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雪越下越大了,越下越浓密了。风不断夹着雪片从车窗前面呼啸而过,雪片像是无数只飞蛾从夜空飞下,有的撞在了她的前车窗上,像是飞蛾的翅膀贴在玻璃上。车开到长安街上时,雪转变成了冰雨,片片雪花瞬间变成了冰霜一样的雪粒。密集的雪粒有时平行,有时倾斜,有时垂直,有时旋转,风在街灯和车灯的光线里跳着任性的街舞。在雾一样雪粒的遮挡下,宽阔的长安街上的街灯和交通灯已经模糊不清了,变成了一团漩涡。平时车流不断的大街在风雪中变得空空荡荡,显得异常安静和空寂。雪粒粘在前车窗上,让视野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她开大暖气,让热风直接吹到窗玻璃上,把雪粒融化成水。
她一边开车,一边还在想着刚才,想着和大维在一起的缠绵,感觉内裤还有些凉飕飕的湿,好像还有残余的液体从里面悄悄渗出来。二十年的婚姻生活,跟徐泽宁的感情早已平淡如水。自从发现徐泽宁跟小寇的事情后,她跟徐泽宁的感情里,又添了一层厌恶。大维让她重新感觉到了一种如火的激情,一种被人渴望的幸福,和一种希望占有和被占有的欲望。和大维在一起,她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总是不知不觉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问着自己,这是不是爱情。她不知道。她只是想见大维,想跟他在一起,见不到就觉得很郁闷,见到了就觉得很开心。
车在东单路口向北转弯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忘了提前减速。等到了路口,才发现该拐弯了。她脚踩刹车,猛地一左打方向盘。车在雪地上失去平衡,车身像是不听指挥一样失去了控制,向着路边的铁栅栏撞去。她手忙脚乱地把方向盘往左打,一直打到头。车轮在即将撞上铁栅栏时,在马路牙子上撞了一下,反弹回来,掉转了头,像是陀螺一样转了三百六十度,车头向着南面,车身犹如要逆行一样,停在马路中间。幸好是凌晨时分,对面没车。她惊出一身冷汗来,赶紧把方向盘向右打,把车头掉过来继续行驶。
她心惊胆战地双手握着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车的行驶。她眼睛看着前面铺满雪的路面,想专注于开车,但是思维总是不知不觉地开小差。这一段时间以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卷入了一场惊涛骇浪,那些过去以为只有在连续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经历过明宵之后,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好好跳芭蕾,好好把孩子养大。徐泽宁的出轨让她震惊,跟徐泽宁的分居并没有给她带来期望的自由,反而让她处于上下不得的一种状况。她没有想到会跟大维走到这一步,就像是明知前面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也在闭着眼往前走的一样。
想起徐泽宁,她的心头突然罩上一层阴影。她觉得以徐泽宁的性格和脾气,一旦发现了她和大维的事情,徐泽宁一定会暴怒。她不知道徐泽宁会怎样处置她和大维。她有一种预感,一种很强的预感,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大维了。她害怕这种预感。从跟大维一开始好的时候,她就有这种预感,就害怕这种预感。现在这种预感更强烈了。
车里的收音机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是一个叫欣茹的北京电台女播音员主持的凌晨时分的《失眠之夜》节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梦想,当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努力生活的同时,不要忘了我们的梦想,女播音员说。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歌手刘东,给大家介绍了他的歌曲,既欣赏了他的歌曲,也听到了他对音乐的理解和追求。感谢各位听众喜欢他的歌,也感谢各位听众今天踊跃参与和他的讨论。花开花落,人世沧桑,无论你落魄也好,得意也好,在这个雪夜,希望你能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渡过。罗曼罗兰说,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都将变成黑夜。我们中国也有一句古话说,愿君心似我心,永不负相思意。听众朋友们,如果你有爱人,祝愿你和你的爱人能够爱得多一些,爱得久远。如果你还没有结婚,祝愿你和你的爱人能够早成眷属,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如果你还没有爱人,那么祝愿你能尽早遇到你的另一半,能够跟他/她倾心相爱,牵手一起走过漫漫的人生旅途,白头到老,地老天荒!好了,今天的《失眠之夜》节目到此就要结束了。我是欣茹,最后给大家点播一首张震岳的《再见》,在此祝大家晚安,睡个好觉。
收音机里传来了一个嗓音深沉的男声: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
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
永远都不会抹去。。。
听着张震岳的歌声,想到跟大维的感情不知道最后会怎样,她的心情突然难受起来,眼泪也几乎掉了出来。
车在风雪之中开到住处楼下,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她把车停在楼下路边,把手包拿出来,锁上车,走进楼门。楼道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让人害怕。她坐上电梯,来到自己的楼层,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自己的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铁门。屋里一片黑暗,显得非常清静,只有暖气的微弱的嗡嗡声在通风口响着。她站在门口把灯打开,把深蓝色双排扣外套挂进衣橱,随后脱下长靴,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她疲累地把手包放在沙发上,觉得有些冷和口渴。她走到客厅,提起茶几上的暖水瓶,往一个绿色的瓷杯里倒了一杯热水。她双手捂着茶杯,在面对电视的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热的水。想起大维说得要她到家后发个平安短信,她放下茶杯,拿过手包来,掏出手机,给大维发了一个短信:
亲爱的我到家了。回来的路上风雪很大,在东单路口车拐弯时失控了,在马路牙子上撞了一下,好在后面没车。昨晚的柴可夫斯基音乐会非常棒,太感人了,谢谢你给齐静和我找票。你在台上演出的样子真帅,也好开心音乐会后我们能在一起。回来的路上觉得好惆怅。一路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情形。终于能和你又抱在一起了。摸到你的脸和头发。见到你,摸到你,和你的手握在一起,一会儿都不愿意分开。觉得握在一起,心里才安心一些。你抱着我, 就觉得全身上下一股暖流经过.。觉得眩晕,陶醉。
她按了一下发送键,把短信发了出去。她把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双手捂着茶杯,低头想着在大维家里的情景。她低头微笑着。自从跟大维好了之后,每当想起大维来,她的嘴角都浮现出一种浅浅的迷人的微笑。一种幸福和开心的微笑。又喝了一口茶之后,她听见手机响了一声,想是大维给她回了短信,于是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拿起放在面前的手机来。她用手指划了一下屏幕,果然看见大维发了一个回复过来:
你走了之后,看见风雪越来越大了,一直在担心你,怕你路上开车出问题,后悔没有送你回家。原来路上果然出了问题,真吓人,幸亏凌晨车少,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以后开车一定要多小心。你今天真漂亮,蓝色的外套,里面黑红色的针织衫,性感迷人的短裙和长靴,明媚的笑容,迷人的眼睛,身上有着淡淡的幽香。总是看不够你的弯弯的眉毛和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性感的嘴唇,觉得你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是那么美丽动人。今天晚上好快乐,喜欢跟你一遍遍亲吻,一次次吸吮你的乳房,一次次吻你的耳朵,一次次吃你,一次次进入你的身体。我觉得快乐得都快到了极致了,觉得不可能有更快乐的了。觉得我们相爱得甜蜜,相爱得如胶似漆,相爱得恨不能融化在一起,恨不得天天这样在一起。
看见大维这样说,想起跟大维的充满激情的做爱,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也脸红了一下。她用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敲打着,给大维回了一封短信:
好想你。亲热过后更想你了。心都还在你那里,魂不守舍的。知道你也喜欢,心里就很高兴。我喜欢在你面前穿上漂亮的衣服让你看。让你抱着我,亲我。我爱你,想让你开心,快乐, 身心都快乐。记得一遍遍和你耳语,喜欢你搂着我, 亲我, 舔我。 我觉得身体一在你怀里就完全酥软了, 就想融化在你的身体里,和你融为一体。好强烈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昨晚身体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好象要把以前压抑多少年的荷尔蒙都释放出来一样。回来的路上,还在一遍遍地想。这些日子心情挺复杂的,总是和自己别着劲。有时都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做。中间我忍不住哭了,我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甜蜜的气氛,想一直让你沉浸在幸福快乐中。我是突然觉得很茫然,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样,不知道我以后是否会失去你,不知道命运会怎样对待我们。回来的路上也是这样,心里很惆怅和矛盾。我有些害怕,怕失去你,也怕伤害你。我希望我的爱给你带来更多的快乐和幸福,不想毁了你。
她按了一下发送键,把短信发出后,放下手机,去了卫生间。她脱了衣服,在卫生间里冲了一个热水澡,把下面好好洗了一下。手触摸到下面的时候,她想起了跟大维的缠绵,想起大维的手指在那里触摸过,嘴唇在那里亲吻过舔过,小东西在那里进出过,觉得里面又湿润粘滑了起来。想着徐泽宁早上就要把孩子送来了,星期一开始要回中芭排练,以后能见到大维的时间也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大维;而且,如果徐泽宁发现之后,不知道徐泽宁会怎样处置大维。想到此,她觉得心情很郁闷。
跟大维好的这一段时间以来,虽然很快乐,但是她总是时时处在担心之中,怕这份儿爱给大维和自己带来一场灾祸。想起自己一直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够很爱自己,能够不顾一切地爱自己,现在得到了大维的这份儿爱,但是心里总是害怕着,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去这份儿爱,更怕因为这份儿爱,而伤害了大维这个单纯的只知道艺术的命苦的大孩子。热水哗哗地冲着身子,她仰头让热水从脸上浇过,觉得心里带着一种不安和烦恼,有一种缕不清头绪的感觉。
她洗完澡,换上宽大舒服的白色浴衣,用一条大毛巾揉搓着头上湿湿的头发,走回客厅里来。她看见手机上显示大维给她回了短信,赶紧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我爱你,就像以前说过的,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强的爱过任何人,爱你爱得觉得可以为了你去死。过去我一直不信爱一个人可以这样深的爱,觉得那种为了爱人可以去死的感觉是小说里瞎编的,现在我觉得,如果你说我们去死吧,我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我爱你,我想要你天天在我身边,想天天见到你。像以前说的,如果我们在一起,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人,爱你到老,每天都要跟你说我爱你,每天都要搂着你,吻你,把你抱在怀里,跟你黏糊在一起,亲热在一起。小东西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跟你在一起我能够强烈地感到身心的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身心融合在一起的爱,可以粉身碎骨的爱。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也想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认了,都不在乎,都不会后悔。我只要你的爱。你给我的,没有人能够夺走。我爱你,想你,不能离开你。你是我生命里的氧气和阳光。我想每天跟你做爱,跟你说我爱你,让你在我的怀里睡觉。
看见大维这么说,她的眼睛禁不住湿润起来。大维的话让她感动,也更加担心起来。她放下手里的毛巾,给大维回了一个短信说:
刚才在洗澡,心情很差,觉得极度郁闷,真怕自己哪天会崩溃,好想在你怀里痛快地哭一场。这些日子以来,我觉得对你的爱更深更强烈了,更想占有你的全部身心。那些爱的瞬间让人难忘,回味无穷。每次跟你在一起,回来后总会特别想你,想在你的怀里,想你吻我,紧紧抱着我。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安全感?总喜欢你紧紧抱着我,在你怀里就不想分开。我觉得我俩就像天生的互相吸引的磁石。回来的路上和冲澡的时候,一直还沉浸在昨晚的兴奋中,回忆我们昨晚在一起的小细节还有眩晕的感觉,下面还有肿胀的感觉,有些疲惫。觉得这一天好累啊,我困了,累了,要睡觉去了。你比我更累,也赶紧休息吧。想你。乖乖的。好好休息。吻。。。。。。。。。。
昨晚你去哪里了?早上徐泽宁送孩子回来时,看见她脸上的倦容,皱着眉头问她说。
跟齐静一起去听音乐会了,她把孩子们脱下来的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说。你不是知道吗?
我十一点给你打电话,没人接。一点又打了一次,也没人接,徐泽宁的眼睛看着她说。
你打我手机了吗?
没有,我打的家里,徐泽宁说。
我。。。睡着了,没听见电话,她向着客厅走去说。你怎么不打我手机呢?
手机不保密,徐泽宁跟在她后面说。昨晚你几点回来的?
看完音乐会就回来了,她坐在正在看电视的孩子们身边说。十一点那会儿在洗澡,后来觉得累,就睡过去了。
听见徐泽宁这样追问她,她的心咚咚地跳,知道徐泽宁发现了一些异常。十一点和一点那时她还在大维家里,在跟大维亲热和缠绵。徐泽宁昨晚这么晚打来电话,显然是想查看她是否在家。她不知道徐泽宁是否会相信她的解释。多年的宦海生涯,让徐泽宁炼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一副面孔,很难揣测出他的真实想法。她想以后不能跟大维待这么晚了,不然要是徐泽宁亲自到家里来查看,一下就会知道了。好在徐泽宁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跟孩子们说了几句话,跟孩子们道别之后就走了。
星期日的一天,她都有些心绪不宁。昨晚太兴奋,睡了也没几个小时,头一直有些晕,做事也丢三落四的。保姆关心地问她是不是病了,她说有些头疼,可能是感冒了。保姆让她吃点儿感冒药,好好睡一觉。她吃过午饭后,让保姆哄着孩子们睡觉,自己也睡了一大觉。醒来之后,她感觉好多了。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见上面有大维发来的两个短信。
白天在练习莫扎特的e小调小提琴奏鸣曲K304,下个月要在北京音乐厅演出这首曲子,大维的第一个短信说。听说莫扎特写这首小提琴曲的时候,正是他在生活里处处碰壁,在宫廷里谋不到职位,母亲又去世了,写出了这首小提琴曲。莫扎特的所有小提琴曲子里面,无论前面多么悲伤,最后都会变得欢快,让人充满了希望。唯有这首曲子,一直到最后都在悲伤里,我想是因为莫扎特那时的心境,让他写出了这首永恒悲伤的曲子。
刚才还在想昨晚我们在一起的情景,大维的第二个短信里说。想起你穿的真漂亮,性感诱人,还有闻见你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不是那种很强烈的诱惑人的香水味,而是很有自身气质的淡淡的清香。想起亲吻时你的嘴唇,想起我们在一起的亲热和难舍难分,想起触摸你的雪白的肌肤的温暖的感觉,想起把你压在身子底下的快乐,想起你看着我的眼睛,觉得你身上什么地方都很美,都想亲亲。想起你来,就觉得你总是那么美,一想你的时候,总是能想起很多很多。跟你在一起总是很幸福和快乐。我爱你,想你,想见到你。我们这个星期什么时候再见呢?你哪一天方便呢?
看见大维说在家里练习小提琴,说想她,爱她,想见到她,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她想了一下,给大维回了一个短信说:
昨晚睡得晚,只睡了三个小时,早上醒来觉得好累啊,特别疲倦的感觉,一点都不想起。上午孩子们到家后,一直在陪着孩子。中午睡了一大觉,刚醒就看见了你的短信。泽宁昨晚十一点和一点来过电话,我都没收到,今早他问我,我说睡着了,没听见,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怕他已经察觉了。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上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见了,但是感情上,我没有料到我会陷得这么深, 无法自拔, 不可救药。 我觉得已经离不开你了,有一种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感觉。你觉得呢?
大维的短信很快就回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的纠结,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也在纠结呢。从我来说,我相信我再也遇不上比你更好的女人了。你美丽,善良,温柔,感情细腻,对我好,我不会再有机会遇见另一个像你这样好的女人了。可能我太自私了一些,想让你跟我在一起,因为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真正感到最幸福。跟你在一起,生死无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这样一起走下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再也不回头,你说呢?我觉得你是有名的芭蕾舞明星,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他不会敢对你怎样的。他只能惩罚我。但是我认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能接受。
你说得这些都让我很感动,她给大维回复短信说。不想这些了,想起这些来就头疼,明天去中芭,要看看排练的安排,才能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我跟你再约吧。以后不能去你家里了,那样太危险。我们去齐静的那所房子吧。现在我觉得比以前更想你了, 盼望着再见到你,让你把我抱在怀里,亲我,吻我,爱我。
老四的私人会所的一间装饰豪华宽大的房间里,徐泽宁坐在一张深栗色的英国沙发上,戴着老花镜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份儿文件。老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德国造手枪,在翻来覆去地开保险,关保险,上子弹,拆子弹。
你怎么还这么爱玩,徐泽宁瞥了老四一眼说。
大哥,这把枪是希特勒当年佩戴过的,老四说。可有来头了。我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个德国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别玩物丧志,也别让人说闲话,徐泽宁说。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不是过去的商人了,凡事要注意影响,免得坏了大事。
哪儿敢啊,老四说。正经的事儿我也没耽搁。军情部门我都给抓过来了,海外间谍网也接收过来了,还掌管了黑客队伍,让他们黑进了百慕大银行的网站,得到了那里的不少资料。
这份儿文件里面的内容,你都核实过了吗?徐泽宁合上文件,用手指弹着文件的封面问。
基本都核实过了,老四说。有的无法核实,但是应该不会有错。
真是太可怕了,徐泽宁把文件仍到沙发前的硬木茶几上说。两个军委副主席,敢这么收钱,上将中将们都得给他们上供,简直是军中的败类和蛀虫。
我也很吃惊,老四说。知道军队里有腐败,没想到这么严重。大哥,这些人不杀不足以平军愤。长此下去,军队军心涣散,后果堪忧啊。
现在还不到时候,徐泽宁摘下老花镜放在文件上说。先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继续腐败去。等我们上台之后,再一个个收拾。那时我们既可以得民心和军心,也可以把他们的赃款充公,用他们贪污来的钱,做我们想做的事。
我就奇了怪了。老四把手枪放在桌子上说。那些人身居高位,什么都有,还要这些钱干什么?怎么这么愚蠢?
他们没有底气,这就是我们和他们的不同,徐泽宁把桌上的枪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说。他们没根基,我们有根基。他们除了钱是实实在在的,官位头衔都是浮云。这枪真是希特勒的?还能用吗?
真是希特勒的,有文件和照片证明,老四说。能用,别看几十年了,保管得可好了。我把子弹上膛了,大哥可以开一枪试试。这屋子隔音,外面什么也听不到。
徐泽宁拿起枪来,对准了对面书架上的一个瓷器。
别 ---
徐泽宁的粗大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一声尖锐的枪响,对面书架上的瓷器应声粉碎。碎成几半的瓷器落在地上,摔成更多的小碎片。
可惜了,老四咧了一下嘴说。还是明朝的瓷器呢。
一个瓷器算什么,徐泽宁吹了一口枪口冒出来的烟说。
也是,老四点头说。大哥,书架旁边那个胖妞娃瓷器,是唐朝的,有个老总送我的,货真价实,你再试一枪?
不试了,看你心疼得瓷牙咧嘴的,徐泽宁把枪放回桌上说。有件隐秘的事儿你去给我办一下。
什么事儿啊?老四一下来了精神问。
你嫂子最近有些异常,徐泽宁皱着眉说。眼神不对,好打扮了,身体状况也不对。星期日早上我去送孩子的时候,看见她好像晚上没睡觉似的,眼圈是黑的,显得疲累不堪,好几次了,上次进屋我还闻到过一点香水味。你嫂子过去可是从来不用香水的人。我问过保姆,保姆也说你嫂子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会发呆,好像有心事,手机短信也用得比过去频繁多了。
嫂子?不可能啊,老四瞪大了眼睛说。这么多年了,嫂子是什么人,咱们都了解。就是因为小寇的事儿生气,分居了,也不会去做出让大哥丢脸的事儿吧?有什么怀疑对象吗?
女人心,大海针,徐泽宁叹气说。她和志宏老婆经常跟一个叫大维的中央乐团的小提琴手出去吃饭看节目,我怀疑是那个大维,跟你嫂子起腻。你派个可靠的人,去跟踪大维一下,看看有什么情况没有。
好,我明天就派人盯着大维,老四说。他敢给大哥舔堵,不是找死吗?我亲手卸了他,给大哥解气。
你这从小养成的土匪脾气也要改改,徐泽宁说。无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话,都不许动大维。还有,一定要注意保密,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能传出去。
那当然,老四说。我用的人都是绝对可靠,绝对忠实于我们的。
你嫂子那边就不用盯着了,徐泽宁说。只盯着大维就行了。
好,老四说。
这把枪不错,我收了,徐泽宁重新拿起手枪说。
里面子弹还有,小心别走了火,老四说。
枪我比你懂,徐泽宁把枪的保险关上说。
那个德国收藏家手里还有不少二次大战的古玩,老四说。枪啊,佩剑啊什么的。德国,美国,法国,英国的都有。大哥喜欢,回头我弄一批来。
有没有隆美尔的?要是有隆美尔的给我弄两件来,徐泽宁把枪和文件都塞进桌上的公文包说。
二月份不知不觉过去了。早春三月,路边干枯的树枝上开始逐渐钻出新嫩的绿芽。虽然没有了冬天的冰雪,但是寒风依然料峭。
自从回到中芭之后,她的生活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回到中芭之后,她先去团长办公室见了团长。团长见她回来,很高兴,告诉她说,团里计划排练三幕芭蕾舞剧《奥涅金》。虽然没有跳过《奥涅金》,但是她早就听说这部芭蕾是从普希金的诗歌改编的,由戏剧芭蕾编导大师约翰·克兰科创作,德国作曲家库特-海因兹·斯托尔兹根据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中的音乐进行改编和配器。团长关心地问她腿恢复的状态,问她能否出任剧中的女主角。她推辞了,说自己三个月来没有进行训练,因为腿伤也不能保证能够完满的排练下来,而且两个孩子也需要照顾,建议团长从中芭的新秀里选拔一个来担任女主。团长不同意,说她能否担任女主角,关系着票房收入。团长说可以考虑选拔一个新秀担任女主B角,跟她一起训练。如果到时实在不行,可以考虑让B角转成A角,把她替换下来。总之为了票房收入,一定要她担任女主角。看到团长说话像是真诚的样子,想想票房收入关系着中芭几百人的生活和演出,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下来做女主角,而且是一部以前没有跳过的芭蕾舞剧,除了认真努力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和中芭的姑娘们立即投入了严格的训练。她把接送孩子和做饭的事情都交给了保姆去做,每天早上七点到中芭开始排练,晚上要七八点才能到家。哄完孩子睡觉后,她还要在客厅继续练习一会儿,才能入睡。这样一来,除了周六有些空闲时间外,平时的工作和生活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再也没有时间见大维了。偏偏这几个星期赶上父亲的身体不好,住了院,她只能抽出每周六的时间去医院看望和陪伴父亲,周日要带孩子。不知不觉,自从上次那个风雪夜从大维住处离开后,她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大维了。
齐静到中芭来过一次,把闲置的房子的钥匙给她送了一套来,还开车带她去看了房子。齐静的房子在三环边上,是志宏同学的房地产公司与加拿大一家开发商联合建造的高档小区公寓。小区在一条幽静的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的马路边,两米高的褐色院墙把小区与外面的街道隔开。门口立着两尊手握剑柄的欧式骑士雕塑和两座缀满了玫瑰花朵的立式圆柱,里面有几幢四五层楼的欧式公寓和独门的别墅,有铁门和二十四小时执勤的保安,把看上去像是闲散人员的人挡在门外。小区里面有一个带着喷泉和花廊的小公园,公园里堆放在太湖拉来的礁石,种着许多树。齐静提前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还买了一些手纸一类的生活必需品放在里面,让她随时可以去用。
参观完房子后,齐静带她去了离小区不远的一个餐馆,在里面吃了一顿饭。她们边吃边聊,聊起了大维。她把那个风雪夜晚上在大维那里,没想到徐泽宁往家里打电话的事儿告诉了齐静。
泽宁既然深夜里打电话,说明泽宁已经起疑心了,齐静担心地说。妹妹,不是姐阻拦你跟大维,姐真的怕大维出事儿。泽宁要想处置大维,太容易了。上次大维被莫名其妙地拉到延庆,虽然你说泽宁解释跟他无关,我一直觉得是跟泽宁有关。以前明宵只是回来找你,还没有跟你有什么,就被关进了监狱。现在你跟大维关系发展得这么深,我很担心大维。
就像以前说的,如果泽宁敢对大维做什么,我就把泽宁跟小寇的事儿说出去,她说。我想泽宁有小寇这件事儿,也不敢对大维怎么样吧。
上次你跟我谈过这个打算之后,我好好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妥,齐静说。要是这事儿真的能阻碍泽宁的仕途,你就不怕泽宁对你们两个一起下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戴安娜王妃的死因一直就有传说跟英国王室有关。我认识一个央视的女主播,她跟那谁好了之后,那谁的妻子就被车撞死了—-很可怜的一个女人。这里面的内情谁也不知道,但是总让人起疑。
我了解泽宁,他不是那么坏的人,她说。我跟泽宁这么多年了,又是他的两个孩子的妈,虽然孩子不是亲生的,泽宁也是很喜欢,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看。而且这么多年在一起,虽然分居了,总有一些积累的感情,他总不至于对我下手吧?
这都难说,齐静说。要是泽宁对你没感情了,那倒好了。可我看,泽宁对你还是一直感情挺深的。我劝你还是暂时放弃跟大维的感情,耐心等几年,等以后跟泽宁彻底离婚了之后再说吧。你真的爱上大维了吗?
嗯,她点头说。过去都没有想过会爱上大维,但是自从跟大维好了之后,觉得越来越离不开大维了。
我老了,只求平平安安,觉得爱情什么的都没那么重要了,齐静说。虽然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是那都是年轻人的事儿。到了这个年龄,我觉得生命比爱情重要多了。妹妹还是好好想想,趁泽宁没有发现之前,跟大维了断了吧。姐不愿看到大维或者你出任何事情。妹妹如果不好做决断,姐可以替你去找大维,给大维说清利害关系,让大维别再跟你往来了,等你跟泽宁彻底离婚了之后再说。泽宁肯定已经起疑心了,才会那么晚打电话去查。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跟大维还继续往来,姐真的为你和大维很担心啊。
姐说得是,我太放纵自己的感情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大维要是真的出事儿了,我会后悔终生的。还是我自己跟大维说吧。这些日子以来,大维一直想见我,最近太忙,都没找出时间来见他。我会找个机会跟大维见一下,最后好一次,以后就跟大维说开,不再来往了。
这样最好了,齐静说。这样姐就放心了。
看完齐静的房子后,她回到中芭,抽空给大维打了一个电话。大维问她父亲的病情怎样,她说终于好了一些,已经出院了。她跟大维约好了周六中午在建国门附近的一家人不多的西餐馆见面吃饭,饭后去齐静的房子好好待一下午。有了上次徐泽宁夜里打电话查看她在没在家的经验,她不想在外面待很久,想晚饭时就回来。
想到周六就可以见到大维了,而且可以一起吃饭和待一下午,她心里不禁期待起来。她琢磨了一下自己穿什么好,大维喜欢什么。上次她看见大维的手套有些旧了,给孩子买衣服时也给大维买了一双新手套,还没有来得及交给大维。最近排练多,一直觉得很累。想到齐静劝她的那些话,她的心情也觉得沉重起来。她一点也不怀疑大维对她的爱,但是像齐静一样,她也担心徐泽宁会发现,会严厉处置大维。至少大维现在有份儿体面又不错的乐手职位,能从事自己喜欢的音乐,好好拉,将来还有前景,也能找到一个对他好的姑娘。
齐静问她是不是真的爱上大维了。她曾经好多次问过自己对大维的感情。过去她一直不知道答案,这几个星期没见到大维,她倒想明白了。她喜欢大维。她惦念大维。她渴望再见到大维。 她觉得对大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灵和身体的渴望和交流。 自从那次明宵入狱之后,她知道了徐泽宁的脾气,害怕大维跟明宵一样,受到伤害。她宁愿所有的错误和惩罚都归到自己身上,也不愿亏欠任何人。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跟大维好了,她心里就难受起来,觉得更想大维,也更想在大维怀里,让大维抱着她,亲吻她。
星期六是个阳光充沛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来,把屋子照得暖洋洋的。早上徐泽宁把孩子们接走后,她好好洗了一个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想到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跟大维私下在一起了,她洗澡时觉得心情有些抑郁。
她在浴室把头发小心翼翼地吹干,随后坐到卧室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了一个发瓣半束发型,涂了淡雅腮红,眼线画得细而长。画好眼线后,她把上眼睑分为三等分,用墨绿色眼影涂抹中间部位,棕粉色眼影涂抹靠捡眼角的三分之一区域,闪亮深棕色涂抹后三分之一区域和整个下眼睑,最后刷上睫毛膏,强调睫毛的密集感。她想涂一个绛紫色的唇。她对着镜子先涂上润唇膏,后用遮瑕膏遮盖住原有唇色,再用红色唇膏涂抹嘴唇打好底色,最后用手指蘸取绛紫色,从唇的中央内侧开始点按,让嘴唇由深至浅自然过渡,给人一种水润饱满的玻璃质感。
她坐到床上,把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涂上了浅色的指甲油,让指甲显得清新和美丽。她站起身来,双手置于肩膀上,晃动手臂,放松肩胛骨,在锁骨处做了一点按摩,涂了身体乳,让锁骨处有一点淡淡的香味儿。大维吻她的脖颈的时候,也爱吻她的锁骨,她想让大维所有吻到的地方都充满魅力和香气。
她过去一直觉得花很多时间化妆是浪费时间和青春,所以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给自己化过妆。今天,她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化妆,因为她想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给大维。
她开车到了建国门附近的西餐馆,把车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时,看见大维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她带着一个硕大的墨镜,脖子上围了一条鹅黄色的丝巾,把冬天穿的黑色长筒皮靴换成了春天穿的半高腰褐色皮靴,外面是一件姜黄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带着花朵图案的白色针织衣和深绿色裙子,腿上是一条黑色的丝袜,让腿显得很性感和修长。大维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和蓝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脖子上系着一条浅灰色的围脖,在餐馆门口的木质围栏外站着等她。她扶了一下墨镜,挎着一个棕色手包,带着微笑走近大维。大维手揣在大衣兜里,眯着眼看着她走近身旁。
你今天真漂亮,大维眼里带着一种惊异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手挎上大维的胳膊,跟着大维一起走进了西餐馆。餐馆果然很安静,里面分成左中右三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十几张桌子,被半人高的木质隔板拦开。女招待引领着他们来到靠左边的区域的一个靠窗座位,把印制精美的菜单递给他们。他们把外衣脱了,放在旁边空着的座位上,面对面坐着,翻着手里的菜单。
你喜欢吃什么?大维问她说。
最近在排练,什么都不敢吃,她把菜单合上说。我就要个蔬菜沙拉。
没有怎么吃过西餐,不知道该点什么好,大维看着菜单有些发愁地说。
听说这里的牛排不错,你要多吃点儿,一会儿需要体力哦,她微笑了一下说。
女招待端着一壶茶过来,给他们倒好茶,把菜单拿走了。她和大维面对面坐着,腿在桌子下挨在一起,两只手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地握着。
你真漂亮,大维说。手上都涂了指甲油,看着这么可爱,显得也年轻,看着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要是真能二十多岁就好了,她说。我还记得那时我在西安少年宫,有一天听见一个教室里传来《梁祝》的小提琴声,我就想,谁拉得这么好,忍不住在门口看了一眼,原来是你。
你第一印象喜欢我吗?大维问她说。
印象不错,就是觉得是个气质不错的小男生,还特别害羞,像个女孩子,她说。
那时我二十二岁,刚开始参加工作,就遇到了你,大维说。听少年宫里的老师介绍说,你是中央芭蕾舞团的明星,还是省委书记的夫人,在这里教小孩跳芭蕾,当时觉得特别感动,也特别羡慕徐泽宁。不是羡慕他的出身和权位,而是羡慕他有这么年轻这么好的一个太太。后来发现你每天坐公交车上下班,我就在公交车站牌那里等着,好跟你一起坐车走。
我还记得,她说。那时公交车一来,你举着自己的蓝色的小提琴盒子,奋不顾身地挤上去,给我占个座位,然后就站在我身边,背对着外面挡着我,不让别人挤着我。过去上公交车,都是我自己最后,也没有座位,要一直站着,被人挤来挤去的。有了你之后,我就有座儿了,还有人帮着我挡着,觉得很感动。后来每天教完舞蹈课,我去你的教室,在门口外面等着你下课,听你拉琴,然后一起坐车走,很开心。
她的眼里闪出了一种温柔的目光,手指跟大维的手指紧紧攥着。想到过去的这一切美好,想着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但是为了大维的安全以后就不能再跟他这样往来了,她的心里涌上了一种悲哀。可怜的大维,可能还不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私会了,想到这里,她的眼角湿润了。
你怎么了?大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怎么?
好像要流眼泪,大维说。是有什么事儿担心吗?
没有,她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说。是高兴的。见到你,心里就很高兴。
真的吗?大维问她说。
真的,她说。对了,我给你买了一副手套,你的那双手套都快磨破了。
她从大维手里把手抽出来,拿过放在旁边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了新买的皮手套,递给了大维。
不用的,大维摆手说。冬天都过去了,以后天就暖和了,用不着了。
我知道,她说。买的有些晚了。你戴上试试。
大维接过手套来,戴在手上,把手指张开让她看。
很合手,大维说。颜色样式也好看,谢谢你,你真会买。
女人都是天生的会买东西,她说。
真巧,我正好也给你买了一件小礼物,大维说。
大维脱下手套,拿过放在旁边的大衣来,手在大衣兜里摸索着,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扁扁的蔚蓝色盒子来。大维把盒盖打开,让她看。里面是一串洁白的珍珠项链。
真好看,她看着盒子说。
我也是一眼就看上了这串项链,大维说。觉得你皮肤白,很配你的脖颈。要不要戴上试试?
你给我戴上,她说。
大维伸手把盒子里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把项链后面的铜质挂钩解开。她伸长了脖子,头向前倾。大维的胳膊绕过她的脖子,给她戴上,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圆镜子来,对着镜子看了看。
很好看,她说。很美丽大方。就怕我没有什么机会戴。你挣钱不多,北京的房子和物价贵,生活也不容易,不用给我买什么,我什么都有。
我喜欢,大维说。给你买东西的时候,心里就很快乐,因为是给你挑的,想着你戴上的样子,心里就很高兴。
那我就一直戴着,回家以后再摘下来,她说。
她重新把手伸过去,握住大维的手。女招待把她的沙拉端了过来,看见他们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笑了一下,把沙拉给她摆放在桌子上,问她说:
要胡椒吗?
要,她把手缩回来说。
女招待拿过一个胡椒瓶子来,给她的沙拉里撒上一些胡椒。
够了,她说。
要奶酪吗?女招待问她说。
不用了,谢谢,她说。
牛排一会儿就上来,女招待说。
女招待转身离开了。她感觉大维的腿在桌子底下贴近了她的腿。她微笑了一下,把餐巾纸卷着的刀叉打开,把餐巾纸铺在腿上,拿起叉子来扎了一片盘子里的绿色蔬菜,尝了尝。
味道不错,她说。你尝尝?
不用了,我等我的牛排,大维说。哎,那边有两个人好像在不断看我们。
哪里?她问大维说。
在你左后方,大维说。
她扭头看了一眼。她看见在她的侧后方,有两个衣着普通的男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一个老的在低头看菜单,另外一个年轻的在看着他们的方向。
看见了吗?大维问她说。
看见了,她把头转过来小声说。那个人在看我的腿。
我也看看,大维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说。你穿着丝袜,腿真漂亮。
那当然了,芭蕾舞演员别的没什么要求,就是腿得长得顺流,也得长,她说。前几天齐静把她的那套空闲的房子钥匙给我了,吃完饭我们去那里好吗?那里安全一些。
好,大维点头说。到了那里我要好好亲你,吃你。
听着像个小饿狼似的,她说。到时让你随便吃, 吃够了。
有三个星期没见了吧我们?大维说。一直在盼着今天。你人性格好,美丽,大方,温柔,天生的清纯气质,对我又好。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有福气,遇见你。见着就想抱着你亲你。我觉得爱你爱得不得了,老想跟你在一起,看着你,亲吻你,触摸你,跟你说话和做爱。
我也是这样,她小声说。想着就要见到你,心里就很开心。平时每天都在排练芭蕾,晚上带孩子,孩子睡着了之后继续练芭蕾,一天一天过得好快也好累,特别盼着跟你在一起放松一下。跟你在一起,就是坐着聊也觉得好开心。摸着你的脸和手,切切实实的感受你的存在,粘在一起。我就是喜欢粘着你,每天想你的时候,都能想出很多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情景和细节。
女招待把大维的牛排端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说话。他们依依不舍地分开手指,看着女招待把冒着热气浇着褐色的汁的牛排放在大维面前。女招待笑眯眯地问他们还需要什么不,他们摇头说不。女招待走了之后,大维笨拙地用刀叉把盘子里的牛排切了一块,放到了她的盘子里。她把自己盘子里的沙拉扎了一些,放在了大维的盘子里。他们吃着,聊着。她觉得跟大维好像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真空世界里,四周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了,所有的声音也都听不到了。
吃完饭,她开车带着大维来到齐静的房子的小区门口。小区门口有一个大铁门,旁边站着两个穿着看着像是欧美旅馆服务生制服的保安。保安在门口拦住了她的车。她摘下墨镜,对保安微笑了一下。上次齐静带她来时,在大门口跟保安聊了几句。保安认出了她,对她点点头,拉开铁门放行了。她开着车在小区里转了几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把车停下。她把车锁住,跟大维一起并肩向着齐静的楼房走去。因为担心有人会发现,所以虽然她很想挽着大维的胳膊一起在阳光下走,但是终究没有敢跟大维显得太亲昵。
来到齐静的公寓门前,她掏出钥匙打开安全门,推开里面的门。他们在门口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换了拖鞋。四周的墙壁雪白,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新装修的墙粉味道。大维看着陌生的房子,显得有些拘谨,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她亲了大维一下,牵着大维的手,领着大维向着房子里面走去。
她带着大维参观了齐静的房子。齐静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两卧两卫,方向朝阳,大落地窗户,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主卧室里是新床新被褥,自带一个很现代化的卫生间,里面不但有个淋浴室,而且还有个白色的浴缸,洗手池也是双人的。齐静的房子不仅大,而且装修得也豪华。客厅里的棕红色进口皮沙发很长很大,皮面凸起,像是半张床。
真豪华,大维惊叹地说。这房子加装修得多少钱啊?
不知道,她说。这是齐静老公同学的房地产公司盖的房子,听说是拿得成本价。齐静是个会过日子的人,现在有钱了,也不会乱花。这个房子地段好,将来升值的可能大,齐静女儿留学回来就有房子住了。
一辈子我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大维说。
你就好好拉你的琴,挺好的,她说。人不需要这么好的房子,有个简单的住处就可以了。
她跟着大维站在客厅窗口,看了一会儿外面马路上的梧桐树和清净的街道。街道对面有一家日式餐馆,看着很幽静的样子。她伸手把窗帘拉上,太阳一下变得苍白,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昏暗起来。大维似乎摆脱了刚进门时的拘谨,在窗边伸手搂过她来,跟她亲吻着。她搂着大维的脖子,脚尖踮起,闭上眼,跟大维亲吻着。
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大维了,重新被大维的有力的胳膊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让她逃脱不了似地抱着,感受着他的火热的亲吻,从耳朵到嘴唇,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知道吻了有多长时间,等大维终于松开嘴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要被窒息了。大维伸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有没有发现我体重轻了?她搂着大维的脖子问他说。这三个星期训练忙,又不敢吃饭,前面三个月长的体重,一下都下去了。
真是轻了,大维说。一抱就起来了。
大维让她面对着坐在腿上,手在后面搂着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身上,埋在她的两乳之间。她抚摸着大维的浓密的头发,手指在他的头发里抚弄着,时而亲吻他的头发几下。
我爱你,大维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也爱你,她亲了大维的额头一下说。
这一段好想你。大维把手伸进她的针织衫里面,抚摸着她的乳房说。
哪里想?
上面和下面都想,大维说。
真的吗?她伸手摸了一下大维裆部鼓起的地方说。小东西又不安分了?
它想进你里面,大维说。每天都想。
那你怎么过来的?她问大维说。
想着你,用手,大维说。
好委屈,她抚摸着他的硬起的部位说。一会儿要好好补偿它。
今天你真漂亮,大维抚摸着她穿着黑丝袜的光滑的腿说。
好看吗?
好看,大维说。
真的想我了吗?她问大维说。
真的,大维说。想着今天会见你,早早的就醒了,躺在床上想着你,期待着见到你。刚才在餐馆门前,觉得春光明媚,好美丽的一天。看见你走过来,觉得你好漂亮啊,两条穿着美丽黑色丝袜的腿好诱人,当时就想摸一下。
我还带了一条丝袜来,她说。你不是有次说想让我穿着丝袜跟你做吗?一会儿我要换上给你看。我觉得自己变了,原来总觉得自己是个很正经的女人,自从跟你在一起就变坏了,变得不正经了。
我喜欢你这样,大维说。
门铃叮咚一声响了,她吓了一跳,赶紧从大维身上下来,挨着大维坐在沙发上,手紧紧搂着大维的胳膊,眼睛紧张地看着门口。她不知道是谁会在这时来按门铃。大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她和大维静悄悄地在沙发上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眼睛看着门口。她希望是有人按错了门铃,希望门口的人走开。她听见门口有人说话,心里觉得更害怕了。过了几秒钟后,门铃又一次按响了,显然外面的人知道里面有人。
我去看看,大维小声对她说。
别去,她小声儿说。
没事儿的,大维站起来说。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两腿并拢,紧张地看着大维走向房门。大维从门上的猫儿眼看了一眼外面,随后把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她从房门打开的缝隙看见外面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两个人的眼睛看着屋内,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隔着防盗门的铁窗对大维说:
我们是物业,楼下有住户反应房顶渗水,我们来检查一下你们的浴室,看看是不是哪里漏水了。
您们能过一段时间来吗?大维说。我们不是房主,是房主的朋友,等房主来了您们再检查好吗?
不行,高个子男人说。楼下的住户反映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间房子总没人来。今天好不容易有人了,楼下的住户找到了我们,我们就进去检查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也好回复,如果有问题,我们让水管工来修。
可是我们不是房主,不好让您们进来,大维说。
我们跟房主有个契约,高个子男人说。紧急情况时,物业可以随时进入房间检查。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房主。不过,检查也不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进去看一眼就走,顶多两分钟。
那好吧,大维打开门说。
高个子和矮个子男人走进屋来,先进了挨着客厅的卫生间去检查了一下,随后让大维带着进了主卧,检查主卧里的卫生间。过了一两分钟,高个子和矮个子从主卧出来,瞥了她一眼,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对跟在后面的大维说:
两个浴室没有漏水的地方,应该不是这个房间的问题。我们可以去回复下面的住户了,谢谢你。
不客气,大维站在门口说。
大维走回沙发边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
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物业。
真奇怪,怎么偏偏赶了这会儿来?她问大维说。好像知道我们在里面似的。
我也觉得奇怪,大维说。不过看他们挺专业的,像是物业。刚才在卧室里,那个高个子还让我看了看他的证件。我仔细看了看证件和照片,是物业的人,照片能跟人对得上。
那就好,她说。刚才简直吓死我了。大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
什么事儿?大维有些疑惑地问她说。
还记得上次我们在一起,那次音乐会之后去你家,晚上下了大雪?
当然记得,大维说。
那天晚上,泽宁十一点和凌晨一点都给我家里打过电话,她说。我想是泽宁感觉出了什么,在查我是不是在家。过去他从来不会这么晚往家里打电话,除非紧急情况。
你短信里跟我说过一次,我正想问问你呢,大维说。那你怎么解释的?
我说是睡着了,没听见电话响,她低下头说。后来,我跟齐静讲了,齐静分析说,上次你被拉到延庆,很可能是泽宁的人干的,目的也许是给你一个警告,让你跟我中断往来。齐静觉得泽宁已经起疑心了,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继续往来,恐怕真要被泽宁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样?大维继续问她说。
泽宁对一般人都很好,但是一个死要面子和嫉妒心很强的人,她抬起头看着大维说。虽然分居了,但是他依然觉得我是他的,不会容忍别人碰我。我不知道泽宁发现了我们之间的恋情会怎样做,但是他一定会报复的。他那样权位的人,什么都能做到。我很害怕,怕你哪天出意外。
你其实不用担心我,大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自从跟你好了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我没有老没有小,就是自己一个人,如果他想做什么,随他的便好了,我不怕。为了你,我什么都认了。跟你好过,一生无悔,死了也认了。
大维,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她说。有时我也这样想,因为爱,既使粉身碎骨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但是仔细想过之后,我觉得我不行。爸爸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下面还有两个孩子,我不能为了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而且,大维,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对我真心好,感情真诚,也无所畏惧。我知道你总觉得配不上我,但是我觉得,在感情上,我配不上你。以前我有个初恋叫明宵,感情也是非常浓厚,后来明宵因为我被关进监狱,受了很多苦,几乎被毁掉了一生。我觉得我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坏运的人,一个注定得不到真爱的人,因为谁跟我好,谁就会倒霉。虽然你说生死无悔,我也相信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情,我会后悔和内疚终生,再也不会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维咬着嘴唇,低着头,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木地板。过了一会儿,大维抬起头,她看见大维的眼里充溢着泪水。
我知道,大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刚才看见你在餐馆里有些伤心,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我知道你怕伤了别的人,所以不敢去放手去爱。你的担心,前面都在短信里告诉过我,我知道你的纠结和痛苦。原来我以为罗密欧和朱丽叶是最悲的,但是还有比他们悲的人,因为他们都没有权利去跟着爱人走。
跟你在一起的这一段以来,我变化了很多,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说。过去我性格一直软弱,总是被人摆布,不敢反抗。因为你的爱,第一次我想做一个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人。
但是后来我觉得,虽然我想做那样的人,我做不到,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说。因为我死了,谁去照看我爸爸?谁去照看两个孩子?大维,我觉得你最可贵的,就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真诚的人,一个敢于付出的人。如果你要是因为我出事了,我觉得我会生不如死,觉得是我害了你,一生都在悔恨之中。 所以,我想来想去,觉得我们还是 ---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大维亲了她脸颊上的一颗泪珠说。那让我最后好好爱你一次吧。
我们去卧室里吧,她轻声说。这个窗帘有些透明,我不喜欢。
好,大维说。我抱你进去。
大维说完,一手抄起她的腿,一手抱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她伸手抓住放在沙发上的手包,两只手吊着大维的脖子,被大维抱进了卧室。大维抱着她进了卧室之后,没有放下她,而是站在卧室的梳妆台前,让她看自己的身影,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才把她放在新床上。
大维压着她跟她亲吻,亲她的嘴唇和耳朵,又把她的针织衫和裙子脱了,解开了她的乳罩,亲她的乳房。像是以前一样,大维把她的两个乳房挤在一起,含在嘴里轮流吃着,揉捏着和吮吸。她的双乳袒露在大维面前 ,第一次感觉既不用害羞 ,也不用顾忌,就像是很自然一样,让他吃着,揉着。大维吃了好久好久才松开嘴,随后把她的袜子和内裤脱了,去吃她下面。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舌头和嘴唇的移动,在他的嘴唇触碰到最敏感的部位时,感觉体液不断涌出,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她喜欢他专注地吃她,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好像跟大维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一样。
看见她逐渐兴奋起来之后,大维捏着她的一只乳房,把她的乳房攥得鼓鼓的,让充血的乳头胀大突出,用嘴把她的乳头向外拉,拉得紧紧的,然后不住的用嘴去嘬和用舌尖去舔,嘬得她把头向后仰,腹部紧缩,两腿分开,身子紧绷,底下流出好多水来。屋里有些热,她的身体也觉得很燥热,有一股热火想发泄出来。
想进来吗?她问大维说。
想,大维说。我去拿套。
喜欢让我穿着丝袜跟你做吗?
喜欢,大维说。
大维去拿套子的时候,她抬起身子,从手包里掏出了一双新的带着花纹的黑色连裤弹力丝袜,沿着脚尖套在腿上,随后抬起臀部,让丝袜的顶部套在小腹上。大维戴上套子,重新压在她的身上,用火热的嘴唇堵住她的嘴唇,舌头跟她的舌头交缠在一起,硬硬的东西隔着丝袜顶在她的溪水涌出的地方。他的手隔着丝袜抚摸着她的光滑的腿,滑到了早已湿润了的地方,在那里抚摸着,触碰着。她闭着眼,把腿打开一些,两只手搂着大维的宽厚的背部,感受着大维的亲吻和抚摸带来的兴奋和刺激,感到一种强烈的想要他进来的渴望。大维抬起身子,跪在她的两腿之间,两只手用力想把丝袜撕开。但是丝袜的弹性很大,大维几次都不能把中间的部位撕开。
我包里有小剪刀,她小声说。
大维从她的手包里翻出了小剪刀。锋利的刀刃接触到私部处的丝袜的时候,她闭着眼不敢看,心里很紧张,怕一不小心剪刀会碰到自己。大维小心翼翼地把丝袜剪开一条口,把剪刀放回手包,用手把裂口往两边撕开了一些。大维重新压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嘴唇,手指在她的下面的敏感区域游动着,让她的身体更加燥热起来。她扭动着身躯,用手抓着大维的胳膊,想让他快点进入。大维腾出一只手来,把她的一只腿往外分了分,随后扶着硬硬的东西,进入了她。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两只手更紧地抓住了大维的胳膊。
她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炽热的火山口里,四周是流动的通红的熔岩,在流动中变化着形体,形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形状。岩浆从地底一波又一波地涌来,带着高压和蒸汽的嘶鸣,有时震耳欲聋。她觉得火山隧道在不断膨胀和紧缩,火红的熔岩在反复上下,急于蹿出火山口。空气好像完全失去了水分,她觉得嗓子里觉得一阵阵干渴,零星的水珠偶尔掉在炽热的皮肤上,在皮肤上蒸发。她感到他的皮肤很热,肌肤上滑溜溜的,手无法攥住。她的手放开他的胳膊,一只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抓住枕头的一只角。她觉得他的皮肤上的火热传到了她的肌肤上,就像是高烧时喝了一杯滚烫的水,让自己热得更加无法忍受。快感如潮水一样不断涌来,一切都失去了,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潮水,不断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她忍不住喊了起来,先是小声,随后是大声。潮水涌动的海面上产生出一阵强烈的亮光,像是陨石从夜幕上纷纷坠下。无以名状的快感让她无法忍受和逃避。
我现在就想要了,她说。
她感到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火石迸发,晕眩,震撼,身体抽慉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地一泻千里。他停顿了一下,依然在她的里面,但是静止不动。她睁开眼,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像是要虚脱了一样。
真过瘾,她说。
大维想让她再来一次,一直憋着,努力着,挥汗如雨。而她好像已经在上一次用尽了全部力气,虽然很想再来,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法跨过临界点。她感觉里面有些疼,不得不让他停下来。他从她的里面退出的时候,它依然涨硬着,久久不肯疲软。她爬起来,让大维仰面躺好,侧跪在他身边,把套摘去,把它含到嘴里,用手和嘴在努力的帮他弄着。她的嘴里感觉到一股腥味儿,有些想吐的感觉,但是她忍住了。大维一手捏着揉着她的乳房,一手撩开她垂下来的头发,看着她的头在上下移动着,嘴里吞吐着他的东西。大维的脸和脖子涨红着,身体紧绷,显得很兴奋。过了一阵,正当她感到手臂有些酸疼的时候,大维终于呼吸粗重地对她说:要射了。
她用嘴把它整个头部含住,手继续不停地上下弄着。大维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垂下的乳房,头晕眩着,身体颤抖着,喊出了声。所有储存在里面的东西都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阻挡地喷射而出,一滴不漏地都射在了她的嘴里。她的手停住,眼睛看着大维,看着他浑身舒畅的样子,露出满意的神情。
真没想到你会对我这样好,大维喘着气说。
等硬起的东西疲累地缩小了的时候,她松开了它,闭着嘴欠身起来,从床头拿了一张纸巾,把嘴里的乳白色液体吐在纸巾上,让他看着,问他说:
喜欢吗?快活吗?
喜欢,快活,大维说。
大维把她搂过来,让她趴在身上,抚摸着她的脊背,抱着她,亲着她的头发和额头。她把头侧躺在大维的胸膛上,听着他久久不能平息的心跳,手抚摸着他的因出汗而变得滑溜溜的胸膛,心里快乐着,悲伤着,害怕着。
夜深了,徐泽宁站在书房窗前,看着星光黯淡的夜空。一朵乌云在夜幕上散开又逐渐凝聚起来,形成一副狰狞的面孔。
老四悄悄推开门走了进来,把一摞纸和一张DVD盘放在硕大的栗色办公桌上。
有消息了?徐泽宁转身走回书桌,看着纸张和DVD问。
跟踪了三个多星期,终于有结果了,老四说。纸上是从电话局调出来的两个人的微信记录,DVD里是今晚在朝阳区的一处住宅里偷拍到的,大哥自己看吧。
朝阳的房子?谁的?徐泽宁问老四说。
志宏的,老四说。
志宏的?徐泽宁疑惑地问老四说。
大哥不知道吗?老四讥笑了一下说。志宏现在可是亿万富翁了。
他怎么弄这么多钱?
志宏的同学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早已经上市了,志宏和齐静在里面有不少股份,老四说。志宏没少帮他同学的忙,在各地拿了不少地。
堕落!徐泽宁气恼地说。真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儿多了,老四说。我倒一点不觉得奇怪。不瞒大哥说,我对志宏向来就没什么好感,他就是一个善于投机取巧钻营的人,靠着大哥有了权势。除了把女儿送出国,在英国贵族学校读书之外,他在外面还有十几个女人,都是娱乐明星。这些事儿除了齐静不知道,满城的人都知道,都快成笑柄了。
徐泽宁戴上老花镜,坐在办公桌的宽大的皮椅上,拿起纸张阅读起来。看着看着,他脸色变得铁青,额上的青筋也暴跳了起来。他读了几页之后,把纸放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老四送给他的德国手枪来,咔嗒一声拉开扳机。
大哥不必亲出面,脏了自己的手,这些事儿交给我去办好了,老四说。怎么处置他们,我听大哥的。我还有些别的事儿,先走了,回头听大哥吩咐。
老四转身向着书房门口走去。走到书房门口时,老四转过身来说:
小寇给我来了一个电话,想让孩子跟大哥见一面,说任何地方都可以。大哥有什么想法儿吗?
把小寇和孩子先接到北京来,给他们找个隐秘的地方住下,我想想再做决定,徐泽宁说。那个大维,先抓起来。
知道了,老四说。那张DVD上的画面太不堪入目,我让人把原件销毁了,只留了这一份拷贝,大哥自己看吧。不过我劝大哥冷静一些,看完这些材料,先冷静几天,过几天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