鳕鱼,鳕鱼,钓大鳕鱼了

钓鱼是世界上开展最多的运动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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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家住罗德岛(Rhode Island)州以北,尤其是生活在波士顿(Boston)的朋友们来说,钓钓鳕鱼不足为奇地像看一场电影,轻描淡写的仿佛在谈及社会上的逸闻轶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要归结于人生成功的三大要素(天时,地利,人和)中的地利。也就是说在美国罗德岛以北的海区,特别是深海,一年四季几乎都能见到成群结队的鳕鱼群。只要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又肯花点钱,再加上老天爷给个风平浪静的笑脸,钓几条够份量的鳕鱼不能说像打个哈欠那样的简单,最起码可以用“手到擒拿”来描述。而对于我们这些在马里兰(Maryland)州筑起爱巢的业余渔翁们来说则不然,钓鳕鱼不但要有一定的长途跋涉的心理准备,而且还要耐心地等待。等到秋末冬初,等到寒风刺骨万籁俱寂的十二月份,等到成群结队的鳕鱼开始迁移到罗德岛,康州(State of Connecticut)和纽约州(State of New York)的近海。

有一次,一位朋友竟然站着不嫌腰疼,吐着唾液星子,打趣地对我说:“渔魂王,想钓鳕鱼跑一趟波士顿不就得了?省得一提起钓鳕鱼你紧张得满脸都是深仇大恨的样子。”我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翻着白眼珠子鄙视着他,心想:“难道为了几条鳕鱼你让我发神经,来回跑它个两千公里?”

其实,在二十年前我刚搬到马里兰州的那会儿,钓鳕鱼就已经是我的钓鱼梦想之一了。不过,对我们马里兰州的居民来讲,钓鳕鱼的路程太远了。离我家最近的船钓鳕鱼的码头,比如纽约的蒙托克(Montauk,New York),一个单程竟然有三百六十英里,简直让人望而生威啊!所以,我不得不忍疼割爱一年一年地拖下去,一直拖到七年前,我的儿子考上大学的时候,才有了勇气和借口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二月的一天,也是我儿子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鼓足了勇气,借着家中领导正处于不胜欢喜忘乎所以之时,故意拿出扭扭捏捏的架式和抖抖索索示弱的语调,提出了走一趟康州钓鳕鱼的大胆设想。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领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喜气洋洋地点头同意了。这闸门一打开可就由不得领导了,这就有了我一年至少一次远征钓鳕鱼的机会。真应了那几句话:“万事开头难,得志便猖狂。给我几个火星,我能让它烧成太阳。”

就在我的钓鱼生涯蒸蒸日上之时,我在去年的一次去罗德岛钓鳕鱼的时候竟然歪打正着地认识了家住纽约,当地真正的钓鱼“地头蛇”老刘。自那以后,我和我周围的渔友们的钓鱼战果可以用张振福和耿莲凤的二重唱来表达。那就是:“山也亲,水也亲,钓鱼的捷报频频传,形势无限好啊!”

至于老刘是谁?他的钓鱼疯狂到什么程度?他的钓鱼专长又是什么?我在这里先卖个关子。准备日后写一篇题目为《钓鱼疯子老刘》的小文,并且以真人真事改头换面的方式介绍给大家。

可想而知,有了纽约“钓鱼疯子”老刘助阵,我钓鳕鱼的信心更足了,热情更上一层楼。于是,二零一六年十月份刚过我就在心里算计着:“如何和老刘他们一起,在今年的十二月份,到罗德岛或康州钓一次鳕鱼,来它一个马里兰——纽约跨州钓鳕鱼之旅呢?”当我把这个设想告诉了老刘以后,乐得老刘咯咯直笑。他竟然用手摸着他那关公样的尖下巴,扭起了关公样的微厚的嘴唇,说:“好啊!我恰好认识一位家住罗德岛,专门钓鳕鱼的船长。到时候,我来联系搞定。”

日子刚过到二零一六年的十二月初,我那颗不安分守己的心便被钓鳕鱼这事扯得痒兮兮的。于是,我一有时间就神神叨叨地把每日新闻中有关钓鳕鱼的渔报看上一遍又一遍。然而,事与愿违啊!我得到的不是因为鳕鱼难钓而招惹来的渔翁们的叫骂声,就是渔翁们花了钱钓不到鳕鱼的怨声载道。“唉!为什么今年的鳕鱼渔情与去年相比相差甚远呢?”我一想到这里,人便瘫在座椅上,仿佛被黑社会的歹人逼良为娼似地心里那个急,并生出一份委屈和一份莫名其妙的恨。我也不瞒着大家,在这三味一体的心情轮番攻击和折磨下,那二个星期我天天像丢了魂似地。“难道我的心被伐桂的吴刚养的爱犬偷偷地吃掉了,然后又带到月亮上去了?”有时候我真这么想哩。

多亏了东方不亮西方亮,多亏了近日来在新泽西州海区钓黑鲈(sea bass)的捷报频传才使得我移情别恋,没有走火入魔。当时,我心想:“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是吊死也要找一棵歪脖子树。”

就在我准备到新泽西州乘着渔轮到深海痛痛快快钓一次黑鲈的时候,纽约的老刘竟然向我投来了橄榄枝。他在微信里一惊一乍地写道:“渔魂王,不得了了,纽约这边的深海里大黑鲈终于来了,而且数量还不少呢。”我得知后立刻让老刘在接下来的星期五帮我和老余订了到深海钓黑鲈的船位,地点是纽约,渔船当然是老刘选得那一条了。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几天过后,海况预告:我们钓黑鲈的这个星期五海面上不但有大风,而且有九尺大浪。急得我马上和老刘微信联系,并把我心中的忧虑告诉了他。意思是能不能把钓黑鲈的日期往后拖。老刘的答复却简单的让人吃惊。他在微信里是这样写的:“接下来的星期天倒是风平浪静,我们何不一起到罗德岛钓鳕鱼呢?”

我有点顾虑,便问:“那边的鳕鱼好钓吗?”

老刘马上答复:“我想每人总能钓到几条。即使钓不到鳕鱼,我们还能钓到许多大青衣(英文为Cunner或bergall fish,中文也翻译成蓝鲈鱼或玫瑰鱼,青衣则是当地中国华人给取得名字)和大黑鲈,美娘子不好寻,找几个胖妹妹顶上还不容易。”

然后他又写道:“美的丑的到了嘴里都是肉,你说是吧?”

我听了这话有理,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找船由老刘负责,纽约那边去三位,除了老刘以外,还有我的青岛老乡老楼和一位讲一口地道北京话,外号叫胖子的朋友。我们这边也去三位,即我,老余和小郑。

一切安排就绪以后,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那天晚上,我无意中上网查了一下近日鳕鱼的渔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真是老天爷让我有眼识泰山啊!就这几天的功夫,罗德岛的海区竟然出现了数量惊人的鳕鱼群,以致凡是出海钓黑鲈的渔船都满载鳕鱼而归。尤其是从具有广告效应的钓鱼照片上看过去,那些幸福的渔翁们竟然把钓到手的鳕鱼紧紧地搂抱在一起,那个亲热程度简直超过了对待家中的娇妻。当时把我给逗得在心里就想:“难道这些渔翁不怕惹老婆生气回家跪搓板?”接着我的脑海里又出现另一种声音:“只要能让我把鳕鱼钓得爽,跪上几个小时的搓板又何尝不可?”

对于一位业余渔翁来说,渔情好就意味着心情好。就在我们出发前往罗德岛之时,我便急不可待地把我心中的喜悦分享给了老余和小郑。他俩得知有鳕鱼钓了,美得竟然把红红的嘴唇拧出了盛开的牡丹,一滴滴的口水竟然变成了一个个正在采蜜的蜜蜂。

我们晚上十点钟出发。一路上,轮流开车,轮流睡觉,到了罗德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多了。远远地就看见老刘着了一身的渔装,睁着望眼欲穿的大眼睛,在大路口迎着。唉!看看人家,钓鱼钓得好,人品更好,值得学习啊!

大家见面以后,好不热闹。尤其是纽约的“胖子”,他不但自来熟,而且操了一口里里外外充满戏调儿的京腔,滔滔汩汩的话语,每一句话既有板有眼又飘出了说相声的幽默,让人听了心中不住地暗喜。北京人再加上纽约人的做派,活脱脱的两个字“神仙”。

在不经意间,身材魁梧的船长兼消防队员Tony一步一哈气来到了他那四十尺长的大渔船旁。经老刘介绍,大家纷纷向船长行了握手礼。当时我最关心的是渔情,劈头便问:“船长大人,请问最近鳕鱼的渔情如何?”紧接着,空气中就扬出了船长低沉并充满喜气的大嗓门:“好!不能再好了!昨天还钓到六十条够尺寸的大鳕鱼呢。”借着这个机会,我给大家交代一下。政府为了避免对鳕鱼的过度捕捞,规定:凡是娱乐性钓鱼的渔翁,每人每天只能保留长度在二十二寸或以上的鳕鱼十条。我们加上船长和水手一共八位,所以可以留够尺寸的鳕鱼八十条。

又过了一会,个头不高,说活有点娘娘腔的水手也来了。他戴了顶蓝帽子,花生仁形状的脸笼上闪着一双羞答答的眼睛,并透露出一种说不清的狎呢风骚的媚姿,厚厚的性感嘴唇,其周围竟然没有一根胡子。开始我和老余私下都认为这位水手是一位女性。后来从老刘那里才知道这位水手竟然是位男的,神奇的简直有点鱼目混珠,令人百思不解啊!

在万事俱备之后,船长把他那心爱的宝贝开得象高速公路上奔跑的汽车,在蓝色的海面上犁出了两道银色浪花的同时,朝着充满希望,猜想和幸福的海天一线飞驰而去。

经过二个半小时过山车般的震荡与颠簸,渔场终于到了。只见在大海蔚蓝的微波上已经漂着几条大渔船。此时,金色的阳光从白云朵之间的缝隙中倾泻而下,把翻滚的浪花镀上了一层层亮闪闪的金边,把大海浓妆淡抹得犹如一幅现在流行的,奥秘无穷的抽象画。

就在我胡思乱想,忘乎所以,失去自我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船长那重如生铁般的声音:“下面就看你们得了。”我听罢,心里一抖,才发现船长已经关上了发动机,这意味着钓鱼开始了。

我急忙扭出了小欢步,来到船尾部的一侧,站在了小郑和老余之间,并机不可失地抓起了我那心爱的鱼杆钓了起来。

当铅坠拉扯着鱼钩鱼饵沉到水底以后,大家等啊!等啊!一时间,船上宁谧得能听到钢针落地发出的声响。可是,十分钟过去了,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把鱼钓上来。就在这时,船长笑容可掬地对着我们摇了摇头,说:“船的位置没有放对。请大家把鱼杆收起来,让我调一调船的方向。”紧接着,大家纷纷拼命地把水下带饵的钓组和铅坠摇上来。时间就是金钱,能挤出一分钟就意味着多一分钟钓鱼的时间。

文章写到这里,有些没有船钓过的朋友可能会感到奇怪:“把渔船停在鱼窝之上,然后抛锚就得了,还用得着调什么船的方向?”朋友啊,你有所不知。为了能钓到鳕鱼,目前最好的船钓方法就是漂钓(drifting)而不是抛锚底钓啊。

说起漂钓首先要知道鱼群的分布与水底结构的关系。

大海的海床其实和陆地一样也有平地,山丘和山谷样的结构,也有沟沟坎坎。这些山谷样结构或沟沟坎坎对于海洋生物来说,既便于藏身又能躲避巨大的浪涌,因而便成了海洋生物包括植物,微生物,软体动物,以及虾蟹蛤蜊等最喜欢生活的地方。这样一来,这些海底山谷不但变成了小鱼们觅食和安家落户的最佳宿息地,也变成了把小鱼当美食,又喜爱享受蛤蜊大餐的鳕鱼们的度假村。

所谓漂钓鳕鱼,通俗地讲就是让渔船从几乎没有鳕鱼的海区开始,借助于风力和浪涌的力量,缓慢地漂过海底山谷,并且有鳕鱼分布的海区。与此同时,船上的渔翁用底钓的方法,以蛤蜊肉或鱿鱼做鱼饵将正在寻食的鳕鱼钓上来。漂钓鳕鱼最大的优点就是经过大范围的漂行来寻找飘忽不定的鳕鱼鱼群,以增加钓到鳕鱼的几率。因此,渔船在漂钓时的方向和漂行的速度将成为钓到鳕鱼的关键。

经验丰富的船长诚然可以控制船的漂行方向,但船的漂行速度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一方面风大浪大自然而然会增加渔船漂行速度,因而影响了漂钓鳕鱼;另一方面在无风无浪的时候,渔船漂行非常慢也会影响钓鳕鱼的结果。此外,风向和浪涌的方向也会对漂钓鳕鱼有非常大的影响。比如,风虽然大一些,但风的方向正好和浪涌的方向相反,因而导致了渔船的漂行速度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快,一样能取得漂钓鳕鱼的好收获。

我们那天风力在每小时五到十海里,海浪只有两尺,所以当船长及时调整了渔船的方向以后,我们的漂钓便立竿见影地好了起来。先是大家纷纷钓到了重量在一磅左右的青衣。就在我忙着摘鱼的俄顷之间,突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上鱼了!”我急忙扭头看去,原来站在船尾底部中间的老楼钩上一条大鱼,他那鱼杆已经被水下上钩的鱼儿拉成了九十度的大弯。老楼吃力地摇着鱼轮,满脸都是咬牙切齿般的痛苦,被人当头打了两棒子一般。不过,老楼毕竟在钓鱼上身经百战。只见他急中求稳,忽快忽慢地摇着鱼轮,竟然在五分钟之内把一条至少有十二磅重的鳕鱼拖到了水面上。旁边的水手手疾眼快及时用抄网把那条大鳕鱼抄起,并拉到甲板上。这个时候再看老楼,宛如赴情人第一次约会似地脸上充满了欢快,愉悦与激动,还故意睁大着两只霎时间变得异常明亮的眼睛,表功似地望着我们。当时,我们每一个人从心底里都为老楼钓到大鱼而感到高兴,一个个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美的叫喊。

时间还没有过去五分钟,船上又传喜讯。老刘和小郑竟然在同一时间每人连续钓到够尺寸的鳕鱼两条。只见小郑得意地把一条有七磅重的鳕鱼放入自己的冰箱里以后,故意在我眼前使劲拍了拍手,然后遽然向我投来既沾沾自喜又咄咄逼人的目光,意思是:“怎么样,钓得够牛的吧!”我不得不忍着心中的郁闷和苦恼,假惺惺地在脸上挂出了带着嘉奖色彩的微笑,同时在心里想:“下一个钓到鱼的该轮到我了吧?”

就在这时,船长发出了收鱼杆的指令。第二轮漂钓结束了,船上的朋友除了我和老余以外都分别收获鳕鱼两条。第一个回合下来,钓不到鳕鱼者为什么偏偏是我和老余呢?令人费解。唉!人要是走了背字,喝口凉水都塞牙。

当船长把渔船再一次开到理想的位置以后,第三轮漂钓开始了。在这一轮漂钓中,可不得了了,老刘和小郑竟然接连二三地钓到够尺寸的鳕鱼。紧接着,老余,老楼和胖子每人也分别把大个头的鳕鱼钓了上来。而我哪?除了钓到个头不大的青衣以外,就是钓到不够尺寸,需要立刻放生的小鳕鱼。当时把我给急得心里砰砰直跳。看着小郑怀里抱着的大鳕鱼,让水手给他照相时那种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的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情感,一种类似于对自己暗恋多时,却搞不到手的美女的饱含醋意与妒忌的眷恋。当时我就在想:“今天我到底怎么了?大家用的钓组,铅坠和鱼饵都一样,为什么就我一人钓不到鳕鱼?为什么离我只有一尺远,从来没有钓过鳕鱼的新手小郑能不停地钓到大鳕鱼?难道老天爷故意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不成?”就在这种令人尴尬致极,羞得我满脸胀红,低头不语的时刻,我突然感觉到手下一沉。我条件反射地挑起了鱼杆,心中立刻生出了难以描述的狂喜,暗叫道:“终于钩上鳕鱼了!”我拿出了我的看家的本领,控制住我那急躁的情绪,不慌不忙地摇动鱼轮。当我把那条大鳕鱼挑到甲板上以后,便大舒了一口气,脸上那朵尴尬的红云才渐渐淡去。第三轮漂钓老刘和小郑分别钓到大个头的鳕鱼三条,其余的朋友包括我在内各收获够尺寸的鳕鱼一条。看到小郑冰箱里那五条活蹦乱跳的大鳕鱼,我的脸上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愠恼与急躁。老刘读懂了我心中的苦恼,走到我近前悄悄对我说:“渔魂王,别着急,你会钓到十条大鳕鱼的。如果你真钓不到十条,我给你补上。”老刘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怎么能好意思要朋友钓到的鱼呢?”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充满了决心和勇气,我心想:“别人有肉吃有汤喝,我就不信我渔魂王会没有。”在船长开船期间,我开始捡讨起我在钓鳕鱼时可能存在的失误。

在接下来的两轮漂钓中,小郑简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越钓越勇,越勇越疯,竟然又收获七磅左右的大鳕鱼四条。而我哪?尽管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包括把带饵的钓组往远处抛,漂钓时不停地放鱼线,把带饵的钓组往小郑的钓位扔等,也不过抖抖瑟瑟地钓到四磅左右刚够尺寸的鳕鱼两条。那时节,小郑竟然成了全船的大名星。老刘对我耳语道:“你旁边的那位朋友钓得不错吗!他有多大了?”我低声回答:“他岁数比我们小。不过,人家从小就会钓鱼。”

当时,就连船长和水手都忙不迭地给小郑送去了赞美有加的媚眼。把小郑给乐得竟然表现出一种在大街上突然认出女神时所特有的激动,说话的声音瞬间显得激越而嘹亮。他迂回着表露他的骄傲,说:“看来今天我是人品大爆发呀!”老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小郑,快把钓鳕鱼的绝招告诉我。” 小郑露出狡黠的笑容,并故意对老余眨了眨眼睛,说:“没有什么绝招。可能是一种厚积薄发的表现吧。”

小郑钓到的鳕鱼

面对这种令人佩服的结果,我不得不像被击败的拳击手一样灰溜溜地败下阵来,狼狈得满脸都是无地自容的光色。我渔魂王钓鱼几十年,没想到这次输得如此的惨。我不得不在事实面前低头认输了。当时我还找到了当权派突然沦为走资派那一落千丈的感觉哩。

就在我对钓鳕鱼几乎绝望的时候,在我那纷沓的思绪中突然冒出了一种假设:“是不是船的漂行方向影响了我和老余在钓鳕鱼上的收获,而不是出于什么技术原因?”想到这里,我仔细观察我的鱼线在水中的走向,片刻后惊讶得几乎失声。原来渔船是以船头为前进的方向进行漂行的,这很可能解释了我为什么很少钓到鳕鱼的原因。你们想啊,小郑的钓位恰恰离船头最近。当渔船遇到零零散散的鳕鱼觅食时,它们第一眼看到的鱼饵是钩在小郑钓组上的,而不是我的。想到这里,我那烦躁的心绪骤然间涌出了几份温存。于是,我吞吞吐吐地对小郑提出能不能换一下钓位。没想到小郑挺了挺他那胀鼓鼓的青蛙胸脯,干脆地答道:“换钓位?当然可以了。”小郑说着收上了鱼线,便把我推到了他的钓位之处。虽然小郑和颜悦色,但让人隐隐约约地感到他的言行举止里藏有一种不屑一顾的情绪,一种宽容的鄙夷和豁达的理解。

此时的我已经被逼到角落无路可走了。如果在小郑的钓位我还是钓不到鳕鱼,那就意味着我在钓鳕鱼的技术上的的确确存在着不足或缺陷,意味着丢人丢大发了。 但我转念又一想:“有什么可怕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那时的我又变回了年轻时代的那位充满朝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渔魂王了。

我把钓组摇出了水面,重新在渔钩上钩上新鲜的鱼饵。然后一扬手,我那十盎司的铅坠心急如焚地扯着带鱼饵的钓组就往水底下钻。不一会,我就感觉到砰的一下,显然,这是铅坠碰击海底的感觉。随后便出现了铅坠在海底滑行时所产生的震动。我紧握鱼杆,静静地等待着。突然,我似乎感到了鱼儿在轻咬,我立刻抖了一下手腕,然后再一次让铅坠与海底碰撞。紧接着,鱼儿开始重重地咬钩,我及时猛挑鱼杆。“是一条十磅以上的大鱼!”我忍不住叫了起来。由于水下的鱼儿太大,拉得我的鱼轮在反向转动的同时还发出吱吱的叫声。我见状大喜,用巧劲慢慢地收线。也就是五分钟,我把鱼儿拉出了水面。就听见小郑在旁边大呼小叫:“哇!一杆竟然钓到两条大鳕鱼!”船长急忙上前帮忙,用大抄网把鱼儿拉出了水面。这两条鳕鱼个头差不多,每一条有八磅多哩。

接下来,我像得了小孩子的“人来风”似地一发不可收拾。在接下来的几轮漂钓中我频频上鱼,竟然连着钓到够尺寸的鳕鱼十条。真不可思议啊!我后来者追上,在钓到的鳕鱼总数上竟然和小郑打了个平手。此时,我的心里有一种让人着魔的轻松愉快,全身都是微微渗入肌肤的那种麻酥酥的快感。我的不胜欢喜并不是因为我钓得好,而是在于我证明了漂钓时船行的方向对钓鱼结果的影响,在于我在钓鳕鱼上又长了见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我狂喜的时候,小郑他那本来有点目不斜视的样子突然带出了一点伤感的尴尬,目光也变得呆滞而黯淡,仿佛在兴高采烈之时被人迎头泼了一大木盆冰水。后来我想了想,小郑的反应并不为过。刚才我钓不到鱼的时候不也是表现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吗?

钓鱼钓到这个时候我开始施行起我的第二套钓鳕鱼的计划。那就是在漂钓时用拟饵钓鳕鱼。我从我的渔包里拿出了曾为我在钓鳕鱼上立下汗马功劳的八盎司重的金色钻石拟饵(golden diamond jig),并绑在了我的鱼线上。然后,我轻轻一抖手,我那拟饵像懂人性似地掉头就钻入了海水中。当我感觉到拟饵落到水底以后便上下匀速地挑动起来。我的拟饵真给我长脸啊!别人钓到鳕鱼时我能钓到鳕鱼,别人钓不到鳕鱼的时候我仍然能钓到,并且钓到的鳕鱼都在七磅以上。就这样我用拟饵又连续钓到鳕鱼四条。在那段时间,不但小郑看傻了眼,就连船长也不停地朝我投来表扬的目光。

我钓到的鳕鱼

老楼钓到的部分鳕鱼

老刘钓到的鳕鱼,充着氧气还都活着

没多久,船长终于发话了,说我们已经钓到了本次钓鳕鱼的限量,不能再钓了。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中午十二点钟。

之后,船长建议到布洛克岛(Block Island)附近钓黑鲈。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在去布洛克岛的路上,水手把我们钓到的大鳕鱼数了数。我们一共钓到够尺寸的鳕鱼七十六条,还差四条就达到本次船钓鳕鱼的限量。

渔船大约开了四十分钟来到了著名的布洛克岛附近。船长找好了位置后渔船开始漂行。第一轮漂钓下来还不错,我钓到一条重达三磅的黑鲈;老余,老楼和胖子又分别收获够尺寸的鳕鱼一条;小郑钓到了一条近两磅重的尖口鲷鱼(scup porgy);而老刘竟然钓到一条重达两磅的大青衣。

可是在后来近四十多分钟的漂钓中,我们仿佛误入了死水区,无论我们多么努力,水底下连个鱼儿咬钩的都没有。急得连船长用手抓着头发自言自语:“昨天我们还钓到五十多条的大黑鲈呢!今天这是怎么了?连个鱼影都没有。”这就是钓鱼,每一天钓鱼的结果都不一样(fishing everyday is different)。当时,我就在想:“怪不得钓海鲈的渔翁都抱着鳕鱼归。难道黑鲈们已经开始往南边深海里迁移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无计可施的船长不得不发出了返航的命令。

在回家的路上,大家欢声笑语,美得乐开了花。我们虽然没有钓到几条黑鲈,我们却钓鳕鱼钓到手软,钓到差一条鳕鱼就达到我们这次船钓鳕鱼的限量。

就在我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叫的时候,老余把带来的土豆片和桔子分给了大家,老楼也把专门为这次钓鱼买的新鲜寿司(sushi)放在了我们的面前,老刘把一根根火腿肠硬往我的手里塞,纽约的“胖子”为我们带来了自己腌制的流红油的咸鸭蛋,而小郑却把带来的牛肉干和几种小点心放在了我们的手里。一时间,大家在渔船发出的笑声中你说我唱,又吃又喝,好不快乐。

我数了数我的冰箱里的鳕鱼,竟然有十六条,便硬让老楼从我的冰箱里拿几条鳕鱼。老楼不屑一顾的说:“我钓到的鳕鱼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哩!你就别给我增添烦恼了。”

分别时,大家又握手又拥抱,为这次跨州钓鳕鱼之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再见!罗德岛!再见!我亲爱的纽约兄弟!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fishingworld' 的评论 :谢夸奖!
fishingworld 发表评论于
高手就是高手!渔友之间的互动尤其写得活灵活现!新年快乐!年年有余!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kittencats' 的评论 : 20寸以下的red drum还是比较好吃的。就是这样,red drum的口感也不如鳕鱼。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副非常奋青' 的评论 : 阿拉斯加的八月份pink salmon(三文鱼)太多。三文鱼应该就是大马哈鱼。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剑吼西风' 的评论 : 谢支持!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副非常奋青' 的评论 : 谢支持!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享受生活99' 的评论 : 也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jyx-003' 的评论 : 是啊!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rainfy' 的评论 : 谢夸奖!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789654' 的评论 : 谢夸奖!不仔细看鳕鱼的确长的都一样。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逍遥号' 的评论 : 不知道是什么鱼,如果是鳕鱼那说明阿拉斯加不但是钓salmon和halibut的天堂,也是钓鳕鱼的好地方。至于鱼不停的咬钩,我们这里也经常遇到,但不是鳕鱼。
kittencats 发表评论于
哈哈,俺只会钓巴掌大的白鮕,基本上是杆子刚甩出去就要往回收。没一会就累得没兴致了。不过运气最好的一次是钓到red drum,有四十二磅。然后就发誓再不钓这种鱼了,难打理,不好吃。
副非常奋青 发表评论于
在阿拉斯加可以钓到这样的笨鱼?是三文鱼吗?还是大马哈鱼?两者有区别吗?
剑吼西风 发表评论于
真幸福!羡慕
副非常奋青 发表评论于
读完大作,都能感觉到喜悦之情。好希望有一日也能去美国或者加拿大钓鳕鱼。估计我是钓不上了的,可以分点来吃就行。澳洲是没有鳕鱼的。
享受生活99 发表评论于
乐趣无穷,新年快乐!年年有鱼:))
jyx-003 发表评论于
好过瘾啊!
rainfy 发表评论于
好生动的文章啊!太馋人了!
新年快乐!
789654 发表评论于
我怎么觉得鱼长得都一样。喜欢你的文章。不仅自己钓,也把乐趣传给别人。
逍遥号 发表评论于
真的是爱钓鱼啊!俺们在阿拉斯加钓鱼,鱼钩往海里一扔,鱼就咬钩,不得不不停的把鱼从钩上取下来,放回海里。。。搞2次,就不想钓鱼了。。。没有等待的乐趣,只有不停的把鱼扔回海里的劳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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