋相。”
他们参观哈佛大学时,在图书馆台阶照相留念。老陈为找最佳角度,跑动时不小心撞到一位从图书馆出来的大胡子学者。
老陈赶忙赔不是:“I am sorry.”
按照《英语会话速成》,老外这时应该回话“Not at all”。没有料到大胡子说:“Iam sorry too.”
老陈不知如何是好,出于礼貌接话说:“I am sorry three.”
这回轮到大胡子糊涂了,他不解地問:“What are you sorry for?”
糟了,还没有完!老陈只好接下去:“I am sorry five.”
北京宣武医院的黄副院长此时推门走进,看到大家笑得这么欢,问明了缘由。他说:“前天我们在纽约叫出租去看自由女神像,我那英语才叫丢人丢大发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蹊跷,黄院长属于仅有的几个以前来过美国的人,谁都觉得他的英语最棒,争着请他做向导和翻译。
前天黄院长和另外三个团员约好一起去看著名的自由女神像。四个人一合计,摊在每人头上,打出租可能比公共交通更合算。
一辆出租车被他们叫停,黑人司机问身边的黄院长去哪儿,他记不起自由女神像的英文叫“Statue of Liberty”。好在他有经验,根据中文直译,连带手势比划最后都能让别人明白。
黄院长说:“We want to see free woman.”
“What?”黑人司机转过脸,不可思议地盯住黄院长,无不嘲讽地说: “Hey man. Here is America. Nothing is free!”
“Come on!”一句地道的口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黄院长第一次准确地使用这个短语,心里无比自豪。这句口语在书上看到过无数次,就是不知道实际生活中怎么用。他的自信心大增,双眼反瞪司机:“I just read it from travel book. It’s 6663623.”
司机的脸上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非要黄院长掏出旅游书指给他看。
黄院长有点不耐烦,这个电话号码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的习惯,万一需要,打个电话一问就知道。无奈司机不相信,非要亲眼看看。他从包里拿出那本旅游书,翻到自由女神像这一页,将上面的景点电话号码指给司机看。
这一看不得了,黑人立刻笑得背过了气,差点开不了车。
黄院长的口音比较重,这个电话号被他念成了“sex sex sex three sex two free.”司机好奇呀,他在纽约多年还没有碰到过如此艳遇,这种事情还能买三送二。
柳青昨晚值夜班,按规定下午休息,因为手术耽误下午三点多才回家。她习惯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洗手,但拧开厨房的自来水龙头却没有水流出来。停水了!柳青一阵狂喜,心跳得厉害。
随便抓了几件脏衣服和床单放在筐里,带上洗衣板和肥皂,她急匆匆走出家门。路上碰到熟人,不等问她就做贼心虚地解释:“停水了,我下河去洗衣服。”
她盼望这一机会好久了。对同跃的思念和牵挂并没有因时间和距离减弱,相反因为春生她和同跃的心更近了。与孔涛离婚,表面上是成全他母亲传宗接代的心愿,但在柳青的心灵深处从来就没有放弃与同跃重温旧梦的渴望。纵然只是一厢情愿的虚幻,她也要让这种虚幻更加合理,更加接近于真实。
在医学院时,一天参考消息刊登国外成功进行试管婴儿,柳青激动不已。后转念一想,试管婴儿只是适合输卵管堵塞,而自己子宫都没了,再说这种高新技术传到中国还不知要多少年。
上周妇产科主任从北医三院进修回来,给大家介绍了不少新进展。三院张丽珠教授试管婴儿的研究国内领先,已经有重大突破,很快就要进入临床试验阶段。主任还告诉她们美国和一些西方国家已经将试管婴儿结合代孕作为一种治疗手段。柳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刚毕业参加工作,她就开始准备研究生的考试,一切都为了距那个虚幻的梦更近一步。春生的病使她不得不暂时放弃,现在她更加坚定了目标:考研究生,考北医三院张丽珠教授的研究生。柳青的大妹已经答应如果柳青考上研究生就让春生住他们家,他们会照顾好春生。
初夏的河水还有点凉,但是太阳高照,暖风和煦,柳青觉得全身发热。现在家家都有自来水,很少有人下河洗衣服。她站在丁字石坝上面,放眼望去,两岸远近没有人影,正是她所需要的宁静。记不清独自来这里有多少回,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带来了道具,她能够痛痛快快地回味演练自己逝去的青春。
柳青努力搜寻记忆中最难忘、最温馨的片断,每一个洗衣动作都是对这些回忆相应的配合。她想起少年同跃那次帮她打捞肥皂盒、换湿裤子时的害羞样子,同跃弄巧成拙,光着屁股摔了个原形毕露。成年以后,柳青时有冲动,想故意将衣服或别的什么东西飘入河水,让同跃再去打捞。这次他换湿裤子时,再也不会那么傻,将自己的眼睛紧紧捂住,她会将指间张得大大的偷看。想到这里,柳青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神使鬼差地柳青将肥皂盒推入水中,任其漂流远去。她闭上眼睛,走进自己设计的梦幻。
忽地她听到水中传来响声,这个响声和她幻想中的响声天衣无缝地吻合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柳青睁开眼睛。
同跃在过膝深的水中捞起那个漂走的肥皂盒,向石坝走来,向她走来!
明明是我的风筝 却嫁给了蓝天
线断了 思念没断
风停了 思念没停
春过了 我还在仰望
是童话还是奇幻?喜悦像火山一样迸发,柳青什么也不顾了,扑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