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一个老留的投资纪事之疗伤

牛经沧海

01/11/2017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 1979，顾城

杰西·利弗莫尔，最杰出的股市操盘手，从周薪一刀出身，做到一亿（当时比肩摩根），这个业绩空前绝后。他的48年股市生涯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无出其右者。他三次破产，三度崛起，每一次其死复生后都变得更加强大。

遗憾的是，没有大师的手段，只能仰望；幸运的是，虽然市场罚没我的一切（颇似某党的作为），但幸免于破产。

1996年离开贝尔实验室从新泽西的Holmdel来到曼哈顿中城上班，有两件开心的事儿。一是午餐再也不用吃食堂了；二是结识几个饭友。我们每天午餐出门，用餐，返工，一路唾沫飞溅，海阔天空，酣畅淋漓。饭友中有一位L君Moonlight搭建了一个社区网站，我还每周写一篇股评，叫《谈股论金》。后来不少社区网站成功上市或者被门户网收购。1999年新年的时分，他终于熬不住，辞工下海，还招聘了一个团队。几个月之后，重新包装的网站居然看相脱胎换骨，好似当今的韩国归来的网红脸。

至年底L君用尽了全部积蓄与信用，VC投资资金远比预期的遥远，而员工的工资无法拖欠。几乎走投无路，他向我求援，万事好说，只是不愿出售公司股份。我知道之后自然不能强人所难。考虑到我的全部资金都在股市，我答应卖出VITR的持仓给他暂解燃眉之急，但约定他还款以我将来某日VITR设定卖出价计算。L君欣然同意，当晚草拟一个半页的协议，第二日我如约卖出VITR持仓转款救火。

万没想到，这个临时起意的约定，后来成为我几年股海搏击的唯一幸存的战利品。后来以约定的可成交价，我通知L君。大约三四月份，L君终于以2200万将他的网站卖给一个专门收集社区网站的上市公司。L君如约还款，并支付了沧海两年所撰《谈股论金》的酬劳。这笔款项由L君直接打到国内的账户，一直到2004年我才启用参与A股。正因为我将这笔资金视作最后的退路，也错过之前抄底的机会。

其实到2000年秋风未起，我在股市已经支撑不住，只好重返职场。这次求职放弃了摩根斯坦利等IB的offers, 进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ECN Instinet。说来搞笑，那时候一心想着股市翻本，求职以交易便捷为要。正好在这家公司作为合同工的话交易不需要申报。本想股市回春立即退出，没想到一做5年。照样每一分钱都砸向股市，企图博得一个回心转意。可股市一旦变心，完全不在意我的付出。

随着达康泡沫的破灭，Startup上市之路犹如蜀道之难。当初参与发起的3G ASIC 公司，并争得Fenway Partner注资，如今完全无力跟进，就像家遭变故无力养活的孩子。这家公司后来经过4轮融资依然没有等到3G的浪潮，终究未能熬过寒冬，最后将几十个高价收进的专利打包以1%的价格卖给AMD, 关门大吉。

随着泡沫的破灭，纳斯达克由一千五百余家公司因关停并转摘牌。最后ECN公司交易量萎缩，业务压缩。沧海就职的Instinet概莫能外，遭PE大鳄白水收购后分拆四块卖出。我也趁势去了贝尔斯登的衍生产品部门，其时衍生产品热火朝天，每年增长100%。

股市一线，我虽初心不改，却有始无终。下跌总是比预期的最坏的时间更长，幅度更深，吃尽沿途抄底的各路英豪。这次熊市我亲见无论您熊派牛门，只要参与，必然尽取。我虔诚信奉的三大核心概念宽带（JDSU）, B2B (ARBA), 3G (QCOM)，每况渐下。JDSU收购了很多光纤公司，却愈陷愈深，如今换了个马甲叫LITE (另一幸存者AVNX如今名唤OCLR)。ARBA同样收购了B2B的很多对手若Free Market, Blue Martini等等，最后被SAP收购。QCOM虽然保留了大致框架，也远远没有达到2000年时预期的灭掉GSM, TDMA, CDMA之后一统江湖之后的荣景。我们当初说好的未来哪里去了？我们坚信的赢者通吃哪里去了？是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赫拉克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