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叙事诗 《激流岛之殇》 第十三诗章: 写书

用诗歌讲故事,用图画说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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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诗章:写书

199337月)

 

英说:

 

虽然随丈夫来到了澳洲,

心里面仍然有除不干净的忧愁。

虽然脉搏还在不停地跳动,

但心跳却停在了以前的某个时候。

来到悉尼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眼看着白天和黑夜在交替着行走。

可我的疲倦不但没得到休息,

却爬上了一层又一层更高的楼。

 

我的箱子总也整理不好,

过去的事情都在箱子里等着我去验收。

我打开了箱子却又把它关上,

想去整理却又缩回了手。

箱子里那凌乱的物品,

像被秋霜击败的残叶。

那箱子就像是那个城堡,

关在里面的全是腐朽。

 

约翰劝我不要再打开箱子,

带上这么重的负担如何能向前走?

你的生活和生命都需要快乐,

要学会把忧伤抛到九霄云外头。

可是对我来说快乐是一件稀罕物,

偶尔得到一些快乐却沉重得无法承受。

想起那些快乐心里就痛,

痛得我全身都会发抖。

 

我的确曾向往过狭缝中的光芒,

胜于向往夜空中的北斗。

但没想到那狭缝是如此之狭窄,

容不下承载三人的一叶小舟。

三人中的一人必须离去,

上天也给了我机会让我出走。

那光芒就留给他们二人去享用吧,

愿他们的小舟安然无忧。

 

我也的确钟情于精神层面的生活,

胜于向往玉宇琼楼。

但没想到那层面是如此之脆弱,

没有足够的养料便无法持久。

他们必须到德国去挣钱,

可我如何能坐享其成?

我祝愿他们的物质生活能得到改善,

不用在花银子时眉头紧皱。

 

每当回忆折磨我的时候,

我便让手中的画笔在纸上游走。

用线条把黑暗从梦想中拉出来,

用笔触把光明变成诅咒。

时间本是画纸上的空白,

但被画笔一点一点地赶跑。

生命本是环绕我的光环,

可我却没办法将其占有。

 

他在我的梦中多次出现,

梦中的我和他也还在做着梦。

我们俩忽然成了两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梦,坐在我们之间静静幽幽。

小鸟躲在夜幕中的某一个角落,

羽毛依着树叶轻轻柔柔。

我们透过夜幕看见了星星,

星星透过夜幕看见了小沟。

小沟透过夜幕送来了流水,

流水透过夜幕带来了忧愁。

 

愁,

忧愁,郁愁,闷愁。

不尽的愁,

无边的愁,

梦中的愁,

日子里的愁。

 

 

城说:

 

这本书的书名还没有定,

但我必须要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可我如何能够承受那些记忆,

那些记忆像匕首一样锋利,

扎在我的心尖上,

刺在我的骨子里。

让我的心痛,骨头也痛,

让我的头发麻,脑子发痹。

 

回想着那么幸福的时刻,

三个人在一起无忧无虑。

尤其不能忘怀的是,

你和她是那么的亲密。

你们在那幸福的日子里,

演绎了当代的聊斋志异。

可现在,

那时光已经完全逝去,

那小岛只在梦里游弋。

 

回想着那么美丽的土地,

我们在那片土地上耕犁。

远处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耳边听到的是海浪对岩石的撞击。

你们在那美丽的空间,

谱写了文史上最好的诗句。

可现在,

那土地还在,

诗句却已经被埋进了墓地。

 

回想着那么可爱的王国,

三个人在一起齐心协力。

你以仁爱影响着她,

她对你回报以亲妹妹之礼。

你们在那童话的世界里,

扮演了人间最酷的爱情剧。

可现在,

那王国已经成了废墟,

剧本也被变成了一滩污泥。

 

一幕幕的电影,

画面全是美丽。

全然找不到污垢,

全然看不见瑕癖。

但在画面的背后,

却是成堆的垃圾,

透过鲜亮的画面,

散发着蛋白质腐败的臭气。

 

一首首的诗歌,

句句全是工艺。

用阳光进行过琢磨,

用云水进行过清洗。

但在词句的背后,

却藏着危险的化学品。

每个字都受到了污染,

每句话都有被腐蚀过的痕迹。

 

我不能否认她的优点,

她的轻巧诱发了我放肆的能力。

那是男性的力量的炫耀,

那是我从小就存在的瞻企。

而在你的面前,

我无法做到这样,

你用无言的轻视,

挑逗着我灵魂中莫名的愧惧。

 

我和她太像了。

我们是两条毒蛇。

我们如此相象,

以至于彼此咬一口的时候,

就是自己咬了自己

你和她就不一样。

你用光辉耀着我的眼,

使得我不能也用不着,

去努力地辨别南北东西。

 

我承认她有自私的一面,

但人人都有为自己着想的权力。

谁也没有把全部的心交给别人,

谁都会有自己的心计。

我也一样,

你也一样,

她也一样,

人醒了才知道心有多冷。

我的幻想已经破灭,

活着对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她以为我就只是要她,

而她已经为我付出了,就可以走了。

但她动了我的心,

使我不能成为完整的个体。

我曾经告诉过她,

我的心和她的心连在了一起。

她不是简单的出走,

她是扯着我的心离去。

 

我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魔鬼,

却在人间披上了诗人的外衣。

我像绵羊一样老实,

写的诗是真实情感的堆积。

可是我的秉性却太极端,

我心的深处从来就没有超过八岁。

写这本书一页页地把我的灵魂打开,

一个疯子的形骸暴露无遗。

 

写这样的书,

也是在扯着我的心。

写这书真可怕,

就觉得血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书写完了,

我人也差不多完了。

到这本书出版的时候,

我的心就已碎成了瓦砾。

 

 

烨说:

 

这样的书没法继续写下去,

你所有的言辞都是对她的赞美。

原本商议好的要揭露她的阴险,

可你想表达的却是莫名其妙的自卑。

没想到你的脑沟里灌满了浆糊,

竟然找不到一丝清醒的思维。

 

她难道不值得谴责吗?

她上岛之前已与50多岁的刘上了床,

而那时的刘在诗界还正在与你作对。

你清楚她为我们家带来了什么,

难道是纯清而不是污秽?

 

她难道不值得谴责吗?

她想离开岛也能够理解,

可她与60岁的约翰不是同一辈。

你清楚他与约翰私奔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的目的值得赞美?

 

你只想把她写成一个好人,

你完全没去想想她的虚伪。

和这样的人还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

你和我简直是四眼两摸黑。

如今她的丑陋本性都已经大白,

你却还对她想入非非。

 

是我为她的邀请信四处奔走,

是我办好票让她往新西兰飞。

是我为她准备好一切的生活所需,

是我让你与她同床共美。

我恨啊,

来到我们家的原来是一个浪女,

我如何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倘若我事先知道她有情夫,

过去两年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你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

我们也绝不会有这么多的伤悲。

你的城堡也一定会固若金汤,

你的紫红楼也一定能与日月同辉。

 

做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实诚,

失去了实诚如同粪土一堆。

我承认你过去是将粪土误当了香花,

可如今你还是没闻到这粪土冲天的臭味。

你已经上了大当却还没有悔意,

不在这书中把她揭露出来恐怕就没有机会。

 

做人应该有最起码的人格,

要有一些骨气要懂一些亢卑。

她能与约翰那样的老头私奔,

说明她从头到脚都是俗媚。 

希望你不要再与俗媚为伍,

让清高重新与你相随。

 

这本书必须进行大幅度的修改,

宁愿写薄一点也不能用那么多赞美的词汇。

生活中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尴尬,

文稿中绝不能再留下痛心的疚愧。

我坦诚地告诉你我的肠子早已变成了草色,

草色的肠子已不知道怎样去后悔。

 

 

画外音:

 

一本《英儿》终于问世,

将生活中的三人行变成了铅字。

被曝光的不仅有作者的心路,

而且有令人心跳的艳史。

毕竟已经到了九十年代,

风流不是什么难为情的谈资。

但这本书里所描写的性爱,

足以让看官感到奢侈。

 

三年中发生的事情可写十部小说,

因而材料的取舍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本书的作者是夫妻二人,

但在很多问题上看法都难得一致。

她以往都对他表示谦让,

但这次却表现出强烈的意志。

而他坚持要按自己的思路写作,

他从来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痛恨男儿也痛恨自己,

在贬低自己的时候不吝啬文字。

这一点似乎得到她的同意,

因此他不怕把自己写成白痴。

嘲笑,梦呓,和自虐,

癫狂,反常,和不齿。

书里的他反对一夫一妻的法律,

书中的他没有仪容也没有睿智。

 

他最热衷于的是他的女儿国,

这女儿国的成员是他的两个妻子。

两个妻子都被描述得无比美好,

她便为此与他争得面红耳赤。

她认为那个她的人格应该受到谴责,

而他却坚持认为那个她

是一朵暂时被污染的玫瑰。

她认为受了那个她的骗,

而他却坚持认为是自己该死。

 

他念念不忘的是对那个她的思念,

死到临头都还在单相思。

对此她便十分不解,

你是在爱女孩还是在爱婊子?

但他还是执迷不悟,

甚至愿意为爱婊子去死。

她便对他毫无办法,

只把他看成是一具僵尸。

 

这本书洋洋二十万字,

最有争议的是如何写儿子。

如果真是写一本忏悔录,

对儿子的忏悔绝不能忽视。

他却只表达了淡淡的悔意,

隐去了对儿子犯罪般的过失。

而她对儿子说不尽的爱意,

在书中只安排在编外做了一个分支。

 

呜呼哉!

 

新书一本兮,暴隐私,

女儿国土兮,展花枝。

极端心态兮,无理智,

异常恋情兮,造痈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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