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不懂艺术,更别提什么灵魂性的东西。我觉得无论有没有我这个所谓“忐忑的表情”和“放空的眼神”,他们的短片都没有给我多么大的视觉冲击。只能说,拍的景不错,一看就是专业的人拍出来的片子,但是也就是仅此而已。
由于时间紧迫,由不得洋鬼子再折腾,何昶的哥们儿在引擎盖上摆了笔记本电脑把新拍的东西剪辑进去让摄影师过目。我远远看到范遥坐在车里闭着眼睛睡觉,连车都不乐意下。
何昶光脚卷着裤腿,在沙滩上踩着薄薄一层海水来回踱步,不一会儿晃到我跟前问:“你热不热?”
虽说这里是海边,有阵阵海风时不时吹过,可随着时间往中午靠近,确实开始感觉越来越热。看到何昶的表情显得有点不怀好意,我怀疑地问他:“干嘛?”
“不干嘛,”他装模作样地说话,朝我侧面慢慢移动两步,趁我不备一下子把我抱起来,兴冲冲往海水里跑,说:“你要是热了,我帮你凉快凉快!”
我立刻像那晚在军港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没想到这一回他一点不害怕,反而把胳膊往外送了送,说:“再喊我真扔!”
本来何昶没打算真扔我,可这么一送胳膊的时候一个小浪卷来,他重心没把握好一下子跪在水里了,我也就这么顺势滚了出去。。。
我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掉头朝他扑过去把他按进水里。可惜,何昶是被他老爹严格训练过的,先让我使尽力气,然后有条不紊地控制住我,用救生员救人的标准姿势把我拖出及膝深的海水。
我们就像两条搁浅的鱼,在沙滩上晾鱼干。何昶率先翻身起来,看了看我说:“这是要上演湿身诱惑?内衣都看得很清楚。”
我没动,咬着牙说:“小心我弄死你!”
“你还是先求求我,”何昶用沾满沙子的手拍我的脸,说:“把保护器材的大毛巾借给你,不然,你就这么回去?”
“求你大爷!”我狠狠地说:“我就这么回去。”
“别别,行了我认输,”何昶赶紧站起来,一边拍身上的沙子一边说:“其他人也就算了,不能便宜了洋鬼子。别动,我去给你拿毛巾。”
我们狼狈不堪地走回去,我裹着毛巾,何昶浑身湿透手里拎着我的帆布鞋。埋头工作的两人看到了,表情诧异地出声询问,范遥却很安静,一言不发。
何昶示意我上他的车,他去催一下工作进度。我用大毛巾铺了后座,然后站在外面再一次挤干我裙子下摆的水。何昶偷偷摸摸跑过来,举着个相机喊了我一声。我刚抬头,他就飞快地按下快门拍我的窘样,喜滋滋地说:“留个纪念,留个纪念。”
等我坐进车里,听到范遥幽幽地说:“你是真有心机。”
我轻笑了一声,说:“你这么想,是因为你的见识还真有点少。”
或许是范遥小女儿的心态,亦或许因为她工作环境的影响,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兜兜转转所有的心机都是为了锁定某个男人。我没有欲望要给她做什么解释,纯属浪费时间。
等洋鬼子确认不需要再取景,何昶决定先开回市里。范遥提出让他送去大商场,她自己慢慢逛一个下午看场电影等他们结束。
何昶立刻赞同,他也需要买一身衣服甚至内裤。我偷偷捂着嘴巴笑,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好像每一次见到他,不是他没穿衣服,就是保不住已经穿在身上的衣服。
他先把我送回酒店,我举着手机给他看收到的短信:“江胜蓝点菜了,你搞定吧!我的午餐我自己出去吃。”
他看了一眼,说:“这个简单,我知道了。”
我慢悠悠地上去洗头洗澡换裙子,然后趿着人字拖在酒店附近的小面馆里吃了一碗牛肉面。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赫然发现何昶已经在里面,捧着个盒饭站在窗前扒拉。
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他端着盒饭转过来,说:“快来看我给你买的东西。”
我把房卡丢在桌上,低头看到写字台边摆了一个袋子,光看袋子本身就显得挺高级的样子,上面一长串英文字母,可惜我并不认识。
何昶过来放下饭盒,抄手拿纸袋,从里面抽了个鞋盒子出来,说:“你鞋子湿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干不了。”
说着,他拉我在床尾坐下,然后取出鞋子半蹲着往我脚上套。扣好搭扣,他扶着我的脚掌轻轻地左右转动两下,说:“不错,正合适。”
他站起来,顺手又拿起饭盒划拉,含糊着说:“你走几步试一下啊!”
我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非常舒适,于是走到穿衣镜跟前去看,问他:“真舒服哎,多少钱?”
“没多少钱,送你的,就当给你今天帮忙的报酬,”何昶笑眯眯地说:“范遥说这个牌子好,我就买了。”
“既然是你孝敬哀家的,那就不客气了,”我大大方方地收下,嬉皮笑脸地说:“这么好看还这么舒服,我实在舍不得脱下来。”
“女孩子要有一双好鞋,”何昶用欣赏的眼光看我,说:“立马提升你的气质,比穿帆布鞋有女人味多了。”
“你真是懂女人!”我嘲讽地对着他挤眼睛。
何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没想到还有时间,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然后我们再过去。”
“不用,”我摇头:“吃的送去就行了,就是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他的。”
何昶看我心情很好的样子,对我说:“我想说几句话,你答应我不生气好吗?”
我情绪不错,便点点头。
“早上你哥哥开口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是不是在追你,”何昶放下饭盒,拿纸巾抹抹嘴,接着说:“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没再问我,只说你表面很冷淡,其实内心是热情的,对人都很好。你有事,从来都是憋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经常口是心非。他说如果我们谈恋爱,希望我让着你一点,体谅你一点,因为,因为你太要强。”
说真的,我不希望在何昶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情绪化,可是有些时候身体的反应我自己控制不住。我的眼眶里凝结了一层水,嘴唇也微微发抖,自己都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愤怒,问他:“你想说什么?”
“那天在游乐场你接到消息不愿意来。。。现在对他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其实他很关心你的。。。”何昶看出我表情不对劲,停顿了下来。
“多谢你费心,”我淡淡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反正就是我对他不好。”
“你明白什么了?我还没有说完呢!”何昶过来把我按坐到床上,说:“我今天一路上就在想他这些话,越想越不对啊!江蓝晨,你是不是偷偷摸摸在喜欢我,老实说一句,是不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