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宝林妙语连珠游瀑布
1985年5月最受国人爱戴的相声艺术大师、语言大师、相声一代宗师侯宝林,在大瀑布涨水的日子里来到黄果树。侯老的语言艺术,全国老少都知道,他的相声名段,把笑声送进千家万户,听过的人无不开怀捧腹,所以他所到之处无不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围、人见人追……,人人都想亲眼一睹大师的风采。
过度的热情常常引发事故,保卫人员为了安全,只好双倍加岗加人,严阵以待,迎接笑星大师的到来。我有幸陪着侯老游览景区,一路上我除了介绍景观景点之外,也有机会对他表达一些崇敬之情。当我说:“您给人们带来欢乐,在笑的艺术语言中你以精练、经典著称。”他却谦虚的说:“我是观众的仆人,人人都是我的老师,只不过我在生活中专心观察收集细微的事儿,从中找到笑料,就是捕捉题材吧!”我不由敬佩的说“这就是您老的超人之处啊!”
说话间,我们到了大瀑布前象鼻岭看台,侯老突然抬手说:“停住,停住。”然后转身问我:“同志你备有微型雨刮器吗?”当时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不知如何作答,跟随的人群猛然大笑起来,这时我才看清他摘下了眼镜,正用镜布擦镜片上的积水呢……哦!原来瀑布的水露迎面扑来,打湿了眼镜,这才使侯老爆出要“眼镜微型雨刮器”的问题。我才回过神来,这不正是一个相声“包袱”吗?
瀑布溅起的水雾洒在环山小道上,路很滑,为了侯老的安全,我叫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搀扶他走过这段险路,但他却说:“让我自由自在地走嘛,有人扶着,反倒不方便。”走过这十多米比较湿滑的路段,水雾也就少了很多,沿着凿开的岩边步行道我们一行人走向水帘洞。到了洞口,大家停下来照相,观看洞前的景色,洞顶有很多仙人掌从岩上悬垂下来,美丽的喜湿小花,在钙化岩上五颜六色的长成一片。我告诉侯老,那是倒挂的仙人掌,他又风趣地说:“成仙了嘛,所以它们可以倒过来成长呀!”。
进了水帘洞,站在第一个洞窗,仰看从天而降的瀑布,一片雪白的水帘遮住了洞口,我大声的说:“这是水帘洞最大的洞窗,现在水大,瀑水集成一块帘布,完全把洞口蒙住了,但随着水量的变化,水帘就会随水的大小关上或打开,对面的景色一揽无余。”他风趣的说:“真妙啊!这个水帘还是自动化的嘛!”侯老的“包袱”一出,又赢得一片笑声。
往前走四、五公尺,到了“听瀑洞”,我当即请侯老听瀑布的轰隆隆水响……那轰鸣就像军乐队在打鼓一样,侯老说:“对的,我听见了,我的耳朵很好噢!我听到了雄伟的进行曲啦!”大家的笑声又再次和瀑声共鸣。走到了水帘洞中心大厅,我说:“这就是传说的“齐天大圣”曾经在此坐堂的大厅。”侯老四下张望后说:“为什么我没有看见大圣的宝座呀?是不是你们搬走了,应该让我也坐一坐嘛!”笑声又一次在大厅爆响。有人提议在洞厅里给侯老照相留影,他风趣的说:“洞里留得住影而留不住声,我是相和声 两样都要,这只有摄像机才办得到呀。”可惜当时没有摄像机,只有一笑了之。
到了摸瀑台,只见水流如万箭齐发,直冲犀牛潭底,我对他说:“四百多年前,著名旅行家徐霞客在对面看瀑布时感叹说,“瀑布可望而不可及也。”今天侯老你呢,不但是可望而还可及,你还可以摸摸瀑水”。他听罢便上前伸手就试,却立马缩回手来,说:“噫,这水还带电。” 大家又笑了……,原来水流从瀑顶高速直泻下来,冰凉刺手。
从洞里穿过瀑布,在出洞口外有个大厅,那时已经有很多得到消息的游客在厅里等着,要一睹他们心目中的笑星偶像。时间是早上十点钟左右,太阳正好照在蒸腾的水雾上,一条七色彩虹斜挂在对面的山崖路下,侯老十分高兴地说:“我今天真是好运气,这彩虹多美!你们看彩虹就在脚下,这真是奇景。彩虹应该在天上,为什么会在游人脚下面呢?对面的游人是站在彩虹面上的仙人吗?游黄果树还可以踏着彩虹到天宫拜访玉皇大帝,真是绝了!”
((右一)侯老为黄果树题字)
也许是感动于侯老的连珠妙语,我们的大瀑布也常年流淌演奏着雄妙的欢迎曲。我在旁边听到侯老这般感叹,从心里敬佩他的观察力和想象力,真不愧是大师啊!看完了瀑布,我们从围观的游人丛中挤出,一路下坡到瀑底,过铁桥,沿石梯爬坡回宾馆(当时仍处创建阶段,没有上行缆车和扶梯)。侯老兴致勃勃,一路欢声笑语,不一会便回到宾馆,就餐完毕,工作人员准备了文房四宝,请大师为黄果树风景区留点墨宝,以资纪念。侯老点头说:“不错,确实不虚此行!” 然后提笔写了“奇观”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我带着试探的口吻说“侯老你是否也留几个字勉励我呢?他欣然挥笔,也给我写了直书条幅,“求乐”两个大字, 写上我的名,盖上他的宝印,并说“ 我一生希望人人都乐,热爱快乐”。我把这件珍贵的条幅装裱好后,二十多年来一直挂在客厅供大家共亨,逢人我总爱讲,侯老一生都在追求快乐,他一辈子所做的事就是把快乐撒向人间。
一九九三年,侯老仙逝了,但他那次到黄果树给我们带来的欢笑,却永远留在了黄果树,留在了我们的心中。
(侯老为作者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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