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系列三:封狼居胥之六:北魏残害佛教与陆俟平定反叛

本人是喜欢历史的机械工程师,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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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45年底,宋太子詹事范晔和他的同伙因为谋反被处死。同时,北魏安南和平南两将军府送书信给宋兖州官府,指责宋国在南方境内安置许多侨民的州府,多数都滥用北方州府的名称,并要求前往太湖游玩狩猎。兖州官府回信说:“如果一定要在原地建立州府,那么你们干吗也建立徐州和扬州,难道你们占有了这些地盘吗?至于说想来太湖游玩狩猎,参观学习我们南国,我们可以按照有关部门的规定为你们开宾馆和装饰住处。当年呼韩邪单于来到汉朝境内时我们接待他的礼仪还在,我们一定会按等级赠送你们粮食和饲料。我们的库存还是很丰厚的。”

宋元嘉二十三年即公元446年正月初六(庚申),宋尚书左仆射孟顗被罢官。

正月十四(戊辰),魏世祖拓跋焘率军来到东雍州,直逼反叛的河东蜀人薛永宗的堡垒。崔浩建议道:“薛永宗不知道陛下自己前来,他的部众都十分松弛散漫。今天北风迅猛,陛下应得趁机猛攻。”魏世祖同意。两天后,魏军包围了薛永宗的堡垒。薛永宗出战,结果大败,和家人一块跳进汾水自杀。他的族人薛安都先前占据弘农,这时只好弃城往南投奔刘宋(后来成为南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正月十七(辛未),魏世祖往南来到汾阴,渡过黄河抵达洛水桥。他听说反叛的卢水胡人领袖盖吴在长安北面。魏世祖觉得渭水北岸缺少谷物和水草,便打算渡过渭水到南岸,然后沿着渭水西进。他征求崔浩的意见,崔浩说:“打蛇就要先打蛇头,蛇头破了它的尾巴也就没用了。如今盖吴的兵营离这里才六十里,我们带轻骑兼程赶路,一天就可以到达,一到就必定打败他们。打败盖吴之后,往南向长安进军也就不过一天的时间。一天再怎么疲乏,也不致于会有伤亡。反之,如果从南岸走,盖吴将从容不迫地逃入北山,那么一时就无法平定他们。”魏世祖没采纳他的建议,还是决定沿着渭水南岸向长安进发。

正月二十六(庚辰),魏军抵达戏水。盖吴部众得悉后,全部分散逃进北地山,结果魏军一无所获。魏世祖感到非常后悔。

二月初三(丙戌),魏世祖来到长安。十天后,他抵达雍城,然后去了趟陈仓又回到雍城。所过之处将当地和盖吴相通的汉人和夷人民众都处死了。乙拔等各路魏军则在杏城击溃盖吴,盖吴再次派使者到刘宋上表求援。朝廷下诏任命盖吴为负责关中和陇西军事的雍州刺史、北地公,同时派雍梁二州的宋兵进驻边境之上,作为盖吴的声援。宋文帝还派使臣赐给盖吴印章一百二十一纽,让盖吴随意任命他的部属为刘宋文武官员。

魏世祖和崔浩都很相信和器重寇谦之,并信仰他的天师道。崔浩历来不喜欢佛教,总是向魏世祖进言,认为佛教虚无荒诞,不但浪费钱财,还为害世上,应当将其全部禁止取消。当魏世祖讨伐盖吴时,来到长安,进入一座佛寺。沙门僧人请魏世祖的侍从官喝酒。侍从官进入他的住地,发现里面有很多兵器,便出来告诉魏世祖。魏世祖大怒道:“这些东西并非沙门僧人所用。他们必定和盖吴暗中勾结,打算制造动乱!”便命令有司部门立案调查,然后将全寺的沙门僧人都杀了。在抄没他们的财产时,发现大量酿酒的器具和许多州牧和郡太守以及富人们寄藏在那里数以万计的物品。这些僧人还挖掘地下窟室,窝藏妇女和儿童。崔浩趁机劝说魏世祖将天下的沙门僧人全都杀了,并销毁他们的佛经和佛像。魏世祖听从了他的建议。寇谦之和崔浩一再争辩,并想劝阻他,但崔浩不听。魏世祖于是先派兵把长安的沙门僧人全都杀了,焚毁了所有佛经佛像,并敕令平城的留台向全国发布诏令,让他们一律使用长安的办法对付各地的佛教。诏书说:“当年后汉的昏君,相信惑众的异教而扰乱了上天的伦常。自古以来中国的九州之中,从来就没有这些东西。这邪教夸大事实,荒诞绝伦,不近人情。在天下大乱政治衰败的年代,很少人不受到它的蛊惑而晕头转向。于是政教无法推行,礼义不被遵循。一旦这样继续下去,普天之下,将沦为一片废墟。朕承接上天的旨意,要清除虚假的东西,重新制定真实的世界,恢复伏羲和神农时代的大治。现敕令荡除一切有关佛教的东西,消灭它的任何踪迹。自今以后,胆敢崇拜胡神以及制造泥塑神像和铜身佛像的人杀无赦。‘有非常之人,然后能行非常之事。’要不是朕,谁能除去这历代虚假的东西?有司部门必须马上向各地征镇诸军和刺史宣告,凡是浮图佛像和外来佛经,全都得摧毁焚烧,沙门僧人不论老少全部活埋!”太子拓跋晃历来喜欢佛法,因此屡次劝谏魏世祖不要这么做,但魏世祖坚持不肯。拓跋晃于是有意拖延宣布诏书的时间,让全国各地都预先得知这事,也让佛教徒们好为自己安排生计。很多沙门僧人因此得以逃亡藏匿而免于一死,也有不少人得以收藏佛经佛像,保存了不少文化遗产。只是在北魏境内的所有宝塔和寺庙都被一扫而光。

魏世祖然后将长安的二千家能工巧匠迁徙到平城。他撤军回平城时抵达洛水,在那里分出一部分兵力去诛讨李闰地区反叛的羌民。

太原人颜白鹿私自进入北魏境内,被魏兵捉住,准备把他杀了。颜白鹿于是骗他们说是宋青州刺史杜骥派他前来归诚。魏兵接着将他送到平城,魏世祖很高兴地说:“是我外家的人。”便让崔浩写信给杜骥,并且命令永昌王拓跋仁和高凉王拓跋那带兵去迎接杜骥,同时前往历城进攻宋冀州刺史申恬。杜骥派他府里司马夏侯祖欢等人带兵去救历城。魏军于是趁机入寇宋的兖、青、冀三州,直到清东才撤军回来。在这次魏军东征期间,刘宋百姓遭到杀害和劫掠,损失惨重,北边地区骚动得很厉害。

宋文帝为北魏入寇的事忧心忡忡,因而咨询遍访群臣。御史中丞何承天上表认为:“凡是对付匈奴的策略,不过就这两样:武夫主张的都是征伐的谋略,而儒生主张的都是和亲的条约。现在如果想追踪卫青和霍去病的办法,那就自然必须在淮河泗水一带大规模屯田以充实青州和徐州。一旦百姓有了赢余的储粮,田野上也有足够的谷物,我们就可以发动精兵十万,一举荡灭夷寇,那就不在话下了。但如果现在就打算派军队去追击讨伐,报复他们对我们的侵略暴行,那么他们必然利用轻骑的便利退兵跑走,不肯和我们会战。我们只会徒劳地浪费巨大的军费,对他们毫无损伤。这种报复的战役,将永无休止。因此这个策略是最不好的。安抚边境,加固防守,才是长远的办法。臣私下一直认为,当年曹操和孙权各霸一方,双方人才和智慧都旗鼓相当,长江和淮河之间各自几百里的地盘上都没有居民。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军事密探出没的地方,不适合农耕和畜牧,所以双方都坚壁清野等待对方过来,然后整装待发寻找对方的空隙弊病。保护百姓守卫边境,无非就是这种办法。用简要的语言归纳一下,就是这计策有四方面:一叫移远就近。今天青州兖州旧日的民众和冀州新来归附的民众,在边界附近的有三万馀家。朝廷可以将他们全部迁徙到大岘山的南面来,以充实加强内地。二叫多筑城邑以居新徙。也就是修建城池安置这些新迁移来的人家,借贷给他们春夏季农耕或放牧的费用和佃用田地,到秋冬季再偿还。敌寇来时,每座城池有那么一千户人家,而能打仗的士兵,至少不下二千。其馀羸弱的民众,也可以登上城墙击鼓呐喊,足以抵抗三万敌虏。三叫纂偶车牛以载粮械。那就是收集一千户人家的资金,弄到不少于五百对牛来装备五百辆牛车。这样既可以用它们来运载粮食器械,也可以把它们都集中起来互相护卫。假设城池被敌军攻下,那么这些牛车可以形成方阵,并排前进度过艰险,而贼兵无法干预。一旦有紧急情况要征用它们,只要两晚时间就可以聚拢起来。四叫计丁课仗。就是前头说的每座城池有二千士兵,让他们凭自己的特长技能,自选兵器平时进行练习。可以把名字铭刻在兵器上,不用时放回武库,用时取出使用保养。百姓不容易得到的弓箭和锐利的铁器,可以由官府制作逐渐充实武库。这样数年之内,军需用品就基本完备了。附近各郡的部队,现在却驻扎在很远的清水和济水一带,不但费用很大,而且将士因为远离家门也怨声载道。所以臣的看法是,不如利用当地的民众来得方面。今天我们可以根据民众的利益,引导并统领他们。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强大了,而敌人也因为我们没有增添常规军而不太戒备;国家富裕了,而百姓也不需要为了养活大批常规军而负担太重。这要比养着一支庞大的常规军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常规军队不但要免除将士的租赋徭役,还得坐食军粮的。”

这期间,北魏金城人边固和天水人梁会与秦州和益州的杂民一万馀户占据上邽东城造反,进逼西城。北魏秦益二州刺史封敕文打退了他们。氐民和羌民一万馀人以及休官族和屠各族二万馀人也都起兵响应边固和梁会。封敕文追击并杀了边固,剩下的民众则推举梁会为头,和封敕文互相攻打。

四月初二(甲申),魏世祖来到长安。四月二十四(丁未),刘宋大赦。

同时,仇池人李洪聚众闹事,自称应当成为君王。梁会向仇池的氐王杨文德求救,杨文德说:“两雄不并立。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就必须杀了李洪。”梁会于是将李洪诱骗到他军营,把他杀了,然后将他的首级送给杨文德。

五月十一(癸亥),魏世祖派安丰公闾根率领骑兵奔赴上邽。魏军还没到,梁会就抛弃了东城逃走。封敕文早就在城外挖掘了重重堑壕,重兵把守在那里,结果双方从夜里一直格斗到清晨。封敕文说:“贼兵知道他们没了生路,所以拚死奋战,杀死杀伤了我们好多士兵,不容易打败他们。”于是高举白虎幡向梁会的部众招降,宣布投降的将得到赦免。因此梁会部众全都溃散。封敕文分兵追讨,把他们都消灭了。略阳人王元达聚众驻扎在松多川,封敕文又出讨平定了他们。

同时,盖吴收兵进驻杏城,自称秦地王,声势重新振作起来。魏世祖派永昌王拓跋仁和高凉王拓跋那率领北路诸军前往讨伐他。

六月初一,日食。次日,北魏发动冀、相、定三州的二万兵马进驻长安南山各个山谷,防备盖吴逃窜。六月初四(丙戌),北魏又发动司、幽、定、冀四州十万人修筑京畿外围的要塞,东起上谷,西至黄河,连绵上千里。

八月,北魏高凉王拓跋那等人打败盖吴,俘获了他的两个叔父。部将们要将他们送往平城,但长安镇将陆俟说:“长安险要坚固,民风豪爽强悍,平时还不敢忽视,更何况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现在一日不杀盖吴,则长安就一日不得安宁。盖吴自身潜逃,除非他的亲信,谁能抓得到他!如果派十万大众专门追剿他一人,也不是长远的办法。不如私下答应盖吴的叔父,赦免他的妻儿,让他们去追捕盖吴。到时捉获他归案,应该没有问题。”其他将领都说:“如今贼党的部众已经散了,只有盖吴一人逃脱而已,他们还成得了气候不成?”陆俟说:“诸位难道没见过毒蛇吗?除非砍断它的头,不然照样为害。盖吴天性凶狠狡猾,今天假如得以逃脱,以后必定自称自己是王者不死,以此继续迷惑愚蠢的民众,将来为患更大。”将领们说:“明公说的都对。但俘获了贼头不杀,反而将他们放了。一旦他们一去不复返,这罪责谁担当得起?”陆俟说:“这罪责我为诸位承担了。”高凉王拓跋那也觉得陆俟的计谋是个好主意,便赦免了盖吴的二叔,跟他俩预定了日期后放了他们。到了那日期,两人都没有回来,将领们无不怪罪陆俟。陆俟说:“他俩只是还没找到机会下手而已,一定不会对不起我们的。”几天后,两个盖吴叔父果然提着盖吴首级回来,然后送往平城。永昌王拓跋仁等人也镇压了盖吴的馀党白广平和路那罗等人,因此盖吴之乱全部平定。魏世祖接着任命陆俟为内都大官。

刚好安定卢水胡人领袖刘超等人聚众一万多人在这时造反。魏世祖因为陆俟当时在关中很有威严和恩惠,便重新封陆俟为负责秦雍二州军事的都督,镇守长安。他跟陆俟说:“关中刚开始奉行王化不久,朝廷的恩惠和信用都还没有普及到百姓那里,所以官吏和民众经常叛乱。今天朕如果将大军授予爱卿,刘超等人必定同心协力,占据险要坚守在那里,那样倒未必容易攻下。但如果给你的军队太少,那么又不能制服贼党。爱卿应当自己采取必胜的方略对付他们。”陆俟于是只带着少数随从前赴长安。刘超等人听说后,非常高兴,以为陆俟无能,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陆俟到了关中后,向刘超晓以成败祸福,还引诱他说要纳刘超的女儿,和他成为姻戚,想以此招降他。刘超仗着人多,没有投降的打算。陆俟便带领帐下随从亲自前往会见刘超。刘超派人先警告陆俟说:“你的亲兵如果超过三百人,我将以弓马相待;如果不到三百人,我将以酒食相供。”陆俟于是带上二百骑兵前往。刘超戒备非常森严,而陆俟则毫无戒心,开怀痛饮,直到酒醉后才回去。不久,陆俟又选了敢死队五百人,假装出猎顺路去拜访刘超的军营,并交代勇士们说:“应当在我喝醉时发动攻击。”刘超因为上次的经验,所以毫无警戒。两人痛饮,结果陆俟假装喝醉。他见到刘超真的喝醉了,便突然上马大呼,亲手砍下刘超的首级。五百壮士接着应声出击,杀死杀伤了千把卢水胡人,刘超之乱于是得以平定。魏世祖接着征陆俟回朝,任命他为外都大官。

这里有个小插曲。当初,南方的林邑王范阳迈虽然派使者到建康入贡,但却不断地入寇宋的边境,上贡的东西也很菲薄粗陋。这年二月,宋文帝派交州刺史檀和之出讨他。南阳人宗悫,家里世代都是儒生,而宗悫却独自喜好武功,经常说“愿乘长风破万里浪”。当檀和之讨伐林邑时,宗悫自己奋勇请求从军。朝廷于是下诏任命宗悫为振武将军,檀和之于是派宗悫为前锋。范阳迈听说宋军出讨自己,赶紧派使者上表,请求归还所掠走的日南百姓,并输送金一万斤,银十万斤给朝廷。宋文帝下诏和解说:“范阳迈如果真是诚心进贡,朕也允许他归顺朝廷。”

檀和之大军抵达朱梧卫戍区后,派府里的户曹参军姜仲基等人去见范阳迈。范阳迈却把他们抓了起来。檀和之于是进军将林邑大将范扶龙包围在区粟城,范阳迈则派部将范毗沙达去救。宗悫暗中率兵迎击并击溃了范毗沙达。

这年五月,檀和之等人攻拔区粟,杀了范扶龙,乘胜进入象浦。林邑王范阳迈出动全国兵马来和宋军决战,在大象身上装备鞍甲,大象队伍前后看不到尽头。宗悫说:“我听说外国有狮子,它的威严震服百兽。”于是派人根据传说制作狮子的形象,和大象对抗,结果象群果然被狮子吓退,导致林邑兵马大败。檀和之于是攻克了林邑,范阳迈父子逃跑了。宋军缴获了不计其数的不知名宝物,但宗悫什么都没拿。凯旋回家时,他仍然只有一副朴素的行装。

这年六月,宋文帝在京城修筑北堤,开挖玄武湖,并在华林园修筑景阳山。

七月二十(辛未),宋文帝任命散骑常侍杜坦为青州刺史。杜坦是杜骥的兄长。当初,杜预的儿子杜耽,因为躲避西晋八王之乱,迁居到河西投靠西凉的张氏。前秦兼并了凉州后,他的子孙才开始回到关中。刘裕灭了后秦之后,杜坦兄弟跟从刘裕回到江东。当时江东王、谢等家族非常强盛,晚期才东渡过江的北方人,朝廷总把他们当作北方未开化的人们看待,即使是人才也都得不到重用。宋文帝曾跟杜坦论论金日磾,叹道:“可惜现在没有这样的人才了!”杜坦说:“金日磾假如生在现在,还正忙着养马,哪有时间得到朝廷的赏识!”宋文帝顿时变了脸色,说:“先生怎会认为朝廷轻薄人才!”杜坦说:“请就以臣做个例子吧:臣本来就是中华的士族高门,因为晋氏的丧乱,才不得不迁居到西凉。然而即使在那里也世代相承,并没有对不起祖上的荣耀。现在只不过因为没有及早南渡,便被当做鄙贱之人。金日磾还是个胡人,自己也不过是个牧马人,却能被超常提拔,成为帝王身边的内侍,最终位列名贤。陛下的圣朝虽然也提拔人才,臣担心未必能做到那样。”宋文帝默然无语。

这年,吐谷浑人重新回到他们自己的地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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