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是故乡的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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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是故乡的浓
 
 
今年的冬天,我到厦门客居月余,总有些若有所失的惆怅。今夜山雨初歇,月华如昼,我忽然怀念起故乡的霾了。
 
此时的西安,正是品霾的好季节。约三五好友于高楼平台,一杯咖啡,两瓶小酒,几盘点心,再装一个大果盘,把酒言欢话家常。远眺古城奇霾。放眼处莽莽苍苍,天地一色,偶尔露出远处高楼塔尖,依稀海市蜃楼。扑面不湿,入鼻欲塞。大街上但闻车马喧,不见行人面,如借时空隧道进入科幻世界。
 
霾,是西安名片,是一道让人刻骨铭心的风景。
 
北京的霾我是领略过的,架势很大但温温吞吞,来势凶猛却回味不永。少了西安老霾的回肠荡气和沉稳老辣。到底建都历史太短,行家一眼就知底蕴尚薄。就像刚出徒的裘派花脸上台吼几声,虽底气十足,然少了裘盛戎的厚重韵味。
 
上海也是有霾的,太淡,太拘谨,太细腻,正如他们的小资情调,远不如西安的霾更醇厚,更上鼻,吸一口是一口,痛快酣畅,大有慷慨悲歌的豪气。至于石家庄就更不入流。其霾貌似浓厚,略一过鼻,掩不住的泥土气息,且不具层次。西安毕竟是古都,霾里都满是金属含量带给人的现代感,吸着充实,踏实。更讲究的是吸后悠长的回味,咀嚼不尽。
 
据说老吸家可以辨别出霾的出处:西安来的属于国有霾,比较醇,清一色金属味。临潼霾味较杂,属混合型。若回味有蒜香,那绝对是永年小冶炼炉的产品。一年四季,风向不同,霾味各异,让人鼻不暇接。外地人每每感慨古城之文脉久远,江山有代。古时邯郸学步,今日要西安学霾了。传言北京仗着首都的势,也想以霾传名,愈发显得小气。“唯其不争,莫能与之争。”西安是深谙古训的。
 
西安霾是他处所不及的,四季如一,绝不因时序而懈怠。这是只有千年古都才有的定力。也从不让慕名而来赏霾的客人失望。霾,已经成为本地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水中微生物之于鱼虾,暴风之于海燕。夏季里偶尔大雨初霁,霾气稍减,倒让人觉得突然。此时邻居好不容易能清晰相见,常常拉几句闲话:“曹姐,你可瘦多了。越发变的漂亮了,”“我一直就这样了呀。噢对了,去年没怎么下雨,你看不着。”
 
爱赏月的人是不能错过西安的。赏月,若只喜欢分明的远山近水,月明星稀,便显得浅薄,被雅客们耻笑。既然是赏,必要有些遮掩才够含蓄、婉约的味道。“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中国艺术的美妙常在于不能写尽,给人留下想像的余地。如国画中大写意的笔法,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但古人是错过了西安赏月的妙处的。这里的雾霾将天地全然隔绝,不留一丝罅隙。赏月一变而为猜月,顿生妙趣,而这对平庸的诗人简直是噩耗。西安本地的孩子要想以星空入诗,则需到网上看图片,或者听老人们讲“很久很久以前。”我以为这是对培养想象力很有补益的。
 
霾的功效绝不仅限于艺术,就是日常生活也因而变得有趣。沉沉雾霾里,对面楼房如隔重幕。这时窗帘便显得多余。家中无论做什么,既开放又安全,这是无霾的城市体会不到的。这霾若是再厚重些,怕是连窃贼也不敢入室行窃了。撬门窃物,出门迷路,这足以让賊胆怯。据民间人士云,近两年治安案件显著下降,足以证明霾对和谐社会的贡献。
 
一方水土一方人,这话是对的。对于霾的态度,北京的百姓就露了怯,谈“霾”色变,惶惶不可终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西安人自有秦汉遗风,“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广场舞依然火爆,公园、河边,成群结队的民间合唱依旧嘹亮。更见精神的是他们绝不屑于带口罩,蔑视任何借助外物的懦弱行为,坚信生命的伟大力量。如没有上千年的沉淀,断无这等沉稳坚定的民风。如能假以时日,也许能产生一个新的人类物种,叫秦人种。吸雾霾吐铁钉,吃农药拉蚊香。这必是古秦汉都以来西安人又一傲视群伦的荣光。
厦门也有迷迷茫茫的日子,那只是雾。如纱之轻,如烟之淡,恰似江南人的软语,好听但失之于腻而轻薄。尤其秋冬季节,在南方住久了便有诸多不适,总觉得自己与青山绿水格格不入。偶尔站在马路中间汽车最密集处,深深吸几口,心里顿时泛起淡淡的乡愁!
雾霾,思乡,解愁!
 
露从今夜白,霾是故乡浓。我这就收行李回家去,趁着这最好的季节,一解霾愁。
 
调侃雾霾,是活着无奈!想着超脱!
           
              [ZT2O16年12月18日深夜霾思于厦门]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Remember:
邯郸就更恰当了。3000古都,钢铁工业。
RememberMe2 发表评论于
原文说的是邯郸。抄袭。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复 'gagaga', 洞庭人家,少年老成 的评论 :
工业化的代价,GDP的代价。
gagaga 发表评论于
中国,曾经的故乡。。。
少年老成 发表评论于
文写得好,替国人霾忧。
洞庭人家 发表评论于
难得拳拳之心啊,赶紧的禀告父母官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还有那什么吉尼斯,对,对,吉尼斯啊。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昭明_watch0' 的评论 :
昭昭明明,何霾只有?
昭明_watch0 发表评论于
哈哈哈!妙极!
窗外那片浓浓的奶奶灰,烦死人了。可是它可以是现在朋友们的谈资,是未来对故乡的怀念,也是你这篇好文的由头。如果总是美国那一成不变的蓝,难以给人深刻印象,我们是不是也会腻死?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复 'ccn' 的评论 :
哈哈!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南国铁树' 的评论 :
重庆是雾都,称都也是?蜀犬吠日!
ccn 发表评论于
雄文可载入中学课本。
南国铁树 发表评论于
思念我故乡的水雾,浓浓的:)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复 '何仙姑' 的评论 :
民国出大师~~~!
大家连小学都念不起,极个别的富人能年起大学就成了大师了。
何仙姑 发表评论于
这文风太难得了。。。想起很多大师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清漪园' 的评论 :
哈哈,民国风格散文杂文。
清漪园 发表评论于
有些悲凉无奈,但我还是被老兄逗乐了。
老生常谈12 发表评论于
就连滨海城市大连也雾霾了,那可是一直以空气清洁著称的。
smeagolrocks 发表评论于
这几天同学微信谈的都是雾霾。有个同学从东北坐动车回西安拍了一段视频,窗外一片超级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他说这一路全是这个样子。而且西安的天气预报一直到周末全是严重雾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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